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香味十足的菜肴陸續上桌，黃玲跟筱婷兩個人端著炖雞跟壽糕，正堂這邊的氣氛變得熱鬧起來。
“來來來，把雞放咱爸這邊。”
“這次的壽糕，蒸的可真不錯，小玲，你的手藝真沒得說。”
“倒酒倒酒。”
“小玲你辛苦了啊，在廚房忙了這麼一上午，弄了這麼一大桌子的菜。”
今日壽宴的莊母，看著面前這一桌的豐盛菜肴，臉上露出相當滿意神色，對著兒媳婦黃玲說了幾句漂亮話。
莊趕美一家人已經都率先落座，振東振北兩個人不出意外的挨著阿公阿婆的位置坐下。
因為這位置距離葷菜更近。
莊父則是搖頭感嘆道︰“要是按照以前咱們這邊的風俗啊，壽宴是得吃兩頓的，中午一頓晚上一頓。”
莊父笑呵的把葷菜往兩個大孫子的方向推了推，見陸澤還沒坐下，阿公的語氣里帶著責備︰“趕緊坐啊圖南。”
“在家里還這麼客氣干嘛？”
黃玲跟筱婷這時候還在幫著給大家盛蛋花長壽面，桌上的這些人都已經提前開始了動筷。
莊振東跟莊振北麻溜的就將炖雞的兩個雞腿分刮干淨，筱婷那邊還給家里的大人們端著長壽面。
陸澤當然沒有坐下。
莊超英就坐在陸澤身邊，他見到兒子的舉動，也想起身來擠一擠位置，給妻子跟女兒留地方。
但莊母那邊卻直接起身，過來把莊超英給按了下去，同時拉著陸澤︰“你趕緊坐下吃飯圖南，趁熱吃。”
原著的劇情照常發生。
陸澤之前在回顧劇情走向的時候，就因為這段劇情而生氣，忙碌一上午的黃玲連座位都不配擁有。
丈夫莊超英不發一言，大兒子莊圖南也心安理得的在桌上吃席，只有兩個女的去到了廚房吃飯。
這時候，黃玲跟筱婷她們兩個人也都察覺到了異常，莊母那邊已經用碗盛出來兩份菜。
“小玲。”
“這邊坐不下啦，你帶著筱婷去廚房吃吧，那邊正好也不用擠，我給你倆多盛點菜，吃完後再來添啊。”
陸澤听著這阿婆的話，他當然不會無動于衷的繼續坐著，而是直接起身，把身後有些沉默的筱婷拉了過來。
“筱婷。”
“你坐這邊。”
陸澤而後看向莊超英，他直接道︰“爸，我媽在廚房忙了一上午，要不咱們倆到廚房去吃唄。”
陸澤不由分說的就將老爹莊超英給拉了起來，後者還有些發懵，似乎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出戲。
主座之上，莊父跟莊母的臉色已經變得難看起來，陸澤這邊將母親直接推到了空出來的椅子上。
“媽，你辛苦一上午，肯定累的不行，就安穩的在這里坐著吃飯吧。”
正堂的氣氛忽然就變得古怪起來。
面對著莊家二老，哪怕是莊超英都不敢隨便吭聲表態，只能裝沉默，壓根就不敢去忤逆父母。
但陸澤卻站了出來。
陸澤不會指望愚忠愚孝一輩子的莊超英站出來說話。
高中老師可以在講台上指點江山、激昂文字，但一回到家里後，在莊家父母面前就成了徹徹底底的古代酸儒。
陸澤沒有在意莊父莊母那沉下去的臉，只端起剛剛莊母盛的兩碗菜，里面大部分都是素菜跟涼菜。
陸澤將其中一碗遞給父親。
“爸。”
“這是你的。”
莊超英看著面前的碗，當然知曉兒子是什麼意思，他接過碗後，下意識的就看向主座上的父母。
不出意外看見父母沉下去的臉色。
這時候的莊超英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話，家里的小桌差不多能擠十個人，但八個人肯定會更合適些。
莊母本是想著讓大兒媳婦帶著孫女離開到廚房，卻沒有想到大孫會主動站出來說話。
陸澤看著黑臉的阿婆，他的心里當然是極其暢快，臉上泛著笑容，再度恭賀著阿婆生日快樂。
