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
茜茜偷听了全程,還是後半部分,劉景並不知道,但肯定偷听了。
娘兒仨坐在餐桌前,說著聊著,忽然沉默了下來。
不是遵守“食不言,寢不語”,安老師不在家,沒人在意這些。
麗姐嘴角含笑,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好有趣啊。
劉景臉皮比城牆厚,老神在在,不耽誤吃喝。
茜茜坐不住了,碗筷兒一推,“吃飽了,車好久沒開,我先溜溜車。”
“刷碗去,還有鍋。”麗姐吩咐道。
“憑什麼是我……”茜茜在麗姐的目光下,聲音漸弱,端著碗筷兒去廚房了。
“你剛才說什麼?糖人要破產了?他們不是今年有了內地影視發行權嗎?”麗姐還有些遺憾,剛才的場面多有意思,竟然結束了。
糖人成立之初,一直采用“港台演員為紅花,內地演員為綠葉”,這樣的配置挺符合當年的市場。
《仙劍奇俠傳》是糖人的轉折點,大膽啟用新人,獲得了強烈反響,也因此把糖人的名字徹底打了出去。
糖人很窮,成立的時候窮,發展的時候窮,現在還是很窮。
他們沒有內地發行渠道,一般是通過項目融資的方式拍片,拍好之後把片子賣給其他公司發行。
這樣搞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風險小了,壞處是賺錢少了。
糖人一年只制作一部或者兩部戲,老蔡說是為了打造精品,其實最深層的原因還是沒錢沒人。
幾年前老蔡做出一個規定,演員預算不能超過整部戲投資的三分之一,必須保證三分之二的費用在制作上。
這一條規定的確不錯,保證了戲的品質。
今年糖人終于有了發行渠道,老蔡準備大干一場,首次發行,打個漂亮的仗。
隨著這幾年武俠劇的盛行,翻拍金庸,未必能大賺特賺,但肯定不會賠錢。
所以老蔡選擇來選擇去,把《射雕英雄傳》當做首部發行的作品。
“胡戈昨晚出車禍,傷勢很嚴重,有毀容的可能。主角在醫院躺著,《射雕》肯定得暫停。你也知道,劇組停工一天,損失會有多少。何況糖人等得起,其他演員也等不起。現在哪怕臨時換主角,這部戲也得追加投資。”劉景解釋。
“唉!挺好的孩子,事業巔峰出了這樣的變故。”麗姐感慨。
她對老胡觀感挺好,拍攝《仙劍》的時候,對她挺尊敬,更重要的是對茜茜規規矩矩。
她對林志穎的觀感,剛開始也挺好。後來這位的一些發言,麗姐不太高興。
“他的助理沒能搶救回來,剛才我跟老蔡通了電話。有人趁機散布謠言,說糖人即將破產。工作人員,人心惶惶。合作伙伴,憂心忡忡。”劉景搖頭,落井下石者比比皆是,煽風點火者層出不窮,接下來糖人只會更難。
“唉!他那助理我接觸過,人挺不錯的,沒想到就這麼沒了。”麗姐神色間滿是惋惜。
“對糖人,對老胡,都是一次打擊。”劉景嘆氣。
“糖人資金的確緊張,但也不是揭不開鍋。不要小看老蔡,她能從無到有做到今天這個地步,眼光和手段都是有的。危機的確是危機,危險背後往往是機會,說不定對糖人來說是好事兒。胡戈年少成名,猛然間被捧到一定高度,前段時間行事有些太飄。經此磨難,想必能改變心性,讓他踏實下來。”麗姐有自己的看法。
“茜茜也是年少成名,怎麼沒見她飄起來?”劉景納悶。
“呵呵,有個這麼優秀的弟弟,我飄的起來嗎?”茜茜剛刷洗完畢,擦著手從廚房出來了。
“那是你的榮幸。”劉景習慣性打擊。
“有個我這樣的姐姐,也是你的榮幸。”茜茜撇嘴,把手塞進劉景領口,冰的劉景汗毛立起。
“你想冰死我,跟冰窖似的。”
“猜對了,剛從冰箱里拿出來。”
“咳咳,木頭,你這是對糖人有想法?”麗姐看不下去了,以前挺溫馨的場面,現在看挺別扭。
“看看能不能投資一筆。”劉景的確有想法,一家春秋賺取文娛之氣太慢,多入股幾家影視公司。
“老蔡小家子氣,掌控欲太強,她未必願意。這兩年不少人想入股,都被她毫不猶豫拒絕了。當年茜茜拍攝《仙劍》的時候,我曾和老蔡聊過這事兒。她和李國立合作挺好,擔心新的合作伙伴入股糖人,肯定會插手糖人的運營。與其以後吵架鬧矛盾,不如干脆不請人進來。引進資本進入,人家是要回報的,更不利于公司的運營。”麗姐笑了,當年她也有入股的想法,被老蔡婉拒了。
