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寬晚上喝得有些多，正準備閉目養神一會兒就下樓。
天不遂人願，手機又響了。
他懶得看來電號碼，直接接通︰“喂？哪位？”
“路寬！我上春晚啦！”
劉伊妃雀躍的表情似乎就在眼前，路老板納悶道︰“這都12月了，春晚不應該早就第一輪彩排完了嗎？”
“怎麼現在找你？”
一邊的楊思維接過電話︰“我們也很奇怪啊，不過我和花姐打听了，據說是一位中戲的教授涉嫌強健，然後有一位演員受到波及，可能要缺席演出了。”
路老板一愣，想到黑子打人事件里牽扯的另一個當事人，中戲的黃定于。
又是一樁他媽的陳年舊案，狗血至極。
“嗯，行吧，回頭再聊，我有點兒事。”
劉伊妃听到電話里傳來的“嘟嘟嘟”聲勃然大怒︰“他怎麼掛啦？”
楊思維懵逼︰“路總說有事兒。”
有事兒！大晚上的能有什麼事兒！
髒東西！
劉伊妃氣悶至極，向後自由落體倒在床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柔軟的被面，把頭蒙進被子里。
楊思維像看個神經病一樣看著她，小姑娘突然又把頭鑽出被窩︰“思維，你跟範兵兵熟悉嗎？”
“熟啊，我在花姐那兒實習，她是花姐的藝人。”
劉伊妃眯著眼︰“你現在打電話給她，看她在干嘛。”
“啊？”
楊思維懵逼，又突然想到剛剛路寬的“有事兒”。
“這個。。。這個是不是不大好啊。”
女經紀人有些慌，你們搞這種Play能不能不要帶上我啊！
我是無辜的啊！
萬一路老板遷怒于我，我會死得很慘的！
我還有國內第一女經紀人的夢想沒有實現啊！
劉伊妃雙手鉗住她的肩膀。
楊思維身形雖然比她大了一圈，但是小劉這段時間各種八極拳又黑市拳擊的練了個遍，手上倍兒有勁兒！
“思維，我們是不是一條心？”
“。。。是！”
“那你幫我打這個電話，就問她在哪兒，你說好久不見她，請她出來吃夜宵。”
劉伊妃只覺得自己的思路從未如此清晰，比拍戲時候還要專注得多！
女人在這時候的智商堪比愛因斯坦，雖然這位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但是童女之身功力加倍！
楊思維面如死灰，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頭，撥通了號碼。
電話沒響幾聲就很快接通。
“喂？思維？”
“啊。。。哈哈，兵兵姐，你在哪兒呢？”
“我在車上呀，剛剛在寧夏飛機落地，得回來繼續工作了。”
楊思維打開免提，劉伊妃屏住呼吸貼了上來，似乎是有車輛的滴滴聲。
“寧夏？哦哦，是拍《萍蹤俠影》是吧？”
範兵兵不疑有他，只是奇怪楊思維好久沒聯系她了，這是打的什麼主意。
“對，怎麼了？”
楊思維打了個哈哈︰“沒事兒，就看你走沒走，沒走的話一起吃個夜宵啊，好久不見了。”
兵兵向來情商高，楊思維在王金花手底實習的時候也沒有因為她的身份輕視她。
“謝謝啊思維，還惦記著我。”
大花旦突然福至心靈地問了一句︰“思維，你。。。旁邊有人嗎？”
劉伊妃柳眉一蹙，“凶狠”地看著楊思維。
經紀人感覺自己踏馬的在演電影一樣︰“沒。沒人啊，怎麼了？”
兵兵狀若隨意地問了一句︰“哦，沒事兒，你跟著劉伊妃怎麼樣呀？”
“蠻好，蠻好，我們還挺聊得來。”
“那她。。。”
範兵兵有心問問劉伊妃和路寬的關系，又覺得電話里問這些事不妥。
