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沒有再多言,指尖捻起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
    那銀針在他的指尖仿佛擁有了生命,閃爍著一點寒芒。
    金無幻喉嚨滾動了一下,強作鎮定地嗤笑道︰“裝神弄鬼。”
    “是不是裝神弄鬼,你待會就知道了。”
    話音落下,秦天動了。
    金無幻只覺得眼前一花,一股微弱的刺痛感從他的“羶中穴”傳來。
    他低頭看去,那根銀針已經穩穩地扎入了他的胸口,針尾輕顫。
    金無幻臉上笑意更甚,嘲諷說道︰“就這?給我撓癢呢?”
    秦天沒有理會金無幻的嘲諷,他食指與中指並攏,對著那根銀針輕輕一彈。
    嗡——
    一聲微不可查的輕鳴響起。
    金無幻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如同潮水般從針刺處涌向四肢百骸。
    那不是像是痛,倒像是一種極致的麻癢。
    那感覺就好像億萬只螞蟻同時在啃噬他的骨髓,鑽入他的神經末梢。
    “呃……”
    金無幻發出一聲悶哼,額頭上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
    秦天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聲音卻如同來自九幽深處。
    “忘了告訴你,我這套針法,名為‘神鬼泣’。”
    “它的作用很簡單,就是將你對外界的一切感知,放大一萬倍。”
    “尤其是……痛覺。”
    一萬倍!
    金無幻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涼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他終于明白秦天那眼神中的寒意來自何處。
    恐懼,如同無盡的黑暗一般,籠罩他的全身。
    “你……你敢……”
    金無幻的聲音開始顫抖,牙齒不受控制地上下磕踫。
    秦天沒有理會他的色厲內荏,指尖再次捻起一根銀針。
    第二針,刺入“百會穴”。
    第三針,“人中穴”。
    ……
    每一針落下,金無幻的身體就劇烈地顫抖一次。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再屬于自己,每一寸皮膚,每一根神經,都變成了最敏感的接收器,瘋狂地收集著外界最微不足道的刺激,然後將其放大萬倍,反饋給他的大腦。
    衣服與皮膚的摩擦,變成了刀割般的痛楚。
    空氣中微塵的流動,像是砂紙在打磨他的眼球。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心髒每一次的跳動都如同擂鼓般撞擊著他的耳膜,震得他頭痛欲裂。
    “啊……”
    金無幻再也無法維持鎮定,喉嚨里發出了不似人聲的嘶啞低吼。
    汗水如同溪流般從他額頭、脖頸、後背淌下,瞬間浸濕了他那單薄的病號服,緊緊貼在身上,又引發了新一輪的劇痛。
    他的雙手死死抓住輪椅的扶手,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堅硬的金屬扶手被他捏得微微變形。
    臉上的肌肉扭曲在一起,五官擰巴得不成樣子,充滿了痛苦與驚駭。
    沈婉君站在一旁,看著金無幻的慘狀,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反而帶著一絲快意。
    這個雙手沾滿血腥的惡徒,終于也嘗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秦天好整以暇地看著金無幻,仿佛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他緩緩抬起手,對著金無幻的方向。
    金無幻驚恐地瞪大了眼楮,眼球上布滿了血絲。
    “不……不要……”
    他想求饒,卻發現連張嘴都變得無比困難,每一個音節都伴隨著撕裂般的痛苦。
    秦天沒有停下,只是輕輕地對著他吹了一口氣。
    呼——
    一陣微不足道的和風,拂過金無幻的臉頰。
    “啊——!!!”
    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慘叫,猛地從金無幻的喉嚨深處爆發出來,幾乎要沖破天花板。
    那陣風,在此刻的金無幻感知中,不亞于無數把燒紅的刀子,狠狠地刮過他的皮膚,深入骨髓。
    每一根汗毛豎立帶來的牽扯感,都變成了凌遲般的酷刑。
    空氣的溫度變化,讓他感覺自己一半身子在沸油中煎熬,一半身子在寒冰地獄里凍結。
    劇痛!
    無法形容的劇痛!
    超越了他認知極限的劇痛!
    金無幻的身體如同觸電般瘋狂地抽搐起來,整個人幾乎要從輪椅上彈起。
    他的眼球暴凸,眼白部分幾乎完全被血色覆蓋。
    口水混合著血沫從他嘴角溢出,滴落在胸前。
    他拼命地想要蜷縮身體,想要逃離這種無處不在的痛苦,可四肢卻因為神經的紊亂而不受控制地胡亂擺動。
    輪椅因為他的掙扎而劇烈晃動,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我說……我說!!”
    “求求你……停下……啊啊啊!!”
    金無幻終于崩潰了,殘存的理智被無邊無際的痛苦徹底淹沒,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
    他發出含混不清的哀嚎,與其說是在說話,不如說是在用盡全身力氣發出聲音,試圖減輕哪怕一絲一毫的痛苦。
    那聲音嘶啞、絕望,充滿了令人心悸的恐懼。
    秦天眼神依舊冰冷,仿佛沒有听到他的哀求。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金無幻,看著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殺人魔王,在極致的痛苦中扭曲、掙扎、崩潰。
    每一秒,對金無幻來說,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而煎熬。
    看到金無幻快要痛到虛脫,秦天這才不緊不慢的將銀針一根根的拔了下來。
    雖然銀針已經拔除,但感官的知覺還未反應過來。
    這種痛感只會漸漸的減弱。
    “呼、呼……”
    金無幻癱在輪椅上,像一灘爛泥,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著他過的神經末梢,帶來細密的痛楚。
    汗水、口水、血沫混雜在一起,讓他狼狽不堪。
    然而,比起剛才那地獄般的折磨,此刻的疼痛似乎已經可以忍受。
    見金無幻似乎緩過來了,秦天淡淡的開口問道︰“當年,我大哥在抓了你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當、當年?!”
    金無幻猛地一顫,幅度甚至超過了剛才劇痛時的抽搐。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又猛地放大,眼底被深入骨髓般的恐懼所佔據。
    那眼神不像是對死亡的恐懼。
    倒像是對某種回憶的極端排斥與驚駭。
    “不、不要,別讓我回想,我不想回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