“能成就成,不能成也無所謂。”劉景起身,看著茜茜,“別忘了刷碗,我打個電話。”
“不刷。”茜茜翻白眼,刷碗什麼時候成我的活兒了。
“還有我的。”麗姐也吃完了,拿著紙巾擦嘴。
“又是我。”茜茜很不滿。
“洗干淨一些,等會兒我檢查。”
“媽……”
“叫祖宗也是你干活兒。”
“老祖宗。”
……
——
麗姐說的沒錯,劉景表露入股的想法,老蔡不是婉拒,而是直接拒絕。
這時候老蔡正一臉失落的看著劉景,“我以為咱們是朋友,沒想到你也要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劉景,我真看錯你了。”
時間,9月1號下午。
地點,嘉興醫院。
事件,劉景剛探望完老胡,恰好遇到老蔡過來,隨便聊了幾句,順便表露意圖。
“你們糖人要啥沒啥,比得上我們春秋嗎?我有什麼可圖謀的。我不忍心看著你們破產,糖人品牌剛樹立,就這樣倒了,實在太可惜。我有這筆錢,扔到哪都比扔給糖人更賺錢。”劉景沒好氣,好像我始亂終棄似的。
“K姐,劉景和他們不一樣。”劉師師也勸了起來。
“有什麼不一樣的?天下男人都一樣。”老蔡瞪了一眼劉景,也覺得自己有些反應過度。
劉景說的有道理,投資一千萬進來,還不如扔進春秋,這樣更快見效益。
春秋影業如今在內地影視界,能排在前三之列,而糖人剛剛站穩腳,其間差距不小。
兩家公司,糖人比春秋成立的早。
但春秋有錢有關系,一年推出幾部戲,兩三年就是十幾部,頂的上糖人十年努力。
如今春秋旗下好幾家分公司,春秋院線,負責服裝訂制和租賃的春秋服裝,負責道具制作和租賃的春秋道具設計公司,負責化妝業務的春秋美妝……
他們糖人拍戲,經常租賃春秋的服化道。
“你別這樣看我,我審美在線,對你沒想法。”劉景不樂意了。
“小屁孩兒,連老娘都調戲。”老蔡白了一眼,拉著小獅子,語重心長的說道,“師師,你以後離這家伙遠一點。他就是個花心大蘿卜,別在他身上費心。”
“老K,行不行說個痛快話。公司怎麼運營,我不插手,你別給玩倒閉就成。”劉景不耐煩,當面拆我台。
“你真不插手?”老蔡狐疑。
“春秋我都不管,何況你們糖人了。你心眼是真狹窄,我要想搞破壞,肯定是先背後插你幾刀,然後把糖人折騰倒閉。這時候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現,別說要你兩成股份,要你整個公司,你都得感激涕零。”劉景冷笑。
“K姐,劉景雖然壞,但他說話一向算話。以前咱們拍攝《書劍恩仇錄》的時候,劉景說不插手拍攝,不插手選角,只做武指的工作。後來拍戲的時候,他一點也沒過問。”劉師師在一旁助力。
“小獅子,我哪里壞了?小心我告你誹謗啊。”劉景不滿。
“你壞不壞,自己心里清楚,還用我說嗎?”劉師師神色幽幽,一年十二個月,九個月上課。我在北舞的時候,你一年來我們學校九次。每月那幾天,你比我親戚還準時。每次都說選角,也沒見你選一個。
如此幾年,劉師師形成了錯覺,劉景想要追求她。
她等著劉景開口,等啊等啊,才發現完全不是那回事兒。
劉景不但每月去她們學校,還去北舞附中找景恬。
“咳咳,我和老李商量商量。”老蔡看不下去了,當著我的面打情罵俏。
她心中還有些酸溜溜的,她把劉師師當親妹妹看的,如今親妹妹在向著劉景說話。
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她毫不懷疑,劉景能輕易把劉師師拐走。
再加上鈔能力,胡戈如今正在低谷,拐走胡戈也不算很難。
因為一起拍攝《書劍》,劉景和糖人不少員工關系不錯。
如果他動動鋤頭,能把糖人挖塌了。
老蔡想到這里,不由得打了個激靈。剛才劉景說的,分明就是警告啊。
“老K,你準備怎麼破局?這事兒發酵越久,越不好處理啊。”劉景好奇。