“阿婆，祝您身體健康，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哈，我跟我爸就先到廚房那邊吃飯去啦。”
“您一定要多吃點飯啊。”
陸澤跟莊超英還沒有走，莊母那邊的臉色就異常難看，她卻沒有去指責陸澤，反而看向黃玲。
“小玲。”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要是不想到廚房去吃，直接跟我說就行，非要教唆圖南出來干什麼？鬧得這麼難看，有意思嗎？！”
莊母的話直接令屋里的氣氛變得壓抑起來，莊筱婷略顯不安的看著母親，她的小手就緊緊攥住筷子。
黃玲聞言，很是震驚，只听見她迅速開口道︰“媽，我不知道您剛剛那番話是什麼意思，怎麼就叫我教唆”
陸澤臉上的笑容，也緩緩消失。
今天這件事情很簡單，不過就是個上桌吃飯而已，陸澤沒想到這阿婆還真的能夠上綱上線聯系到母親黃玲身上。
莊母將筷子放下，老太太淡淡的瞥了黃玲一眼，繼續道︰“玲兒，爸媽都知道你今天做飯辛苦，但你實在沒有必要在家里耍這些心計，這不太好。”
在莊母的視角里，黃玲帶著筱婷到廚房吃飯屬于是慣例，今年卻發生了這樣的情況，圖南背後肯定有人教唆。
這個人就是黃玲。
陸澤忽然笑道︰“阿婆，您剛剛不是說在廚房吃飯，位置寬敞嗎？我跟我爸都想寬敞的吃飯。”
“是吧，爸？”
陸澤沒有跟老阿婆去爭辯的意思，直接選擇把燙手山芋丟給了一貫會在家庭事件里沉默的莊超英。
陸澤眼神里閃過幾分譏諷，他這時候已經扒拉著碗里的米飯，都是他跟母親一塊做出來的飯菜，味道很不錯。
陸澤當然不會虧待自己，直接就選擇站著夾菜，給自己跟筱婷都夾了許多的肉菜，以至于莊父莊母臉色更難看。
莊超英一如既往的選擇了縮著腦袋當鴕鳥，他當然也覺得妻子跟女兒應該留在正堂吃飯。
但他卻不敢對母親意見表達反對。
場面就這麼僵持住。
莊趕美夫婦對視了一眼，老三媳婦這時候站出來說話︰“大嫂，今天是咱媽的生日，你看你跟圖南非要這樣。”
“要不，我帶著振東跟振北去廚房吃，大家都是一家人，在哪里吃不都一樣嗎？”
說罷，這位三嬸子還作著起身的跡象，看起來大義凌然，黃玲並不想事情鬧得很僵，抬頭看向丈夫。
“超英，你坐下吧，讓筱婷跟圖南在這邊擠擠一塊吃，我去廚房就行。”
莊超英他不敢跟妻子對視，只能看著手里的老瓷碗，小幅度點了點頭，他也覺得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
乖巧懂事的筱婷這時候不願意在桌上吃飯，跟著母親一塊起身，對著身邊哥哥脆生生的說道︰“哥，你坐。”
筱婷話音剛落，一直沉默著的莊父忽然發飆，只見他手掌重重拍在了陳年的圓木桌之上，莊父怒而起身。
他看向黃玲跟筱婷，怒聲道︰“你們到底鬧夠了沒有？吃個飯都不能安生的吃，干脆，就坐我跟你媽的位置！”
“這麼好的日子，非要整出這些亂七八糟的糟心事來，一家人就不能和和美美的吃一頓飯嗎？！”
“不想吃，那就給我滾出去！”
相較于莊母，莊父就顯得更加暴躁且直接，半點不乏早晨見面時候的和藹慈祥，反而看起來面容猙獰。
筱婷直接就被嚇哭。
她嚎啕大哭著，道︰“不要說我媽媽，你們吃的飯都是我媽媽做的，你們都不許吃我們家的飯！”
莊父怒極反笑︰“好好好，黃玲，看看你教導的孩子，現在圖南跟筱婷都被你教成了什麼樣子。”
“都是你們家的飯菜，我跟你媽現在都是吃白食的人，莊超英，你心里是不是也這麼想的啊！”
莊超英連忙擺手道︰“爸，真不是您想的那樣，您跟我媽在我心里永遠都是第一位，您千萬別多想啊。”
這時，莊趕美夫婦都跟著開口。
