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鷗鎮。
一萬五千人的軍隊趕到,浩浩蕩蕩宛若鋼鐵洪流。
那堵半米高的白色矮牆,彷佛一踏就碎。
大軍到來的消息早早傳播,偌大城市進入防守狀態。
巴金•格拉夫森強套了一件盔甲,在侍衛保護下走出族堡。
“七層地獄啊!”
看到一眼望不到頭的雄壯軍隊,額頭瞬間冒出冷汗。
多少年了。
在人瑞王統治下,王國維持長久的和平。
少壯王韋賽里斯登位以來,秉持祖父遺志將王國治理的越發繁榮。
就連尚武的谷地,都許多年未見刀兵。
“嘶嘎——”
天空傳來咆哮,兩條巨龍盤旋于空,寬大雙翼彷佛陰雲籠罩頭頂。
“天父保佑!”
巴金伯爵閉上眼楮,默默祈禱巨龍不會胡亂焚燒。
白色矮牆外。
伊蒙身騎白鹿,緩緩走到距離不遠的位置。
威廉與阿德里安兩個副手,分別扛著二分旗與羅伊斯家族的旗幟。
無需開口,閉眼心中默數。
他要看看,對方多久出來迎接。
上一次來時,他只帶來一條巨龍,直接飛到格拉夫森城堡。
這一次,他多帶了點人。
“一、二、三……”
當默數到十六時,白色低矮城牆打開大門。
“親王殿下,我來遲了!”
巴金伯爵脫下盔甲,邁著急促的步伐跑出來。
與他同行的,還有金發少女與幾名侍從。
伊蒙睜開眼楮,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親王殿下,您此行可是馳援對三女國海盜的圍剿?”
巴金伯爵十分精明,湊到近前詢問。
“難道您不歡迎嗎?”
伊蒙反問道。
“豈敢豈敢。”
巴金伯爵後退兩步,費力的仰起頭。
白鹿生的高大,不這樣看不到對方。
伊蒙居高臨下,不容置疑道︰“巴金大人,我軍隊人困馬乏,可否入駐海鷗鎮整頓?”
“這……”
巴金伯爵看向至少萬余軍隊,不由遲疑。
入駐海鷗鎮,那誰說了算。
“有困難?”
伊蒙雙腿一夾,白鹿悠哉游哉的圍著幾人繞圈。
巴金伯爵左顧右盼的跟隨,卻把自己繞的團團轉。
轟隆隆!
後方大軍突然向前一步,兵器馬蹄踫撞地面,大地都顫抖三分。
“有困難就說,本王替你解決。”
伊蒙停下白鹿,已經站在白色矮牆的大門口。
他就沒想講道理。
上次吃了憋,就得加倍償還。
巴金伯爵強撐笑容,屈服道︰“沒困難,親王殿下。”
有困難要上,沒困難制造困難也要上。
伊蒙抬眸輕瞥,說道︰“河谷鎮的建築材料告急,下一批材料即將到來,海鷗鎮可否開港放行?”
“當、當然。”
巴金伯爵羞愧低頭,感覺自己毫無底線。
“多謝,慷慨的巴金老爺。”
伊蒙說了句鄉下土話,臉上浮現勝利的笑容。
白鹿一躍而出,跨過白色矮牆跳入海鷗鎮內。
轟隆隆!
後方大軍旌旗招展,繞過“慷慨的巴金老爺”,宛若長蛇般進入海鷗鎮。
待天色黑下來。
大軍進入一半,火把光芒便照亮半個城市。
……
第二天。
在金發少女的服侍下,伊蒙不急不緩的吃著早餐。
銀金長發自然披散,一舉一動展現優雅姿態。
沒有蘭娜爾那個壞女人,親王殿下吃的很舒心。
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親王,您何時前往潮頭島商討作戰?”
巴金伯爵坐在對面,小心翼翼的詢問。
他很慶幸,上次沒惹惱對方。
以至于大軍入城後,並未對海鷗鎮造成破壞與影響。
伊蒙吃的差不多,接過一條手帕擦嘴。
“我會派幾位封臣先行前往,隨後馭龍跟上。”
此戰以瓦列利安家族為首。
潮頭島是繞不開的打卡點。
“謝謝。”
伊蒙將手帕還回去。
金發少女頭快埋到胸前,臉紅的快冒出白煙。
伊蒙默默挪開椅子。
親王殿下是個忠厚人。
沒有雷妮拉的身份背景,腦子不好的女人得被那幾個壞女人賣了還替她們數錢。
“是的,親王。”
巴金伯爵小眼楮賊精,暗暗嘆了口氣。
女兒太純真了。
看來親王殿下喜歡拿捏人心的熟女。
……
君臨。
紅堡,議會大廳。
“三女國海盜作亂,海蛇重振旗鼓打算一決勝負。”
韋賽里斯雙眉緊皺,听著大學士的匯報。
“不止是海蛇一家。”
大學士梅羅斯雙手插在袖子里,慢悠悠道︰“還有蟹島的塞提加家族,海鷗鎮的格拉夫森、謝特、艾林家族。”
後兩者分別稱為海鷗鎮的謝特家族、海鷗鎮的艾林家族。
明面上效忠鷹巢城的艾林家族,不是格拉夫森家族的封臣。
韋賽里斯聞言,臉色難看︰“又是一場未經通報,擅自發動的戰爭。”
每一場類似的戰爭,都是對王室的挑釁。
海蛇到底要試探到什麼時候?