“《射雕》已經拍攝了一半,尤其是郭靖的戲份所剩不多。如果臨時換角,以前拍的戲份全部作廢不說,公司的人心會更加不穩。這時候只能暫時停拍,等胡戈恢復。這些年來,只有別人離棄糖人,糖人不會拋棄自己人。這是我老蔡的行事作風,也是我們糖人安生立命的基石。不拋棄,不放棄,大家齊心協力,一定能渡過難關。”老蔡咬牙。
“如果《射雕》無法及時復拍,糖人真有可能破產被收購。停工這段時間的費用不說,還要賠電視台一千多萬的違約金。糖人等得起,《射雕》的改編權未必等得起。”劉景潑涼水,想讓老蔡認清現實。
“我出道至今,遇到了很多困難,都一一解決了。只要我蔡藝儂不倒下,糖人就不會倒下,我相信糖人一定會有明天。”老蔡神色振奮,好像打了雞血一般。
“明明輕易就能解決的困難,你偏偏選擇最難的那條路。”劉景搖頭。
“糖人有糖人的倔強,有自己的風格。因為獨特的風格,才能走到今天。我若接受資本的投資,糖人沒了靈魂,便不再是糖人,不如讓它倒閉。”老蔡冷聲說道。
“劉景,蔡姐對我們像家人一樣,我喜歡糖人的氣氛。”劉師師眼中帶著淚花,眼含期待,看著劉景。
劉景心中一軟,掏出一張支票,“老K,這是一千萬。本來我想投資糖人的,一千萬要你20%股份,我出的價錢不低吧。兩個多月前,馬杰克用五十萬,買了華藝10%股份。你們糖人比華藝差遠了,我比馬杰克厚道吧。”
“這錢,你收回去吧。”老蔡不接,馬杰克入股華藝,人家兄弟倆看中的不是馬杰克的錢,而是馬杰克的人。
“這是借給你們糖人的,不是投資款,是要還的。”劉景沒好氣,如果不是劉師師,老蔡把話說到那份兒上,他根本不會管。
“借給我們?你不怕糖人倒閉,我們還不起嗎?”老蔡很意外。
“師師的面子,不是一千萬能衡量的。”劉景淡淡的說道。
好感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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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兩條信息,小獅子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
這個人太壞,為什麼要這麼壞。
你這樣壞,讓我怎麼忘了你?
“謝謝。”劉師師哽咽。
“哭什麼哭,不是和你說了,什麼事情都有我呢。”劉景訓斥。
“嗯。”劉師師擦著眼淚,越擦越多。
老蔡深深看了一眼劉景,“再給我五百萬,我給你三成股份。”
“你還是和老李商量商量吧。”劉景反而懵了,他都沒心思投資了,老蔡回應的很干脆,這時候不說和老李商量了。
“豺狼來了有獵槍,朋友來了有好酒。糖人不歡迎豺狼,但歡迎朋友。”老蔡解釋。
劉景感慨,巾幗不讓須眉,麗姐說的沒錯,老蔡的確有手段。
他不禁苦笑,自己認識的這幾位中年女士,一個比一個厲害。
麗姐、張敏、小姨,還有眼前的老蔡,都不是吃素的。
他不知道的是,他認識的這些年輕女人,更不是吃素的。
“如果沒有我,你們接下來準備怎麼做?”劉景問道。
“《射雕》可以停拍,糖人不能停。當年拍攝《聊齋》,還有一部分內容沒有拍攝。老李準備啟動這個本子,《射雕》劇組搭起來了,人馬不能閑著,這樣能減少損失。”老蔡解釋。
“糖人賬上的錢,好像不多吧。”
“的確不多,我和老李準備砸鍋賣鐵,把家底兒全部拿出來,大不了接下來兩年吃糠咽菜。”
“這是破釜沉舟啊。”
“破釜沉舟,才能浴火重生。何況苦心人,天不負,這不是等來了你。有了你這筆資金,糖人底氣更足,更加從容面對危局。”老蔡神采飛揚。
“我對糖人忽然有信心了。”劉景投資糖人,本來是為了多一條掙文娛之氣的渠道,這會兒忽然發現,糖人的前途似乎也不錯。
“哈哈,我很好奇,你為何會看上糖人?”老蔡大笑,風雨剛至,她好像已經看到了彩虹。
“大概是糖人這個名字。”劉景感慨。
春秋影業、秦時資本,如今又要多個糖人影視。
要不要把康美醫藥改改名?
“不是因為師師嗎?”老蔡似笑非笑。
小獅子玉面緋紅,劉景不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