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特別是從韓山平這樣的“國宴”廚師手里，吃這一頓養殖的刀魚，也得付出額外的代價。
他承諾中影出面和電影局溝通，和董雙槍、路寬三方成立合資公司參與到旅游衛視的收購和管理中去。
路老板也不得不把7000萬美元的《異域》項目拿出來和他分享。
資源互換嘛，大家都達到自己的目的最重要。
一席宴罷，韓山平把路寬叫上自己的車。
“小路啊，你可是不聲不響又干了件大事啊。”
“韓總是說旅游衛視？”
“那算什麼大事，我說你這部好萊塢合拍片。”
“7000萬美元的投資，有把握嗎？”
說實話，接近6億人民幣的投資，原創劇本，即使是路寬這樣的掛逼也不敢說穩賺。
但畢竟是仿照《古墓麗影》進行的操作方案，即使撲街，他的損失也有限，還不算傷筋動骨。
風浪越大，魚越貴。
頂著這麼大的壓力，路寬能夠獲得的收益也是多維度的。
“把握不敢說萬全，但人生難得幾回搏，奮力一躍罷了！”
韓山平有些猶豫，即使他是中影掌門人，但這麼大的投資也不是輕易能下決定的。
路寬在資金上倒沒有多捉襟見肘，但是他必須要把韓山平綁上自己的戰車。
見他猶豫不定，路老板開始吹水。
“《異域》雖然是合拍片，但是改編自我們國人自己的科幻，我在劇本里加入了大量的中國元素。”
“比如在魔都東方明珠的取景，打造的中國城，還有劇本中一個時間流逝的概念，我加入了中國古代志怪《洞冥記》的腦洞。”
“加上中國演員和山海經中的怪獸形象。”
“可以說，這完全可以當做我們對外傳播中國文化、哲學內涵的宣傳片！”
韓山平越听眼楮越亮。
中影董事長是個肥缺，無時無刻不被人覬覦。
他坐在這個位置，賺錢倒是次要的。
怎麼研究把國內電影市場做大，讓中國電影和電影文化走出去才是關鍵！
“你想要中影投多少？”
路老板豎起兩根指頭︰“兩個方案，任君選擇。”
“700萬美元，直接賣斷內地版權給中影；400萬美元，中影按份額參與分賬。”
韓山平想了想今年中影剩余的投資額︰“400萬美元，我們參與分賬吧。”
路寬對他的謹慎不置可否。
這部電影的盈利主力無疑是在北美，內地電影票房有限，分賬比例也不高，給他無妨。
“對了韓總，還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韓山平笑著點了點路寬︰“你小子，粘上毛比猴精，這一晚上先是旅游衛視，又來這一出。”
“我倒是好奇，要是中影不投你的《異域》，你還好不好意思跟我開口。”
路老板自信道︰“好意思啊，別的不說，《小偷》肯定讓中影發行大賺一筆，我們是戰略合作伙伴啊！”
“哈哈，你說吧，不是違反原則的事情就行。”
“韓總，我听說西影廠在申報股改。”
韓山平不動聲色地把商務車的座椅往後放倒。
“沒錯，有這事。”
“不對啊，你怎麼和華藝小王問我同樣的問題？”
“韓總，幫個忙插個隊，需要什麼材料我們問界最快時間提供，我看上西影廠的發行公司了。”
韓山平頗覺好笑︰“你怎麼還想起插手發行業務了？”
“你這攤子鋪得也太大了！這才拍兩部小成本電影，就又是7000萬美元合拍片，又是入股國營廠的。”
路寬實話實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未來國內電影市場會急速擴容，電影公司不做全產業鏈是要吃虧的。”
韓山平沉吟許久，他這會兒和華藝還沒有鬧翻，與京圈關系緊密。
但路寬又是他極為看好的青年俊杰，何況剛剛才和他達成合作。
這一碗水還是得端平。
