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媽你們會拍桌子是吧？
我也會！
路老板也猛地回身一拍桌子，把佟局長面前的茶杯都震地晃了兩下。
“王導！你不覺得你們的心態很割裂嗎？”
“你們一邊強烈抗議被壓制創作自由，希望放開對于你們的電影題材、論調、尺度的限制。”
“一邊又高喊著我們弱小！我們可憐！我們需要保護！”
“如果你們真的有骨氣、有勇氣去追逐自由，就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政策扶持上，而是真正地下沉到市場里去。”
“一邊大談尊嚴和自由，一邊又呼吁上面的援手和滋養，這妥當嗎？”
他倒是沒說出既當婊子又立牌坊的難听話，那可就是真結了死仇了。
現場的記者們興奮極了！
早就知道路老板最擅長打嘴仗，可之前都是面對記者面對觀眾。
沒想到今天面對這幫特立獨行的第六代，還能一力戰至最後。
眼看著七君子們嘆氣的嘆氣，紅溫的紅溫，還有差點就要拂袖而走的，佟局也果斷下場控了一下節奏。
“好了！大家都是為了中國電影好，辯論不傷和氣，點到為止吧。”
原本還是有些勢均力敵的兩方，結果七君子們徹底偃旗息鼓，今天的座談會走完了接下來的形式，也很快結束。
有關部門的意圖得到了很好的貫徹，電影局給業界傳遞了一個非常明顯的信號︰
希望從業者們以大局為重，多考慮中國電影的未來，把個人發展置身到歷史大勢的洪流中去，切勿逆勢而為。
同時，電影局、中影也陸續在博客上開通了帶V的官方賬號，把座談會和相關會議精神做了宣貫。
只是當天現場的論戰實在太過精彩，雙方的一言一語都被《中國電影報道》、《電影頻道》等官方媒體刊文轉載，迅速在評論界引起了軒然大波。
黃世賢、朱大珂等人紛紛下場對路寬的觀點大加貶斥，直言他是一個站著說不話不腰疼的資本家！
路老板沒有與他們繼續打嘴仗的熱情，這幾天在公司處理公務，隨即就要繼續回到加拿大片場開工。
平時有孫雯雯通過電話聯系，代他處理一些緊急的流程，但好多財務單據必須親自簽章。
“路總，廣電的函件發來了。”
“填唄。”
孫雯雯猶豫道︰“政治面貌這里。。。”
路寬這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拍腦袋，從她手里接過函件。
【問界文化傳媒有限責任公司︰
因工作需要，經我單位領導小組研究決定，擬聘任你公司路寬，擔任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廣播科學研究院高級顧問一職，特發此函，請配合將該同志人事檔案資料備案至我院人事部門。】
落款︰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廣播科學研究院
路老板有些頭疼。
這研究院是1958年就成立的一個公益事業單位，隸屬總局，和電影局、電影頻道等同級。
後世2013年國家將新聞出版總署和總局的職能結合，成立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研究院也更名為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廣播電視科學研究院。
單位名字越長，職能越多。
這個研究院的主要功能就是研究廣播、電視、電影方面的相關技術，在後期的互聯網時代順帶做一些數字版權保護的研究。
他路老板又不是技術大拿，怎麼被弄這單位來了！
其實這也是和田狀狀商量後的無奈之舉。
按理說自己是幫廣電下面的電影局出工出力，這“報酬”是應當由電影局出的。
但電影局沒有類似顧問委一樣的職位給他，進來就是公務員，他還是好幾家公司的老板呢，那不符合規定啊。
另一方面，你路寬本來就在電影圈混的，如果真的還安插到電影局里。
那以後他和別的電影公司干起來，還真的有點兒《少林足球》那味兒了。
“球證旁證加上主辦協辦都是我的人，你們怎麼跟我斗？”
這種事情太敏感，領導們也不敢擔風險。
就算是路老板本身就是奔著這個目標去努力的，先搞輿論，再成資本，接著試圖在對口單位施加自己的影響力。
但有些事還是暗度陳倉地好。
這個研究所的高級顧問，也勉強算是個事兒了，起碼先進入了廣電系統里，還是和電影局平級的單位。
但是現在還需要面臨一個問題，他的政治面貌。。。
入不入？
利弊皆有。
利在可以更加跟組織靠攏，了解面上的政策走向和市場變化趨勢，更好地把握發展脈絡。
弊就是對他後期在霉國的布局和收購計劃不利。