萊昂諾低著頭,勸說道︰“陛下,此戰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三女國海盜總要有人平定。
海蛇調集軍隊開戰,免不了損兵折將。
“那也是對我的脅迫。”
韋賽里斯立場堅定。
萊昂諾頓時閉嘴,繼續沉默寡言。
國王有時很精明,有時反復無常。
有點難伺候。
韋賽里斯瞥了他一眼,詢問群臣︰“還有沒有什麼消息?”
法務大臣賈斯皮欲言又止,悄悄與海政大臣泰蘭交換眼神。
泰蘭面色變換,站起來說道︰“陛下,前夜傳來消息,伊蒙親王于符石城召集封臣,卷入這場戰爭了。”
“伊蒙?”
韋賽里斯不禁愣住,疑惑道︰“他能召集多少封臣?”
泰蘭摸了摸鼻子,磕巴道︰“一、兩萬人馬。”
這都說少了。
那麼多谷地騎士,算上戰馬都超過三萬。
“多少!兩萬?”
韋賽里斯臉色大變,差點沒做椅子上跳起來。
他要干什麼?
蕩平谷地嗎?
財政大臣林曼抬起眼皮,贊嘆道︰“不愧是戴蒙王子的兒子,谷地人口稀少,就連鷹巢城的簡妮夫人也不見得能在短時間內召集過萬軍隊”
馬屁拍的不是時候。
韋賽里斯正在氣頭上,大怒道︰“伊蒙召集兩萬人馬,與海蛇結盟了?”
“恐怕是的。”
見國王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泰蘭有點害怕。
“混賬東西!”
韋賽里斯氣的臉紅脖子粗,顧不得形象破口大罵︰“他和他老子一樣混蛋,該死的戴蒙!!”
最後半句話,幾乎是吼出來。
海蛇是鐵王座最大的挑戰者。
父子倆先後與海蛇結盟,把他當成什麼了。
“陛下,您先別急。”
萊昂諾再次出手,安撫道︰“伊蒙親王也許是迫不得已,新開拓的親王領對海運需求很大。”
作為一個合格的御前首相,熟知王國大小事務是基礎。
而在關鍵時刻給發怒的國王澆滅火氣,更是不可或缺的的本領。
果不其然,韋賽里斯听完好受多了。
他听女兒提起過。
佷子開拓了一塊河谷地,為此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不惜搜捕高山氏族當壯丁。
這都屬于奴隸性質了。
要不是親佷子,早就捉拿紅堡地牢審訊。
“你們說,現在該怎麼辦?”
韋賽里斯雙手撐著桌案,悉心觀察每個大臣的神情變化。
有人背後說他軟弱無能。
有人嘲諷他的御前會議塞滿酒囊飯袋與野心家。
可誰知道大伯與父親相繼離世,祖父晚年間給他留下多大的爛攤子。
別以為不可能。
任何一個國王年輕時的英明強干,不能否定遲暮的無力。
強如征服者伊耿,還不是郁郁而終。
殘酷的梅葛,被刺死在鐵王座上。
輪到祖父杰赫里斯,晚年被七神教會與七國貴族壓制,紅堡從那時起像個四面漏風的老鼠窩。
最直白的例子。
他的父親“勇敢的貝爾隆”,真的是單純腹脹而死?
據他所知,里斯就有一種死法類似的毒藥。
還有他最小最年幼的姑姑“冬之子”蓋蕊•坦格利安。
蓋蕊生性單純,通俗講就是智力缺陷。
一個18歲的智力障礙少女,被宮廷的樂師誘奸,並毫無破綻的隱瞞了九個月。
最後在外獨自生下一個死胎,恐懼與悲傷下跳入黑水河自盡。
這合理嗎?
祖父臨終前的幾年,為何選奧托•海塔爾為首相,又以他的女兒阿莉森為女伴照顧。
還不是海塔爾家族勢力龐大,是僅次于瓦列利安家族的頂尖大族。
他登基以來,無時無刻不再制衡。
戴蒙是個威脅,把他趕出君臨。
海蛇賊心不死,踢出權力中心。
奧托私心作祟,如今遣返舊鎮多年。
“我絕不容許下一個威脅產生。”
韋賽里斯表面不動神色,一雙手掌悄然攥緊。
靜!
會議大廳輕悄悄的。
以大學士梅羅斯為首,賈斯皮、泰蘭三位大臣,全都低頭裝死。
誰也不敢這個時候,觸國王的霉頭。
林曼眉心緊鎖,琢磨解決的辦法。
最終,難題落在首相萊昂諾頭上。
“你有什麼看法,首相大人?”
韋賽里斯盯上沉默寡言的萊昂諾。
他的御前會議終究還有一個盟友。
萊昂諾深吸一口氣,慎重道︰“您先前派遣士兵援助戴蒙王子,這次也應派遣士兵,以示國王威嚴與護佷之情。”
“很好,就按照你說的來。”
韋賽里斯笑容真了幾分。
不愧是他選的首相,主打一個默契十足。
上次咬牙幫戴蒙撐腰,沒想到該死的混賬這麼大還叛逆,孤身闖入敵營干掉了螃蟹喂食者。
還將他派去的信使差點打死。
這回佷子伊蒙出兵,總不能駁他這個大伯的顏面。
“是,陛下。”
萊昂諾站起身,代表會議結束。
他揣摩國王的心思,再以主觀判斷出發。
站在王室的角度。
封臣私自開戰,除了喝止只能曲線彌補。
伊蒙親王也是王室成員。
只要打出三首紅龍旗幟,國王再派出援兵。
那這場戰爭贏了算王室威武,輸了算海蛇以及潮頭島一系倒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