“這樣吧，我找領導批個條子，你們抓緊準備材料。”
“最後怎麼談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我插不了手。”
這樣的結果已經很好。
在戛納時，路寬電話安排鐘離芳接洽西影廠，但是對方一直敬謝不敏，顯然是受到行政干預。
路寬找到韓山平遞條子入圍也是被逼著沒辦法。
畢竟華藝和西影廠有電影《天地英雄》的合作，各方面資源和關系也挺到位。
圈子的能量還是很大的。
但是再大的能量，面上也必須在規則之內活動，比如華藝剛剛收拾完手尾的《手機》項目。
兩天後，北平朝陽區新源南路，華藝總部大樓。
“大哥，這是這幾天發回來的照片。”
王大軍疑惑地看了眼弟弟，從信封里倒出一沓照片，徐熙圓主題的。
有她和路寬對質吵架的，有她哭著從問界公司樓底離開的。
“拍她干什麼？”
“這女的和路寬不清不楚，我估計和那個董婕差不多，都能做點兒文章。”
“確定？”
“確定，我問了灣省的朋友，王偉中在辦公室訓斥她勾引不勾引的雲雲。”
王大軍不可置信︰“島里都這麼直白嗎？”
“嗯。。。分人吧。”
老大把照片整了整又重新塞回到信封里。
“第一，你不能確定《手機》被舉報和崔勇元鬧事是他做的。”
“第二，你找一個徐熙圓能怎麼著他？她難道能冒著犧牲自己職業生命的風險幫你指證路寬潛規則她？”
王小磊賊兮兮︰“之前不能，現在我估計差不多。”
“什麼意思？”
“今天公司幾個藝人也去試鏡了，是問界的《失戀三十三天》。”
“據說這個徐熙圓在現場耍大牌，暗示角色是路寬內定給她的，拒絕卸妝表演。”
“後來路寬派人過去大罵了她一通，把人給攆走了。”
王大軍頗有一種見到同道中人的驚奇。
“這小子還真夠無情的，嫖了人家還不給錢啊等于。”
“不過小磊，這路寬是個人才，能交好還是交好，華藝也不能一直指著馮小鋼一個人。”
王小磊有些“恨鋼不成鐵”︰“我的哥哥誒，咱的熱臉貼他的冷屁股還少嘛！”
“他《鼓手》辦慶功宴，咱送禮送花籃，你還親自去捧場。”
“他哪一部電影華藝不是第一時間接洽釋放好意的？我們的藝人隨他挑？可結果呢？”
“還有褲子的賀歲檔電影《手機》被黑，就是他要給自己的《小偷》掃清障礙，他的片子是講家庭溫情的，就指著過年的票房了！”
“我嚴重懷疑就是路寬這小子干的！”
他倒是沒敢把自己偷偷攛掇姜紋使壞的事兒坦白，哥哥大軍和他行事風格不同，他怕被罵。
王大軍若有所思，這邏輯倒是也說得通，難道真是他？
秘書敲門進來︰“王總，有情況。”
他遞上一張西影廠的函告，通知股改招標事宜，新增單位一欄明明白白地多了一行。
“⺪！我就說！這狼崽子早就不懷好意了！”
王小磊目眥盡裂︰“大哥，這還猶豫什麼？”
王大軍也是太陽穴青筋直跳。
華藝起勢以來，敢這麼無所不用其極地捋他們兄弟虎須的，這還是頭一遭。
他“啪”地把函件拍到桌子上。
“你準備怎麼辦？”
王小磊胸有成竹︰“他現在和老韓走得近，《小偷》也是中影做的發行，這上面做不了文章。”
“我想著擒賊先擒王，直接在輿論上把他罵臭了！”
王大軍疑惑︰“那個什麼卓韋的不一直在傳他的桃色新聞嗎，這東西能打擊到他？”
“娛記發聲沒力度，說不定人家是兩情相悅呢？”
“就找這個徐熙圓，她的《流星花園2》收視率慘得不能再慘，在灣省就靠著走穴主持混混人氣了，不然也不能急著直接殺到北平糾纏路寬。”“華藝給她合同、片約，讓她指認或者暗示曾經受到路寬的潛規則，在鏡頭前那麼一哭！”
“不是還有什麼董婕之類的嗎，我都去接觸接觸，不方便出面的，就捕風捉影給他編一套說辭。”
