“編寫商律。”
“事無巨細的制約商人？”
“這的確是個好的想法。”
“可惜。”
“這並不適合現在的承國呀。”
宰相王千禾看著那鑒天鏡里，陳懷信對于商人的重視與制約，腦袋微微搖了搖。
他自然知曉，商人能夠給國家帶來多大的稅收，也知曉商人對國家有多大作用。
然而。
由于承國先前的皇帝，對商人下手太狠了。
稍微有些冒頭的，就會被當做豬羊般宰殺！
如今還存在的巨商里，要麼是有著權貴背景，要麼本身就是世家門閥的產業！
至于那些家世一清二白的商人，早就已經被割得連家都沒有了！
“若是提議編寫商律，必然會遭到權貴世家的反對！”
“因為這完全就是在針對他們，他們不可能接受的！”
“哪怕是陛下足夠強硬，敢于對世家門閥舉起屠刀。”
“可是這又必然會提前導致天下大亂、民不聊生！”
“我承國……萬般艱難呀……”
王千禾在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知道姬清珞敢殺人，也敢對世家門閥動手，可只是一個勁的殺殺殺，是解決不了所有問題的！
除非。
像是陳懷信那樣殺個精光！
每到一處便踏平當地的世家豪強！
可是這樣一來又必然會遭到世家抵抗，提前讓整個承國陷入亂世之中！
“難道我承國真要重開一次天地嗎？！”
王千禾已經感覺到。
這大殿里那些代表著世家門閥的官員與他們自家的子弟，其視線正停留在他的身上，至于是在提醒他不要亂說什麼，還是想要警告什麼，那就見仁見智了！
他站在原地，保持著安靜。
那戶部尚書韋泰和，不再像之前那般老成持重，而是直接開口說道︰“此次陳懷信所做之事又錯了，與那開啟民智一樣錯得離譜！專門為商人編寫商律，無疑是在鼓勵與支持商業，會使得更多百姓前去經商！”
“如此一來，百姓將會無心耕作，大好良田將會因此而荒廢，幾年之後，國家將會無可食之粟粒！”
韋泰和一邊搖頭一邊嘆氣，似乎是在為陳懷信感到可惜。
但是。
王千禾卻很清楚。
韋泰和的身後可是世家！
他自然不會允許所謂的商律，在承國境地之內出現！
不然事無巨細的被限制住，他們這些世家還如何強取豪奪，若是有家族子弟看重某個茶樓酒莊的，他們又如何令其主人乖乖拱手相送呀！
所以。
韋泰和才會找個听上去很有道理的理由，來勸說姬清珞不要對商律起什麼心思。
但皇長女姬長寧，卻皺著眉頭的說道︰“若真會導致這種情況，那陳懷信必然不會編寫什麼商律，韋尚書有些過慮了吧？”
“也許是那陳懷信考慮不周，他畢竟尚且年輕，不知曉其後果也正常，”韋泰和老神在在的說道。
“可自從鑒天鏡推演他的未來開始，他就從未出現過考慮不周的情況！”姬長寧反駁的說道。
“公主殿下，請您相信臣，臣身為戶部尚書，為官這麼多年，吃過的鹽比陳懷信吃過的米還要多，更別說是關于錢財之事了，沒人比我更懂商業！”韋泰和語氣平和的說道。
但那二皇女姬長靈，卻忍不住嗤笑一聲。
說不過他人，便開始扯東扯西，還說什麼經驗深厚，吃鹽吃米什麼的，反正就是不敢再在正事上多說一句！
“這麼能吃。”
“怎麼沒有把你給 死呢？！”
姬長靈冷笑的說道。
韋泰和神色不變，依然是一副我經驗豐富，就是這樣才是對的表情！
而那些同屬于世家陣營的臣子，也紛紛贊成韋泰和的說法，認為應該維持先帝們的決定，繼續對商人進行打壓，不能有任何鼓勵與支持！
坐在上方的姬清珞，視線從眾人身上掃過。
她忽然覺得，這次推演陳懷信之未來，哪怕沒能尋到解決大難之法，但也能借此機會看清朝堂眾人的真面目，對于她這種軍權上位的皇帝來說，已經是非常有用的了！
“至于韋泰和是否有私心，就由你來告知于朕吧！”
她的目光看了鑒天鏡，那未來繼續推演著。
【靖平三年，十月。】
【陳懷信要召見商人之事，自然是被傳開來了。】
【那些商賈在听到這個消息時，第一反應便是擔心，害怕自己辛苦積攢的家業，是不是又要像前承時一樣被隨意奪走，但第二反應便是激動，能夠面見聖上，哪怕是家業充公，他們也不是不能接受啊！】
【“畢竟。”】
【“當今陛下。”】
【“他與前承皇帝截然不同！”】
【“那大興土木之中所產生的買賣機會，他是睜只眼閉只眼給了我們，不然我們又怎麼可能短短三年多的時間，就做到這種程度！”】
【“哪怕真要將我們的家業充公，聖上也是在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並且一定會給我們補償的！”】
【這些大豪商心中很是敞亮。】
【他們並不知道，陳懷信放任他們所為，是為了保證經濟的循環，讓國庫的壓力沒有那麼大，而在他們自己看來，則是陳懷信是支持商業的，那自然不可能會像是前承那樣，隨便一個世家的下人，就能搶走他們的一切！】
【哪怕他們有機會告到上面去，也會被‘這是下人所為，並非其世家本意’給敷衍過去，事後他們還會受到警告與毆打！】
【所以。】
【在一些商賈還擔憂著的時候。】
【這些大豪商直接將大量家當與禮物帶去長安城！】
【他們不知道，陳懷信所要召見的人里有沒有他們，但他們也不敢讓陳懷信等待太久，自然就該早早的做準備！】
【當然。】
【這些大豪商能夠有這樣的思想覺悟，不代表他們的子弟也能夠想到這一層。】
【看著自家的家主沒有得到召見的確切信息，便火急火燎的帶著家當往長安城趕去，他們頓時不解的說道︰“我等好歹是煜國屈指可數的豪商，哪怕是陛下也不至于因為些許等待，便責備我等吧？”】
【“啪！”】
【那大豪商直接給了自家子弟一巴掌。】
【“若是再讓我听見你們這樣說，我直接讓人將你們打死，免得你們給我們家族帶來災禍！”】
【“听清楚了！”】
【“我們是要去努力爭取當陛下的狗！”】
【“當狗的哪里是能夠讓主人等待的！”】
【那些大豪商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他看著那些子弟臉上露出的驚愕的神色，似乎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說，他嘆了口氣，心中暗暗將這些子弟排除出家族核心，但最後還是解釋了一句。】
【“你們根本不懂。”】
【“能做陛下的狗就是最大的榮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