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希差點從沙發上掉下來。
他剛剛說什麼？干什麼走得急？
那盒子里躺著的百分之一百是極光石，蘭希沒有可能看錯。
“剛剛的消息，與其說是傳聞，不如說是我親耳听王室里的人所說，當時混進去廢了不少事呢。”庫洛洛不忘解答蘭希剛才的疑問。
蘭希完全明白了，路易德王國的女王用極光石制造王冠的本意是壓制住‘靈魂交換’的謠言，但是她必然不可能用真的有奇妙能力的極光石做皇冠，因為這顆石頭如果天天帶在頭上，保不準哪天自己的靈魂又被換走了。
本來應該再找一顆極光石偷梁換柱的，但是奈何極光石產量極低，每顆的光澤又不太相同，很難找到一摸一樣的。
所以用了別的與這顆極光石非常相像的普通石頭替代。
而真的那顆，女王為了保險起見安置在儲藏室，反而被庫洛洛撿漏了。
“所以這個石頭真的有‘交換靈魂’的能力？”蘭希問。
“不，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
傳聞無法得到證實，但是寶石是真真實實的拿到手里了。
蘭希將黑色盒子里的極光石拿出來仔細端詳，真品比王冠上那個假的閃耀許多。
比起這個，更讓她震驚的是庫洛洛竟然能跑到人家王室里偷東西！
“放棄爭奪阿斯彭家族的財寶是我做的最正確的選擇……”蘭希默默將極光石放回盒子里。
誰能偷的過他啊！
庫洛洛贊同︰“明智的決定。”
蘭希將極光石遞回給庫洛洛，意外的，對方並沒有接過。
“裸石雖然已經足夠美麗……但是我更想看看它被瓖嵌好的樣子。”
你們這群人是不是都喜歡有話不直說，蘭希心里默默吐槽，並且迅速理解了這位老板的意思。
“老板您請說。”
雖然財寶沒撈到，但是她獲得了金錢。這一趟真不虧。
做畢設又不一定需要特別稀有的珍稀寶石，普通的那種她想買多少買多少！
“嗯……”庫洛洛思索了一下︰“做個胸針吧。”
“主題風格，尺寸，大小，工藝，特殊偏好？”
庫洛洛表示按照寶石的特質來做就好，他很相信蘭希的專業能力，唯一一個要求，就希望胸針是蜘蛛的形狀。
“你們怎麼都喜歡讓我自由發揮。”蘭希拿回自己的素描本，在空白頁上記下關鍵詞︰“其實對設計師來說，要求不清晰反而很麻煩，這意味著我們要去揣測甲方的喜好。”
“但看在錢的份上——好吧，不過我最近在忙著做畢業設計，這個東西可能需要費一點時間。”
“無妨。”庫洛洛說︰“好的東西總是經得起等待。”
看著男人深黑色的眼楮，蘭希心中有些壓力。
因為希斯簽了贈與協議，這個酒館從法律意義上來說已經屬于基金會了。
所以蘭希光明正大地研究著酒館里的東西，不一會就從二樓希斯的房間里找出一本年代久遠的厚厚的相冊。
從扉頁上的家族合照來看，應該是阿斯彭家族的東西。
“這里面有你嗎？”
輕輕翻動相冊，年代太過久遠，本就模糊的相片因為時間的原因變得更加泛黃發舊。
希斯︰“我只是家僕，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那上面。”
“好吧，還以為能看到你年輕時候的身姿呢。”蘭希語氣中帶了點可惜。
希斯摸著胡子思考了一下︰“沒準兒真有，作為背景出鏡的話。”
繼續翻動著這本大概好幾年都沒人打開的相冊，許多頁面已經粘連在一起，為了防止破壞掉完整性，蘭希小心翼翼地撕開。
終于在一個擁有許多人出鏡的頁面中找到了類似‘下屬們’這個身份的人，蘭希舉起相冊，讓他辨認一下。
一排都是穿著黑西裝的人，還被中間的主體擋了大半部分，希斯連這個照片是什麼時候記錄下來的都已經忘記，更別說從中找到自己年輕時候的臉。
希斯興致不是很高，蘭希也沒說什麼，隨著相冊翻到最後一頁，泛黃的紙頁上留下了有些模糊不清的字跡。
新舊交替之時
薔薇帶走了四季
獨身守護永不結束的初雪
直至初日升起
烈火燃盡
••••••
後半段的字跡已經近乎消失，實在辨認不出來。
但是蘭希大概能看懂，前半段應該說的是關于希斯和阿斯彭財寶的事。
畢竟‘獨身’守護永不結束的初雪，和‘直至初日升起’，應該是現在希斯作為鑰匙的狀況，和拿到寶藏的規定時間。
但是第二句和最後一句還不知道有什麼意思……
“對了，你有什麼信仰嗎？”蘭希合上相冊，突然開口。
希斯︰“上帝就是狗屎。”
“看來是沒有了……那麼，如果說死後能選地方安眠的話，你想在哪里？”
希斯臉上出現震驚的神色︰“你竟然信這一套？”