再說楊思維是劉伊妃的經紀人，能告訴自己實話嗎？
還是等下次自己送她些小禮物，再仔細探探虛實。
“思維，我到地方了，下回聊哈。”
“嗯好，再見兵兵姐。”
楊思維打了幾分鐘的電話，感覺比特麼跑了一千米都要累。
把手機放下，手心里都是汗。
劉伊妃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又欣然起身。
“思維，我去洗澡了。”
她從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浴巾，臨進浴室之前又突然轉身，嚇了楊思維一跳。
“思維，我們是天下第一好吧？”
“啊？是啊！”
“嗯，那就行。”
楊思維手心的汗更密了，不知道是不是晚上沒吃飽有些低血糖。
剛剛看著回頭盯著自己的劉伊妃，好像。。。
好像看到了前老板的影子。
前老板也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劉伊妃偵查過一遍了。
否則這12月的魔都馬上就下起鵝毛大雪，比竇娥那一天的大十倍。
他在電腦上看著博客網上的黑子事件的爆料，整件事情其實很簡單。
黑子和佟瑤談戀愛，懷疑佟瑤出演《林海雪原》是走了黃定于的關系，後者是業界知名的色中餓鬼。
于是事發，在網絡上掀起軒然大波。
這件事影響很壞。
娛樂圈為什麼被後世罵的這麼骯髒，風評被害，就是這些蠹蟲害的！
洗衣機別看了，這里面也有你的功勞！
學生能否在大一、大二接戲，本來是學校基于學生培養的一條規定。
從經濟報酬上來講，藝術院校的教師工資是要比一般高校低的，特別是北電。
名字就能看出來，北平電影學院，它是一所市屬高校，沒有中央的財政撥款。
中戲稍微要好一些，但是也有限。
2003年，中戲的普通講師月薪只有1000元，教授也就多了崗位和職稱津貼，老師們接私活兒是家常便飯。
在中戲的規定中，大一、大二的學生想接戲，首先要過班主任和表演老師的這一關。
然後到系主任那里蓋章批準，系里會跟劇組簽合同，抽取一定比例的勞務費。
而黃定于，就是現在的中戲表演系主任。
都說娛樂圈髒亂差，能潔身自好的又有幾個呢。
路寬在和平飯店8樓的商務中心和張國利兩人見面，後者一臉風塵和胡茬叢生的樣子看得他嚇一跳。
別看他在韓山平、任重倫面前客氣謙遜，論實力來講，起碼在電視劇圈現在也是一方大佬的存在。
只不過這件事兒確實是求到路寬頭上了，黑子是他和前妻所生，從小養在身邊，感情甚篤。
“路導，幸會，你看我來的不巧，也沒趕上晚上的飯局，不然能敬你幾杯，呵呵。”
路寬笑著請兩人坐下，裝模作樣地問起來意。
找到了正主，張國利知道求人辦事不好遮遮掩掩，把事情始末全盤托出。
“我那孩子就是個愣頭青，第一次談戀愛不知道輕重，覺得丟了面子，就。。。”
“哎，真是難以啟齒啊，跟路導你年齡仿佛，但是這做人的境界實在差太多了！”
說著說著眼眶含淚，差點就哽咽地開不了口了。
老戲骨啊！
任重倫適時地幫腔︰“路導，听說你和博客網幾個領導稍微熟悉點兒，如果方便的話。。。”
以路寬的德性，向來是賊不走空的，幫你老張，我總得拿點兒什麼吧？
其實還真有一個漏子給他撿。2003年底，即今年底馮小鋼和華藝的合同會到期。
後世褲子和老張合伙成立了一家公司，褲子專職拍電影，老張專職電視劇。
倆人想得很美好，奔著上市干。
結果現實很骨感，他們不願意自己掏錢出來砸到演藝圈，指望著投資人入股。