場面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失控，小孩的哭聲跟大人們的爭吵聲融合在一起，這場壽宴頓時就變了味道。
陸澤相當安靜，他其實是今天這場大戲的揭幕人，可現在的他只冷淡的注視著這場莊家壽宴的戲碼。
莊父的憤怒、莊母的怨懟、莊超英的卑微都在陸澤眼里浮現出來，只能說這次的主線任務相當有意思。
這時候。
腦海里忽然響起系統提示音。
【叮咚！】
【監測到宿主目前正在改變主線劇情的關鍵節點，諸天系統為您提供兩個選項以供參考！】
【選擇一︰虛與委蛇】
【宿主選擇主動認錯，您在莊母的壽宴上，上演長慈兒孫孝的戲碼，宿主您可以平息今日的矛盾。】
【可獲得獎勵︰十點屬性點】
【選擇二︰難辦？那就別辦！】
【宿主選擇烏鴉哥附身，您直接掀桌離開，宿主在莊母的壽宴上上演悖逆子孫的戲碼，將莊家問題全部暴露。】
【可獲得獎勵︰五點屬性點、三點技能點】
陸澤詫異萬分。
這次的他是第一回踫上劇情線選擇項的觸發，兩個選擇代表著兩種不同的結果，當好人跟當惡人？
陸澤想都沒想的會選擇當惡人。
好人？
好人可都是讓人拿槍指著的！
陸澤他壓根就沒有打算當個三好學生莊圖南，這次的主線任務，當然是得選擇強橫的推進才行。
屋子里。
這時候的陸澤看起來格外憤怒。
他憤懣的瞪著主座上的莊父，而是猛然起身，大聲的吼道︰“滾就滾。”
說罷，只見陸澤一拳頭就捶在面前的圓木桌上，而這個上了年頭的圓桌在被重力捶打後，轟然間就倒塌下來。
陸澤沒有掀桌，主要也不想浪費糧食，畢竟都是自家買的食材，還是他跟母親一道做的菜。
但在這時候，屋內所有的人都愣在原地，哪怕是黃玲跟正在哭的筱婷。
在大家注視下，陸澤轉頭就離開。
“圖南圖南！！”
黃玲心里擔憂兒子，迅速就選擇追了出去，黃玲知曉兒子是站在她的立場上，追出去的時候，鼻梁酸澀不行。
莊筱婷不再哭泣，而是跟著母親一塊小跑出去，她壓根就不想在阿公阿婆的家里待著，一點兒都不開心。
“哥哥，媽媽。”
“你們等等我。”
隨著莊筱婷離開，這時候的莊超英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頓時感覺羞愧難當。
莊父那邊已經被氣得不行，胸脯不斷上下起伏，身邊的莊母連忙拍打著丈夫的背後，莊父看向大兒子。
他顫顫巍巍伸手指著莊超英。
“好你個莊超英啊！”
“看看你的媳婦跟兒子，今天不是來家里過壽的，你家里的人就是來這邊砸場子的！”
“虧你還是高中老師，平時怎麼管的孩子，圖南那麼好的孩子，現在成為這樣的混混娃。”
“你媽的壽宴就這樣”
莊父看著一地狼藉，他氣得一腳把面前的大鍋給踢翻掉，陸澤雖然一拳頭把桌子錘翻，但食物並沒有受到影響。
但隨著這老家伙幾腳下去，這一桌的飯菜就變得真不能再吃，讓莊趕美夫婦倒吸涼氣，暗道可惜。
“唉，圖南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前那麼听話的孩子，怎麼就突然成了現在這樣呢？”
“就是就是。”
振東跟振北兩兄弟也哭了起來，因為他倆都沒有吃飽，剛剛本來想坐在地上繼續吃飯。
結果阿公直接上了腳。
“嗚嗚嗚。”
“我要吃雞腿，我想吃魚！”
陸澤當然沒有跑遠，他知曉母親跟筱婷都追了出來，所以選擇放緩腳步，待在原地等著她們。
“圖南。”
“你剛剛不該那麼做的。”
黃玲追了上來，她看向面前已經要跟她一樣高的兒子，眼楮通紅，當然知曉剛剛的孩子那麼做是為了她。
黃玲在這個家里已經忍氣吞聲十幾年的時間，她把丈夫跟公婆都已經看的很透，對他們不抱希望。