“……到時候你的尸體就扔在酒館的話會給我們基金會的工作人員帶來困擾的。”蘭希沒有跟他爭辯自己對于死後世界的想法︰“看在你給基金會捐贈的份上，我可以幫你處理一下身後事，當作客戶服務吧。”
“我都要死了，尸體什麼的隨便吧。”希斯沒工夫吐槽對方所說的客戶服務︰“如果死後還有另一個世界，可千萬別像羅塞城這麼冷了。”
這雪下了幾十年，他估計是看不到雪融化的時候了。
酒館又變回了五個人的清淨，並且蘭希發現上次跟派克諾妲交談完之後，自己偶爾跑出去並沒有人在意。
嘴上說的那麼冷漠，看來還是有把她的話听進去的嘛。
“你在干什麼。”派克諾妲眼楮微眯，看著手里拿著不知道哪里來的方形機器對著她一陣擺弄的蘭希。
“照相啊。”蘭希手里拿著照相機，研究著可以稱得上是精密的儀器。
“不要拍到我。”
“嗯？為什麼？留個紀念嘛，我好不容易借來的。”
蘭希不太清楚，對方作為恐怖分子團伙很忌諱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留下照片。
照片能包含太多的信息了，時間地點人物相貌，甚至能從一張照片的蛛絲馬跡中推測出一些本人並不想傳達的情報。
“我們的照片可是很值錢的。”瑪奇冷冷的說。
“喂，不要惡意揣測人家的意圖。”蘭希出聲抗議︰“庫洛洛都把自己的聯系方式給我了，我賣那個賺的不更多？”
當然，聯系方式是因為定制胸針而留的，西索的她也有。
兩個人的表情有些奇怪，眼神落到一旁的庫洛洛身上。
庫洛洛表示，更換聯系方式何其容易，再說蘭希能不能聯系上庫洛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聯系的上蘭希。
“順帶一提，從你的學校入手，找到你的聯系方式和住址非常容易。”
“好好，聯系方式這種隱私非必要我是不會泄露的，求求你們不要威脅我好嗎。”
派克諾妲︰“必要情況是…… ？”
“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蘭希說︰“這總歸是人之常情吧？不過你們放心，大概率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而且這是膠片機，不像數碼相機會留下電子信息。到時候洗完相片我會連原本一起好好拿回來的。”
蘭希對相機還算熟悉，調試完畢，直接對著坐在吧台椅子上的派克諾妲按下快門，閃光燈隨之亮起。
手動膠片機沒有辦法確認拍下的圖像，只能等到洗出來之後才能拿到。
取景器下移，派克諾妲的表情算不上太好。
“啊啊知道了，不拍你了。”蘭希也不想惹派克生氣，轉身跑去叫希斯。
她借來照相機不是單純無聊。
“拍照？給我？”希斯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在搞什麼東西。
“你站好就是了。”蘭希將照相機放到臉前，移動取景器，按下快門。
拍了兩三張之後，拉著希斯跑到屋子外拍，說外邊光線好一點。
“能不能自然一點。”
“拍照還能怎麼自然……”希斯摸著胡子說，他都不記得上一次照相是什麼時候了。
突然想起來之前蘭希翻動的，阿斯彭家族的相冊。
難不成蘭希是因為知道了他之前並沒有留下照片，所以想彌補他的遺憾？
希斯抿了下嘴，努力將身板挺直，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
又拍了幾張，蘭希點點頭看起來很滿意，接著把相機遞給希斯︰“幫我拍兩張。”
“哦？怎麼用？”
進行了一個非常簡潔的教學。
少女站在雪地中，淺米色的發色與雪地看起來融為了一體，迎著陽光展開微笑。
時間定格。
“嗯……剛剛拍的那些，應該有能用的吧。”蘭希從希斯手里接回相機，重新走進酒館。
希斯跟在身後︰“你是要拿來干什麼？”
“哦，沒什麼。讓你留個遺照。”
？
希斯剛剛心里產生的感動蕩然無存。
“你……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
蘭希自己倒是玩得不亦樂乎，向他說︰“不用謝，你給基金會捐獻了東西就是我們的會員，會員如果去世了，為了表示尊敬葬禮我們可是會派人參加吊唁的。”
“不過親自幫客戶拍遺照的確是第一次呢。”
蘭希覺得自己臨終關懷做的還是挺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