外資收購霉國企業，特別是媒體行業和高科技行業都會受到密切關注，需要通過一個名叫“外國投資委員會”的嚴格審查。
如果他的身份是那啥的話，在洋人那里比較忌諱。
後世的一些商業大佬們也是選擇各異，馬芸、柳傳之、王建臨都是入了的。
“雯雯，上個月你跟我講的幾個民煮讜派都來人了是吧？”
“是的老板， 建、 進、致公、九三都有省級單位組織部的過來發展您。”
這些 主陣營性質各異，致公多以僑胞、僑眷為主，不考慮；
建主要是經濟界人士組成的，東子後世進了里頭；
進主要是由教育、文化、出版、傳媒的相關領域高級知識分子組成，還算比較對口。（注1）
“替我約一下這個 進的張委員，晚上一起吃飯。”
“好的，老板。”
護身符嘛，多多益善。
晚上，路寬在王府井大飯店宴請民進北平市委的幾名干部。
“你好，路導，我是北平市委的張欣。”
這位張委員是民進組織部地方處的副處長、民進北平市委副主委，在北平民進這一塊算是頭面人物。
“你好張主委，幸會。”
張欣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當即鄭重介紹兩位領導模樣的人物。
“路導，這位是民進宣傳部教育處的喬盛處長，現任中傳新聞系副主任。”
路老板伸手︰“你好，喬處長，幸會。”
民主陣營會員數量較少，民進全國也就不到3萬的會員，多以高級知識分子居多。
比如這位喬處長，本職就是大學系主任。
“路導，你的兩部電影我可是看了很多遍啊，非常精彩！”
“感謝感謝，多提提意見。”
張欣又轉向另一位年齡稍輕的少婦。
“路導，這位是民進辦公廳北平聯絡處的徐悅徐副處長。”
“徐處長很年輕啊！看起來同我差不多大嘛。”
徐悅體格風騷，眉眼如畫，聞言忍不住笑起來，臉上印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路導說笑了，我看了你的資料，要比你大5歲呢。”
張欣介紹︰“路導，別看徐處長年輕啊，她現在中信建投成長企業融資部任職。”路老板禁不住又認真打量了一番年輕少婦。
！金融俏佳人啊，不到三十歲就做了民進的聯絡處長，這可是一個迎來送往，便于積累人情的肥缺啊。
這水蜜桃不簡單，看樣子也是個交際花，要麼就是她後面的人不簡單。
要麼張欣怎麼連她的學歷也不介紹，顯然是拿不出手嘛。
四人入座，宴席開始，幾番推杯換盞，大家很快熟絡起來。
張欣首先提杯︰“路導，下午組織收到貴公司關于你同意加入民進的回函非常高興，非常榮幸我們又多了一位同志。”
“喬處，徐處，這一杯酒，我們一起敬一下路導好不好？”
徐悅欣然舉杯，喬盛面色如常，心里卻有些不舒服。
發展一個新會員而已，這張欣也夠少見多怪的，一個對口的聯絡處徐悅還不夠，還非得把自己也拉來。
文人的酸腐勁兒一上來就有些按捺不住。
“張主委，你是領導干部，說話還是得嚴謹那，路導現在還在組織考察階段，考察期一年呢。”
這話說得大家略有些尷尬，氣氛轉冷，張欣是場面人，熟稔地解圍。
“路導啊，你看看老喬，在大學里教書育人慣了，把我和徐悅都當成他的學生了還。”
徐悅雖然覺得還是喬盛更重要，卻不能讓場面冷下來，否則就是她這個聯絡處長的失職。
美少婦當下也默契地配合︰“就是！喬老師，你平時酒量不小，今天倒是醉得有點快啊，來我給你夾菜！”
兩人把剛剛喬盛的話鋒所指拉到自己身上，路老板也是笑笑喝下杯中酒，沒有同他置氣的閑心。
一個破教授而已，老田在和張惠軍商量給自己辦提前畢業，再過幾年誰還不是大學老師了真的是！
喬盛喝著悶酒，看著面色淡然，又年輕得過分的路寬，想著怎麼才能壓過他一頭。
對了！你不是做電影的嗎，我是搞傳媒的，也許你路寬需要我的人脈給你做宣傳啊！
“路導，國內剛剛成立的《心驚報》了解嗎？總編輯程藝中是我的老友，有需要我可以給你引薦。”
喬盛是中傳新聞系教授，認識這樣行內報業集團的領導人不奇怪。
只是路寬听得一愣，剛剛還在講民進的歷史和黨內名人，怎麼話題突然就岔這兒來了。
《心驚報》後世的確是2003年11月成立，發起人是原《楠方都市報》的總編輯程藝中。
他宣稱要讓《心驚報》像《紐約時報》一樣負責報道一切，辦成全國最偉大的報紙。
結果僅在創立四個月後遭遇滑鐵盧。
張欣笑道︰“老喬，你有這關系也不早說呢，我們民進會員的活動下次也可以請他們多宣傳啊。”
“就是，喬老師整天醉心學問，也不知道體恤一下我們這些基層干部工作的難處。”
徐悅酒過三巡，兩頰飛起陀紅。
听到喬盛還有這樣的關系，也是美目流波，似嗔還羞地白了他一眼。
喬老師︰我美了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醉了。
