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沁語沉吟道︰“邊城其實也還好，去年就推廣了火炕，而且今年紅薯等高產作物豐收，百姓家中不缺吃的，實在凍得不行還可以窩在炕上不出門。”
邊城這邊她倒是不擔心，可勇山縣……好像只有定水村的部分人家在家里盤了火炕。
“不必擔心，我已經讓人去勇山縣和邊城附近的城鎮推廣火炕了。”陸言錚一看她輕輕皺眉，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江沁語聞言，果然沒那麼擔心了。
雖然現在盤炕有點晚了，不過也比沒有應對方法的強。
就在這時，陳伯來報，“將軍，夫人，蕭公子求見。”
陸言錚和江沁語對視一眼，“讓他去正廳那邊，我們一會兒就過去。”
“蕭瑞肯定是來找應對法子的。”江沁語不假思索的道。
陸言錚頷首，“應該是。”
邊城家家戶戶都盤了火炕，蕭瑞住的客棧是邊城最好的，自然也把以前的床換成了炕，想來昨夜蕭瑞已經感受過火炕的好處了。
兩人聯袂來到正廳，就見蕭瑞和陸婉晴已經在喝茶了。
“夫人！”陸婉晴一看見江沁語就笑著提著裙擺跑了過來，還一邊跑一邊搓手，“好久不見啊夫人，你還記得我吧？”
“陸姑娘。”江沁語莞爾一笑，對陸婉晴倒是沒有什麼不喜。
這姑娘直率，心里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她還挺喜歡跟她相處的。
陸婉晴笑眯眯的道︰“表哥說要來見你家大將軍，我就跟來了，他們男人說話，我跟夫人說話，豈不是很得宜？”
她說著話，視線往上拉，去看陸言錚。
然而，這一看卻讓陸婉晴愣住了，極其沒有禮貌的指著陸言錚結巴道︰“你……你怎麼……”
“表妹，你見過陸將軍？”蕭瑞見狀，連忙起身上前，不動聲色的將陸婉晴帶到他身邊。
江沁語也好奇的看著陸婉晴問，“陸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呃……沒，沒什麼，可能是我看錯了。”陸婉晴被三雙眼楮盯著，又被這樣關切的問著，一時間也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弄錯了。
陸言錚不以為意，只淡淡的掃了陸婉晴一眼，目光就落在了蕭瑞身上，“蕭公子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蕭瑞聞言也回神了，拱手道︰“陸將軍，我有一事相求，還請將軍莫要推辭。”
“哦？何事還需蕭公子如此？”陸言錚明知故問。
蕭瑞便將昨晚在客棧睡火炕的事說了，末了又道︰“當初我在定水村住在將軍家中時便知道這東西不是尋常之物，但當時也不知有何用處，如今看來，卻是冬日保暖的神物。”
“蕭公子的意思，是想讓我派人教你怎麼做火炕？”陸言錚挑眉。
蕭瑞點頭，“是的，如今邊城穩定，又家家戶戶都有火炕，可外面的百姓卻還生活中寒冷之中，我于心不忍，還請將軍不吝賜教！”
“火坑的技術給蕭公子也不是不可以，但公子願意拿什麼來換？”陸言錚不疾不徐的道。
蕭瑞毫不猶豫的張口，“只要是我有的，將軍盡管開口。”
只要能讓玉康府的百姓免受寒冷侵襲，他付出一些又有什麼關系？
陸言錚挑眉問，“什麼都可以嗎？”
“自然，蕭某一諾千金！”蕭瑞斬釘截鐵的道。
他的眼神很堅定，連江沁語都有些感動，忽然不想用盤炕的技術來敲詐他了。
可惜陸言錚不為所動，直接道︰“那蕭公子便將整個勇山縣境內的雲山送給邊軍吧！”
“什麼？”蕭瑞還沒開口，陸婉晴就驚訝得叫出聲，“你要整個勇山縣境內的雲山？”
要知道，山林可都歸朝廷所有，哪怕她祖父是玉康府的知府，也沒權利做朝廷的主。
陸言錚看都沒看她，只靜靜的看著蕭瑞。
“陸將軍這倒是難倒我了。”蕭瑞苦笑了下。
他垂著頭，沒人能看見他的表情。
實際上此時陸言錚和蕭瑞都心知肚明。
蕭瑞離開皇宮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沒有冒頭，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暗中進行的。
哪怕明知永王背叛了他，他也沒有對永王出手。
陸言錚一直都想找一個明君，輔佐明君上位，蕭瑞表現出來的不說別的，至少他做皇帝，百姓會有好日子過。
可蕭瑞一直不肯站出來，以至于如今大越那麼多股反朝廷的小勢力都像無頭蒼蠅似的，倒下一批很快又會冒出來一批。
只有永王的隊伍越來越壯大，這對陸言錚來說是極其不願意看見的局面。
蕭瑞有皇家血脈，而且素來有賢名在外，只要他願意明著站出來，不說別的，凡是距離玉康府近的，絕大部分反朝廷的勢力都會願意歸順他。
蕭瑞很清楚，陸言錚這是在逼他，逼他現在就站出來。
只要他答應了將勇山縣境內的雲山範圍都給邊軍，那就意味著他正式跟朝廷宣戰。
“表哥，這件事你說了也不算啊！”陸婉晴見蕭瑞在認真思考，一下就急了，“這事兒你可別犯糊涂！”
她自小生活在閨中，自然從沒想過叛亂之類的事，因此這會兒也下意識的不想蕭瑞走上反朝廷的道路。
江沁語看看陸言錚，又看看蕭瑞，若有所思。
方才陸言錚只說要試探一下，看看蕭瑞願意為百姓做到什麼程度，可她並不知道是這樣的試探。
江沁語不傻，只要想想蕭瑞的身份，再想想陸言錚曾經說過的那些話，就能猜到他這樣做的用意。
蕭瑞真的會為了百姓，改變自己的原定計劃嗎？
正廳里幾個人的目光都在蕭瑞身上，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看見他緩緩抬起頭來。
也是在這一刻，江沁語忽然發現，蕭瑞身上的氣勢有些變了。
她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變化，只是覺得以前那個溫潤公子仿佛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氣勢內斂，渾身貴氣的王者。
“陸將軍，我答應你，一個月後，不止勇山縣境內的雲山歸邊軍所有，整個雲山山脈都將劃分到邊軍的勢力範圍。”蕭瑞定定的看著陸言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