後來投資人放鴿子，小鋼炮也就回了華藝，續了個長約，一直到09年套現，豪賺2億多。
听得任重倫商榷的語氣，路寬皺眉道︰“我還真不知道這事兒，稍等啊，我打個電話。”
說著踱步出了VIP室，等再回來，好似眉頭皺得更深了。
“路導，您這是？”
路老板先抑後揚，展顏笑道︰“張老師，任總，不負重托。”
“明天早晨再看看，令郎的事兒，至少在博客網上不會有什麼熱度了。”
張國利夸張地走過來一把握住路寬的手︰“路導啊！太感謝你了！”
旋即又激動道︰“路導，我這是不是要去感謝一下王總啊？你引薦一下，我這邊該準備的不會少，你看？”
路老板心里哂笑，這是想試探自己和王星的真實關系呢。
“不用，我一個老鄉跟王星是華清校友，托他說的情，都是自己人，不值當這些的。”
任重倫也說起了場面話︰“要麼說路導年紀輕輕就創下這些基業了，往來無白丁啊！”
“是是是，哎呀，路導你看我這急匆匆地也就空手來的，實在不好意思。”
“這樣，我老張別的不提，業內一個唾沫一個釘是有口皆碑，以後但凡有需要幫個手的，路導你一定張嘴，好不好？”
路老板看他演得起勁，也就耐心听了下去，只是這會兒有點酒意上涌，想趕緊打發了他走。
“張老師別客氣，都是一個圈兒里混飯吃的，以後多擔待、多擔待。”
張國利本來姿態就擺得夠低了，見一貫行事乖張的路寬比他的姿態還低，這心里是真沒底。
三人寒暄分別，路老板自顧自上樓去。
他倒是想過在華藝和小鋼炮、張國利之間插上一杠子，入股他們那個新成立的公司。
但仔細想想實際意義又不太大。
這兩個人跟華藝的糾葛是深入骨髓的，一般小恩小惠是沒法分化他們的。
華藝身後站的高層也好，首都文藝圈也罷，那是小鋼炮和老張賴以成名的階級基礎。
沒有一個人會背叛自己的階級。
老張是個聰明人，這一次先建立聯系。
等到問界華藝真正勢同水火，他要對華藝下死手的時候，這位說不定能做個撒手 。
因為那時強弱明顯的力量對比，可以給他足夠的背叛籌碼。
就像老張當年拋棄發妻，跟鄧婕一起從蓉城北上一樣。
走出和平飯店的張國利也迅速收斂了剛剛的低姿態，不無感慨地跟老友任重倫抒發了一句真情實感。
“總听說這位路導年少氣盛，以為是個恃才傲物的主兒，今天才知道遠非如此啊。”
任重倫疑惑道︰“一個人情就把你收買啦？”
張國利苦笑︰“不是收買不收買的事兒。”
“他明知道我和華藝的關系，甚至我演的《手機》還要和問界的電影在春節檔打擂台，但人家愣是一句話沒提，一句話沒問。”
“他但凡要從我這兒拿點兒、換點兒東西也就罷了。”
“就這麼三五分鐘地一聲不吭把忙給幫了，我慌啊！這圖的明顯就不是這一丁半點兒的人情了。”
任重倫笑道︰“你們這些人心思太多，活得真累，也許人家就是赤子之心呢，跟你老張看對眼了，順手幫個小忙。”
張國利撇著嘴搖搖頭。
“換個人我都信，他？不可能。”
翌日，在東道主上影的陪同下，路寬帶著《異域》劇組的外國友人游覽了靜安寺、豫園、城隍廟等東方文化薈萃的景點。
接著飛往北平，進行下一站的宣傳預熱。
為免幾位好萊塢影星遭遇粉絲圍堵，劇組包機出行，路寬和楊思維、劉伊妃在頭等艙聊天。
“讓你獨唱還是合唱啊？”
“獨唱！我準備唱《暖暖》，你覺得怎麼樣？”
“獨唱還行，合唱沒什麼意思，露個臉還得給他空出一個多月的檔期來。”
路老板旋即問道︰“唱片你是真不準備繼續發了？”
劉伊妃面色堅定︰“不發了，我只想做個演員，特別是現在，我前所未有的確定！”
“好吧，隨你吧，不過你這次回去先到問界把彩鈴錄一下。”