但黃玲並不想要看到兒子跟莊家的關系徹底惡化掉，畢竟公婆對圖南還是很不錯的。
陸澤卻認真搖頭︰“我不可能看著您跟筱婷到廚房吃飯，我心安理得的坐在桌上吃飯，這我做不到。”
陸澤看出來了母親的心思，所以他僅用一番話就解釋清楚，如果不是平等的對待，那他不會接受莊家任何好意。
這在某種意義上，就是聯合那些人在吸自己母親跟妹妹的血，父親莊超英可以當鴕鳥，陸澤肯定不會當鴕鳥。
黃玲幽幽嘆了口氣。
連孩子都懂的事情，但正堂里的那些大人們卻不懂，或者說他們干脆就是揣著明白在裝糊涂。
筱婷氣喘吁吁跑了過來︰“哥，媽呀，你們倆跑的太快啦，我根本就追不上你們我們是不是要回家啦？”
筱婷小臉通紅，已經蹲到地上。
黃玲臉上扯出笑容︰“是啊。”
她原本是想要規勸圖南回去阿公阿婆那里，畢竟今天是阿婆生日，黃玲從來不會將孩子牽扯到家里的事情來。
但現在的她忽然意識到，圖南好像已經是個小大人，他能夠察覺到母親在家里的困難處境，並堅定做出了選擇。
“走吧。”
“我們回家。”
筱婷對著哥哥張開手臂，她嘟著嘴叫苦道︰“我走不動啦，現在需要人背著我，哥哥，你要不要背背你妹妹？”
陸澤見狀，啞然一笑。
他直接就把筱婷背在背上，後者心滿意足的貼著大哥後背︰“回家嘍！”
對筱婷來說，她並不知曉今天為什麼會出現那樣的事情，但她還是感覺很開心，因為跟媽媽還有哥哥在一起。
“恩？”
“怎麼這麼香啊？！”
莊筱婷這才注意到，哥哥原來還拎著個小袋子，黃玲詫異的接過，發現里面竟然還裝著袋葷菜。
黃玲神色復雜道︰“圖南，你這是你在廚房提前盛出來的吧？”
陸澤點了點頭。
“是啊，您跟筱婷每年都在廚房過壽宴，今年我就想著提前給你們在廚房多留點菜。”
“但沒有想到後面會發生這麼些事情，我走的時候直接把這份菜給帶走，總不能都留下去吧。”
陸澤早知曉今天這場壽宴不會按照和美的局面去發展，再加上又有系統選項忽然冒了出來。
所以，局面崩掉是肯定的。
所幸陸澤提前留了點硬菜，總不能自己跟母親辛苦一上午做的飯菜，全都留在那桌上。
這個時間點，回程的公交車上，人並不算多，因為正好是飯點，黃玲買了一張半的票，三人上了車。
筱婷喜歡坐在最後面，這讓她感覺自己就跟公交車的主人一樣，車上的黃玲吹著秋日的午風。
她看向滿臉笑容的兒子跟女兒，心里的愁思緩緩消散開來，黃玲不再去多想，這件事情並不是她的錯。
也不是圖南的錯。
下午兩點多，他們回到了筒子樓的宿舍樓，這天是周六，所以孩子們都在樓底下玩耍。
左鄰右舍的人，看見陸澤他們三個人回來，不由好奇道︰“玲姐，今天不是去給圖南他阿婆過生日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啦。”
筒子樓這邊，大都是棉紡廠的職工以及家屬，大家相互認識，對于各家的事情都知曉一些。
黃玲笑著找了個借口，就將這茬事給揭了過去，這種家里八卦事最容易被傳播，她不想事情影響到孩子。
職工們繼續談論分房的事情。
“明天好像就要出名單了吧？兩家一個院，真不知道這次都有哪家能夠入選進入小巷啊。”
黃玲聞言，心神一動。
回家之後，筱婷都準備開始提前收拾行李，黃玲疑惑道︰“筱婷你在干嘛呢啊？”
“啊？”
“我準備搬家啊，剛剛侯叔叔不是說要分房嘛，我跟哥哥討論過，我們家肯定能進，所以得準備搬家啊。”
陸澤跟著點頭。
“我也這麼覺得。”
黃玲忍俊不禁。
“借你倆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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