王大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兵兵你可別瞎整，去了一趟戛納現在她人氣挺高的，你把她也陷進去王金花肯定跟你急。”
“那肯定，兵兵這段時間代言都漲了不少，要不就讓兵兵繼續跟路寬交好，有什麼消息以後咱們也能早些知道？”
王大軍點了點自己的弟弟︰“你啊，總想著搞這些歪門邪道，還有你這樣把藝人往對手床上送的？”
“大哥這話說的，當初你讓她去跟洪金保炒緋聞，那不是一個路子嘛！”
王大軍笑罵了他一句，兩人決定依計行事。
9月1號，劉伊妃宅。
“茜茜，你家的貓怎麼又多了一只？”
“哈哈，我媽媽昨天在院子里剛撿的，怪可憐的，被大貓扔了估計。”
劉伊妃身邊躺了兩三只，很不嫌棄地手臉並用rua著它們。
讓她現在網上的一堆粉絲看了，估計恨不得以身代之吧？
楊思維靈機一動︰“茜茜，你別動，我給你拍一張發博客！”
“啊？這樣行嗎，我沒化妝啊？”
楊思維笑道︰“畫不畫都一樣，路導說明星在秀場上要高規格，在生活中要接地氣，才能跟粉絲拉近距離。”
“這樣啊，那太簡單了，我沒事就自己拍一張發上去唄！”
因為路寬這只蝴蝶翅膀的扇動，紅星塢從此成為了劉伊妃職業生涯中的一個過客。
新的工作室還在組建，現在楊思維有事就直接到她家里來。
“劉阿姨呢？”
“程敬非找她有事，他好像欠了一大筆錢，現在挺難的。”
楊思維橫眉怒目︰“你不許同情他，差點把你害慘了，如果不是。。。”
說著又幽幽地嘆了口氣。
“哎，以前都是路總指哪兒打兒，我們跟著走就行，這一下子沒了他做明燈，我心里還真有點兒慌呢！”
“茜茜，我真怕耽誤你，你現在勢頭這麼好，別因為我不專業再坑了你。”
劉伊妃握著她的手︰“說什麼呢！不會的。”
“再說了，沒了路屠夫還不吃帶毛豬啦，你放手去做，我支持你！”
說罷又捂嘴偷笑︰“再說了，反正現在我做得好做的壞錢都是給路寬的，咱們別操那麼多心了。”
“就是有一條，如果有電影電視劇，我必須要先看劇本，和導演溝通，不然再好的導演再好的劇我也不上。”
楊思維懂她的意思。
好演員都是好角色堆出來的，一個演員的時間精力有限。
特別是她這種成長期、各方面還沒有定型的女演員，跟對了導演選對了劇本，對自己的職業生涯和業務能力就是有力的提升。
如果都能遇到路寬那樣的導演，哪怕是回回被罵哭，總歸學到的東西是自己的。
楊思維有些憤憤不平︰“路總也真是的，他還真好意思跟你簽那樣的合同啊？我們就白給他打兩年工？”
“是我，不是你們。”
“我的收益肯定要給工作室留下維護和發展的資金的，剩余的就當還債咯，誰讓我大話都說出去了。。。”
劉伊妃冷哼一聲︰“再說了，你什麼時候看他吃過虧的？他不佔人家便宜就不錯了。”
“請永遠不要高估你前老板的道德底線！”
兩個人哈哈大笑起來。
男性之間有一起嫖娼、蹲笆籬等四大鐵。
女性之間最快拉近距離的方法就是說第三個人的壞話。
楊思維突然想起什麼︰“對了，那天劉澤宇說的周星池的《功夫》，現在在試鏡，要報名嗎？”
“報啊！干嘛不報，我憑自己本事去試鏡，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還有路寬的《異域》，我也要報名，他對待電影一向是角色優先，誰也不會徇私的。”
楊思維在心里暗暗腹誹，別人就算了，你可不一定。
她用劉伊妃的電腦和博客賬號操作著，十分鐘之前發的照片已經一千多條評論了，熱度極高。
“茜茜，你都有好幾個粉絲網站了，我覺得可以做做文章。”
劉伊妃奇怪道︰“怎麼弄？”
“就是定期大家組織組織活動啊，你出面邀請他們到家里參觀聚會，或者大家一起去包場看你的新作品之類。”