楊思維試探︰“路總啊，這個彩鈴收益。。。”
路寬一瞪眼︰“彩鈴能有多少收益啊？萬八千的，你也好意思要啊？”
“我也就是沖著小劉現在年方二八，嗓音甜美，讓她錄幾個可愛風格的彩鈴，不收你們宣傳費就不錯了。”
路老板連珠炮似得噠噠噠噠︰“再說了，收錢不還得給我，費那事！”
劉伊妃沖楊思維挑挑眉，一副你看吧的表情。
誰要能從他身上佔上點兒便宜的，那可真是服了勁兒了。
“對了，後天梅姐和杰侖都到北平，他們跟你一樣參加春晚彩排，你和劉阿姨一起過來吃飯吧。”
小姑娘雀躍︰“好啊！好久沒見他們了！”
3號下午，路老板臨朝親政，在問界處理積壓的公務。
第一件事先和孫雯雯及財務部李珊珊核對賬務。
問界（霉國）的賬上趴著《鬼影》的第二期DVD收益300萬美元，院線分成2000萬美元。
這部分暫時沒有動，一直作為《異域》前期拍攝的保證金留存，穩住完片擔保公司。
國內公司近期主要支出就是和西影廠合資的問界西影出資3000萬；
和中影、董雙槍的燕大華益成立公司新視界出資3500萬；
收購分眾傳媒51%的股權支出7000萬；
僅這三筆資金，已經耗盡了之前《水果硬糖》、《盲井》、《石頭》以及《仙劍》兩期利潤加起來的總收益。
《異域》項目的1000萬美元由于已經從中影和鷹皇的預售里提前收回，相當于收支平衡。
目前問界國內的賬上剩余的就是《小偷》的總利潤7200萬左右。
還要繼續支付《失戀》、《潛伏》、《瘋狂的賽車》的剩余制作成本4000萬左右，也基本不剩什麼了。
未來的可預見收益有《瘋狂的賽車》春節檔，《失戀三十三天》的情人節檔。
以及明年5月的重頭戲《華氏911》的全球發行、6月中下旬的《異域》。
2003是問界連續兩年高舉高打，在業內收購入股，極大地豐富和擴充產業鏈的一年。
2004年將會是大豐收的一年，但是資金也都提前規劃了用途，比如嘉禾的收購，至少會把《華氏911》的收益全部吃干抹淨。
最好的消息莫過于博客網依靠著彩鈴業務暫時可以自給自足。
就像後世的企鵝、網義等互聯網企業一樣，都是在這一波SP浪潮中起死回生，開始良性循環。
只是苦了一眾默默等待和眼熱許久的風投們，這他媽拿著錢硬是塞不進來啊！
問界董事長辦公室外，各部門排隊等待匯報。
先是現金奶牛彩鈴工作室的小金帶著幾名挖角的歌手來打了招呼，鳳凰傳奇、刀郎等人都志得意滿地回去，信心倍增。
老板告訴他們，近期會入股王非的御用制作人張亞棟的工作室，給幾人量身打造各具風格的唱片。
路寬深耕影視制作和衍生業務，沒有進軍歌壇和唱片業的準備，這番操作只是為把這些彩鈴大戶的收益吃到飽為止。
入股張亞棟的工作室也花不了幾個錢。
然後是目前最重要的寧皓和北電薛曉路的兩部電影發行工作。
《瘋狂的賽車》作為《石頭》續集，在觀眾口碑上具有天然優勢，賣座電影的續作一般成績都比較穩定。
同時期的《手機》已經非死即殘，只有《無間道3》比較熱門，是最大對手。
但有了神器分眾傳媒在手，天然就比同檔期的對手在曝光量上佔據優勢，相信也不會被拉開太大差距。
《失戀三十三天》檔期比較特殊，在情人節，以張柏智的票房號召力博個頭彩不成問題，下面的票房走勢就要看影片口碑了。
兩部電影仍然是深度分銷、分眾傳媒加話題營銷的BUFF疊滿。
2003年國內的電影市場，不把各種手段懟足了是真的賺不到什麼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