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西下了決定，陳大丫自然是听他的。</br>這邊一家四口好眠，卻不知想程大柱一夜不得眠，睜著眼楮反復思量。</br>天亮了，程大柱愣愣盯著天空看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嘆了口氣坐起身；本是下意識的嘆氣，不想卻吵醒了羅翠花。</br>羅翠花不解的打量他，“大清早的嘆什麼氣？福氣都給嘆走了。”</br>“唉。”</br>程大柱再次嘆息後看她一眼，起身穿鞋朝三房走。</br>程元西這會兒剛醒，躺在被窩里出神。</br>“老三，你過來一下。”距離三房有點距離程大柱便停下腳步，揚聲喊一聲。</br>程元西猛地扭頭看去，正好對上程大柱凝重的眼楮；翻身而起，穿上鞋簡單整理一下身上衣服和頭發便邁步走了過去。</br>陳大丫晚醒一步，等她睜開眼程元西已經走了；她抬頭看了看離去的父子倆，無奈地搖搖頭。</br>昨日的事情她听相公說過了，相公想搏一搏，同樣是相信自己的眼光；而公公顧慮多，要為族人考慮，幸好相公不是族長，否則麻煩不斷。</br>什麼地位擔什麼事兒。</br>這個道理看了族長他們行事十來年，早就悟透了；沒有那份覺悟都不好意思當族長。</br>程大柱領著兒子避開族人，到沒人的地方才開口，“老三，你真要跟著走？”</br>“是，兒子想好了，您和娘要是願意就跟我們走；總歸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再難也能過去，您和娘要是不願意，那就到時候再說。”選擇權給了父母，程元西盡量做到問心無愧。</br>程大柱沉重頷首，“那我和你娘跟你走，我去找族長和村長，看看他們怎麼說；你大哥二哥那里你去說，他們是要分開走還是一起走也隨他們。”</br>程元西臉上露出淺淺笑意，告別父親後喊了程元東兩兄弟出來，將事情一說，程元東兩兄弟二話沒說便道。</br>“三弟，你和爹都在一起，我們跟你走。”</br>程元南點頭，“三弟是我們之中行事最靠譜的，我們信得過你；跟著去西北也好，不過，听說西北寒冷，我們沒有御寒之物。”</br>“路上再看，總歸有機會置辦。”</br>跟著周王世子走，那些州府總不能不讓他們進城。</br>程元西想的明白，一路上多勞世子爺照拂；若對方真是周王世子，日後他便留在西北考官，謀求一官半職。若對方騙了他們，他也得提前做準備。</br>程元南听後連連點頭，“那就听三弟的。”</br>兄弟二人回去後叮囑自家女眷收拾東西，這兩天不要拿出太多東西；該收撿的收撿，除了必備的都不要拿下板車，做好隨之離開的準備。</br>程大柱請來族長和村長，將程元西的決定告知他們，並未說明對方是什麼身份；只說程元西家的孩子救了一位貴人，對方願意帶他們去西北安居以報恩情。</br>“族長，村長，你們看是不是要一起去西北。”</br>村長年歲大，默默看了他片刻，問，“你是怎麼想的？”</br>程大柱無奈一笑，“能怎麼想，跟著去唄，我一共四個孩子，老三是辦事最牢靠的一個；跟著他們家生死都在一起，沒什麼可選擇的。”</br>“你倒是豁的出去。”村長似佩服，又似輕嘲。</br>族長道︰“那位貴人是什麼身份？”</br>“不知。”經過深思熟慮，程大柱依舊決定瞞下對方的身份；因為他們不知對方的身份如何，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他們所求的不過是一個安居樂業的地方。</br>“大柱，不知道對方身份的情況你也敢跟著走？不怕他們把你們賣了？”</br>程大柱搖頭，笑的輕松又帶了幾分對生存的妥協。</br>“賣了就賣了吧，總歸一家人在一起；我們逃荒至今，若是再沒有出路，之後的路可不好走。在山里是能活下去，可也僅僅是能活下去而已。”</br>子孫後代沒有未來，糧食不足，他們只能靠著山里出產什麼就吃什麼；靠天吃飯都沒這麼靠的，他不妥協能怎麼辦？</br>“元西就沒問過對方？”族長再次問道。</br>他的話音剛落村長又看向了他。</br>程大柱一律搖頭，反正事兒就是這麼個事兒，該說的都說了；他們是肯定要跟著老三走的，老三腦子靈活，家里兒女懂事孝順，日後不會差。</br>老三也不是好騙的，真到了發現對方不對是，老三自會想法子脫身。</br>這麼一想，程大柱反而更加穩得住了。</br>程大柱神色的變化，族長和村長看在眼里，二人互相對視；心照不宣，卻也拿不定主意，告辭回去後他們召集了族里的族老們，將程大柱的決定跟他們一說，族老們沒猶豫多久便做出了決定。</br>“跟！為什麼不跟，程元西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他是什麼脾性，你們還能不知道？”</br>“那就跟，反正我們沒有其他出路，若是真能去西北安定下來，也是我們的福氣。”</br>“族長，村長，這事兒我們覺得得跟。”</br>族長和村長看族老們空前的思想統一，他們也沒什麼好猶豫的了。</br>“那就跟，我去跟大柱說，族老，麻煩你們和族人們說一聲。”</br>“行，族長忙去吧。”</br>面對沒多久便倒回來的族長，程大柱心中了然，“族長，可是商量好了？”</br>“族老們決定跟你們一起走，路上彼此互相照顧，若是真能定下來自然最好。”族長沒把話說死，若是跟著去了卻沒有出路，族人們肯定會有怨言。</br>程大柱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大家一起在同族中生活多年；可以說是從小便能看到族中的長輩、小輩，終究不能因為沒發生過的怨言而不帶他們一起走。</br>“決定了就好，那我去跟老三說一聲，等貴人走的時候通知我們。”</br>族長忙不迭點頭，“是該這樣。”</br>送走族長，程大柱喊來兒子，先問到︰“你大哥二哥怎麼說？”</br>“一起走。”程元西含笑說道。</br>“他們也不蠢嘛！”程大柱臉上浮起笑意。</br>程元西笑意不減，大哥二哥一起走，父親算是放心了，“您這邊呢，族長村長可有回話？”</br>“族人一起走，到時有勞貴人照拂。”</br>程元西並不意外，他們只有兩條路可以走，選擇走，或者選擇不走；不管怎麼選都在程元西的預料之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