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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山村，薄霧未散，遠處的雞鳴聲此起彼伏。陽光試圖穿透濃厚的霧氣，卻被層層疊疊的群山阻擋，像是林小芙生活的寫照——想要突破，卻處處被壓制。
林小芙坐在一張搖搖欲墜的木桌前，捧著一本發黃的習題集，書頁邊緣因反復翻看已起了毛邊。她正埋頭解一道數學題，手中僅剩的半截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
“林小芙！”母親的大嗓門從灶房傳來，“我不是讓你早點喂豬嗎？整天就知道看那破書！書能當飯吃嗎？”
林小芙抬頭看了一眼屋頂，滿是裂紋的木梁讓她心煩意亂。她咬緊牙關，壓下心頭的怒氣，小聲應道︰“馬上就去。”她將筆擱下，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心里盤算著時間︰再晚一會兒，母親又會沖進來把她的書撕了。
她走出屋子，迎著清晨的寒風，挑起兩桶豬食往豬圈走去。腳下的小路被雨水沖刷得滿是泥濘，每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她的手指被凍得通紅，但眼神卻透著一絲倔強。
村里人總是說︰“林家那閨女，腦子倒是挺靈光，可惜是個女娃，讀書有啥用？還不如早點嫁人，換個好彩禮。”
而她的父母也深信不疑。父親林大柱每天抽著煙斗，嘴里嘟囔著“女兒是賠錢貨”，母親劉春花則一心琢磨著給她找個“有錢人家”。“把小芙嫁了，咱家就能蓋新屋，有兒子還得娶媳婦呢！”這是劉春花在飯桌上念叨最多的話。
但林小芙心里清楚，她的人生不該被彩禮和村里人的議論定義。她想離開這座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她隱約知道，那是一片更廣闊的天地，有高樓大廈，有燈火通明的街道，還有無數不需要為三餐發愁的人。
她把豬食倒進豬槽，听著豬們貪婪地搶食的聲音，心里一陣泛酸。她默默地握緊拳頭，自言自語︰“我一定要走出去，絕不能像豬一樣困在這個圈里。”
晚飯時，父母的爭吵讓原本就冷清的屋子更顯壓抑。
“李家說了，只要小芙同意訂親，彩禮直接給八千塊！”劉春花興奮地揮舞著筷子，臉上浮現出一絲貪婪，“這可是咱村里最高的彩禮！蓋新屋的錢都有了！”
林小芙一听，手中的碗差點掉在地上。她猛地抬頭，聲音顫抖卻充滿反抗︰“我不嫁！我還沒考大學呢！”
“考大學？”林大柱冷哼一聲，嘴里的煙斗重重敲在桌沿上，“你考上了又能咋樣？咱家能供得起你？供你幾年書，還不是為了嫁個好人家！”
“是啊，小芙，”母親也跟著勸，“李家小子在鎮上做生意，有房有車，嫁過去吃穿不愁，比你讀書強多了。”
“可我不想嫁！”林小芙的眼圈紅了，聲音有些發抖，“我已經考完試了，只要再過幾天，成績出來我就能知道能不能上大學！”
“別做夢了！”父親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瞪著她的眼楮，“你要敢不听話，信不信我把你的準考證撕了？”
听到這句話，林小芙只覺得胸口像是被重重擊了一拳。她望著父母熟悉卻冷漠的面孔，心里涌出一陣說不出的絕望。這是她的親生父母啊，可他們為何從未站在她的立場上考慮過？她深吸一口氣，聲音低而冷︰“如果你們敢撕，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們。”
話音未落，父親揮手就是一巴掌。她的臉被打得側過去，但她咬著牙，沒有掉一滴淚。
夜深了，林小芙坐在床沿，望著窗外的月光發呆。她偷偷從枕頭下摸出準考證，緊緊地攥在手里，仿佛抓住了最後的希望。
她突然想起了班主任李老師。老師曾說過︰“小芙，你是咱村里最聰明的孩子，一定不要放棄念書。”想到這里，她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摸黑爬起，輕手輕腳地推開門，朝村東頭李老師家跑去。夜風刺骨，她的臉被凍得通紅，但她顧不上這些。她敲響了李老師家的門，聲音里透著祈求︰“老師，救救我！”
李老師披著外套出來，看著瑟瑟發抖的林小芙，皺起了眉頭︰“小芙，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林小芙哽咽著將白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听完後，李老師沉默了片刻，拍拍她的肩膀︰“別怕，明天我送你去考場。”
“可……我爸媽一定會攔著我。”林小芙抬頭，眼中滿是絕望。
“只要你想去，沒有人能攔住你。”李老師堅定地說，“天亮前，我去找村長，讓他給你爸媽說理。記住，小芙，人生是你自己的。”
那一刻，林小芙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但這一次，不是絕望，而是希望。
清晨的陽光終于穿透濃霧，灑在山間的小路上。林小芙背著書包，站在李老師的摩托車後座上。身後，是父母憤怒的咒罵和村人的閑言碎語；而前方，是她即將走向的考場。
“林小芙，從今天起，你的命運，再也不屬于別人。”她在心里默念。
摩托車駛向遠處，卷起一片塵土，像是替她掀開了人生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