再去看路寬，怎麼還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難道他不了解這位程編輯的背景和報紙實力嗎？
喬老師決定給他做做科普。
“小路啊，《心驚報》橫空出世，是依托的《楠方都市報》，我就是研究這一行的，我很清楚他們的實力。”
“《楠方都市報》去年的廣告額大概13個億，每個月幾乎有超過一個億的現金流，可謂是高起點、大投入啊！”
“你是做電影的，不可能不做營銷、做廣告，以後有需要就找你喬老師，咱在他那兒也有面兒！”
路老板不置可否地笑笑，心道你這位老朋友，因為貪腐問題離高唱鐵窗淚也沒幾個月了。
“謝謝啊喬老師，暫時不用，現在傳統紙媒的到達率不是太高，互聯網媒體比較吃香。”
喬盛高興地一拍桌子︰“那正好啊！博客網，知道吧？”
張欣驚訝道︰“老喬，博客網你也有資源嘛！怎麼不早說啊？”
“嗨！我一個做學問的，哪能跟著商業掮客似的天天往外頭宣傳這個！”
臉色微紅的地中海教授看著路老板的臉色有些怪異，以為這回真的拿到他的痛處了。
“小路啊，博客網的副總裁王星王總，本科在華清大學就讀，他是一位眼界非常高的互聯網媒體領軍人物。”
“在華清時他就跟小女熟識，兩人嘛。。。也算是青梅竹馬了，呵呵。”
喬盛說得隱晦，桌上三人卻是都有些錯愕。
合著你老小子是想做人家王星的便宜老丈人啊？
“我們這些業界略有些名氣的新聞學學者，他經常會組織飯局和座談會求取意見，對我嘛，還是比較尊敬的。”
“哦，就前天，前天還特意送了禮物到學校來，感謝我給博客網做的一個發展規劃，包括後期的上市規劃。”
徐悅這下倒真的有些驚異非常了，她是真沒想到喬盛一個老學究還有這能量，那可是現在最火的互聯網公司啊！
自己在大摩做投資業務的老公經常跟她念叨這個公司，可是業內誰都不能撬開這個博客網的口子。
自己要是能幫著他和王星聯絡上，在婆家也就不用那麼小心翼翼地看公公婆婆的臉色了。
想到自己嫁入豪門的心酸委屈，徐悅決定今天豁出去也要把喬盛這條線拿下！
何況她本身就干這行的，對這家成立兩年多的互聯網新貴關注已久。
想到今年美股的心浪、網義股價上的回暖和當初投資人的暴利，她和張欣都有些眼饞。
如果能通過喬盛的關系，在博客網上市前拿到些原始股。。。
“喬老師，您也不早說，我家那口子就是做這個的，一直想聯系這位王總沒有門路，這下可算是找到竅門兒了哈！”
路寬看著張、徐二人一改之前的清高做派，頻頻給喬盛敬酒夾菜，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好一幅浮世繪啊！
只可惜路老板沒有打臉這些小角色的興致，他在考慮《心驚報》的問題。
也許大家都會疑惑，其實這都源于它初創時的性質問題。
《心驚》是國內第一家異地辦報的試點單位。
《楠方》出錢北上，和《光明》合作，用了後者旗下奄奄一息的《生活時報》的刊號。
這就存在一個問題︰它竟然沒有直屬的上級對口單位了！
直至後來這個BUG被修正，國家實行了統一由報紙開辦地宣傳部門管轄的政策。
路老板之所以考慮這麼多，是看能不能利用它的天生畸形做一些文章，尋找插手入股的機會，繼續壯大自己的輿論陣地。
只是考慮到自己已經上星台、博客網和線下的分眾傳媒在手，再去插手報業集團，是不是有些太明目張膽了？
他擔心引起有心人的關注和覬覦，畢竟養望和積累政治資本的計劃才剛剛開始。
“路導？路導？”
張欣端著酒杯湊過來，把路老板從沉思中拉回到今晚的民進會員晚宴中。
“哦！感謝喬老師，有需要我一定找你。”
徐悅三人面面相覷，都有些納悶這位電影導演怎麼看起來這麼清高？
不是他自己在座談會上說的商業電影就需要營銷嗎？
怎麼送上門來的機會都不知道把握呢！
喬盛在心里冷笑，你們這幫道貌岸然的導演也不過如此嘛，這種態度肯定是不想讓自己在今晚的宴席上專美于前！
2003年這個時間節點，全社會的新聞資訊還沒有流傳地這麼快，路寬目前也僅僅是在影視圈里打出名聲，外人對他的實際情況知之甚少。
見喬盛不輕不重地把酒杯在桌上一頓，一副面色不虞的模樣，徐悅果斷倒戈相向。
一個小導演而已，這年頭國產電影狗都不看，自己跟他沒什麼業務往來。
喬盛可就不一樣了，特別是他竟然能認識那個業內風投都眼熱的博客網的老總！
天平兩頭，孰輕孰重？
注1︰這個不叫民進黨，不是綠蛙的那個。
這個全稱為民主促進會。
以防和諧，後續民主黨派，都寫作民主陣營，盡量不出現那個字。
第二章遲點，別等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