“我記得路總說過，粉絲運營是一門學問，是我們這些經紀人的必修課。”
劉伊妃皺著眉頭︰“好吧，你看著弄吧，我會配合你的。”
小姑娘突然有些惆悵，一離開了路寬的庇護，好像一個獨立成家的女孩，一切生活的重擔都壓上了肩頭。
有些人存在的時候你沒有感覺，失去了才知道多麼別扭。
兩人的氣場互相影響，也許楊思維也感受到了這一點。
她突然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緊緊地盯著劉伊妃的雙眼。
“茜茜，你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和問界簽約？”
“是不是因為。。。”
劉伊妃面色有些尷尬︰“我怕說出來你會笑我。。。”
楊思維一臉姨母笑︰“你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
“別說！別說！”
劉伊妃捂住經紀人的嘴，有些心事被戳破的羞赧。
“我在北電三試的時候考察詩朗誦，我背了一首《致橡樹》。”
“我如果。。。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覺得簽了問界的經紀約，永遠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我就成了他的附庸。”
“我永遠都沒有底氣對他說不，永遠都沒有底氣要求他什麼。。。”
當著楊思維的面，她羞于出口那個字。
只是這一臉天真的模樣，看得楊思維一陣哀嘆。
你可真不適合混娛樂圈。
哪像那個範兵兵，每次跟老板在一起那個工于心計的模樣。
那才是天生玩家啊！
楊思維想嘗試糾正她的想法。
“那你有沒有想過，路寬為什麼就捧你？”
“你自己也說了，他是從不肯吃虧的人，他肯定是在你身上發現了價值才把資源給你。”
“所以即使你簽了問界，也不算是一味索求的一方啊，你也給他、給他的公司創造經濟價值了啊？”
“在問界，有他的資源和指點，我們能少走很多彎路，你為什麼偏要選擇最難的這條。”
劉伊妃有些傲嬌︰“沒有什麼為什麼，我又不是和他老死不相往來了，只是我要做一個獨立的個體和他對話，在別人的屋檐下生活永遠都抬不起頭來！”
這還是受娛樂圈的毒打少了，還沒看清茫茫前路有多險峻。
楊思維突然想起昨天陪著她看《神雕俠侶》原著時，看到的一遇楊過誤終身。
年少時不能遇到太驚艷的人，否則他會霸佔你的一段青春。
特別是劉伊妃現在正是喜歡黃毛的年紀。
劉伊妃在收拾東西準備下午上學，今天是北電開學第一天，下午有班會課。
楊思維突然驚叫了一聲，手里鼠標連點。
“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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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伊妃驚怒︰“她們在說什麼啊！”
楊思維比她要更加認識到這一波黑料的可怕。
迅捷地點開天涯、貓樸，心浪娛樂，以及網義等頭面的門戶網站，包括博客網。
無一幸免。
甚至連路寬博客主頁上最近一條慶祝《小偷》拿獎的博文都被爆破。
污言穢語不堪入目。
出大事了！
下一章掛了，正在申請出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