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章實在是想不出來，那些智障人士出了地下監獄還能被送去哪里。
這和智商沒關系，而是認知問題。
人是想象不出自己認知之外的事物的。
不對！
于大章忽然意識到自己漏掉了一個關鍵點。
“你剛才說你在那的一年里，有三百多人被送出去了？”他盯著方鵬問道。
“沒錯。”方鵬點頭應道︰
“最少三百多人，我曾留意過，每個月大概要送出去四組，一組八個人，很好數啊。”
要是按照他這麼算，一個月出去三十二個人，一年下來，確實最少三百多。
“你剛去的時候，那個地方總共才一百多人。”于大章皺眉看著他︰
“三百多人，等于那里被清空了兩次，而你卻在那里待了一年，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的意思很清楚︰那地方清空兩次都沒給你送走，我需要個合理的解釋。
難道你在里面轉正當獄警了？
“我剛說的很明白了，里面是按照智商分組的。”方鵬說這話的時候，居然還有一點得意︰
“而我則是分到了智商最高的那一組，干的活也是有一定技術含量的。”
“比如，鞏固和修繕整個地下建築，維護里面的安全設施，當然，是有專業人員領著我們干的。”
混成維修工了……同時于大章也明白他的那些挖洞技術是在哪學的了。
跟著專業人員干一年，看也看會了。
不過他對方鵬說的“智商最高”還是持懷疑態度的。
“你當時在里面就沒人發現你是正常智商？”
從一個人的行為舉止，就能大概判斷出這個人的智商水平。
至少也能看出這個人是否正常。
而方鵬在里面待了一年之久，那些人就一個都沒看出來他是正常人？
這無論怎麼想都不太可能吧。
就像方鵬自己說的，那些人已經給他分配到了智商最高的那一組，說明還是看出端倪了。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會留著他？
那些人都敢建一個地下監獄，對于這樣一個智力水平正常的人，肯定是要進行處理的。
“你真當我傻啊。”
方鵬當時就不樂意了，眼距較寬的雙眼，硬是往中間擠了擠︰
“當時那種情況，我當然要裝得和其他人一樣了，行為不能說完全一樣，但至少是不會引起懷疑的。”
于大章听後點點頭。
還有一點方鵬沒說，大概是因為自尊吧。
他那唐氏綜合征的長相，就是最好的偽裝，所以不用太刻意模仿，只要稍微裝一下，別人就看不出來。
換個角度來看，方鵬這也算是一種天賦。
“那你最後是怎麼逃出來的？”于大章問道。
他認為那樣一座地下監獄，根本就沒有逃出去的可能。
因為關押的人數少，獄警很好管理，基本不會出現疏漏。
而且還是在地下，只有一個出入口。
這種情況下，肯定會安排人對唯一的出口嚴密看守，防止有人逃走。
最主要的，他想找個人幫忙都做不到。
整個地下監獄，除了獄警就他一個正常人，找個智障人士做隊友，還不如自己一個人行動。
“像我這樣在里面待一年的很少。”方鵬回答道︰
“我應該算是時間最長的那一批人了，但即使這樣也會被送走。”
“出地下監獄的那一天，我的頭上又被套上了黑布袋，上車後，手和腳也被捆綁起來，嘴也被堵上了，和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甚至感覺貨車也是之前那一輛，因為顛簸的程度沒有變，和一年前一樣。”
“換了一次車後，我被帶到了一處廠子，當晚就被關進了一間倉庫，廠子里的人還給我們準備了飯菜。”
“送我們來的那些人走後，廠里就留了一個人看管我們，于是在當晚我找機會打暈了那個人，逃了出來。”
于大章听到最後，感覺好像哪里不對勁兒。
太容易了吧。
關了整整一年，剛出來就讓他給跑了。
如果都是這樣，那個地方不早就暴露了麼。
“你一個人逃出來的？”于大章問道。
“你覺得我敢叫其他人一起逃嗎？”方鵬反問道，臉上盡是無奈。
也對……于大章有點理解方鵬了。
他即使裝傻都能混進智商最高的那一組，可以想象那些人的智商是什麼樣了。
和這些人一起逃，風險太高了。
“我當時有預感，那可能是我唯一的機會了。”
方鵬補充道︰
“當時他們交接的時候，我听到廠里有個人說︰擼子明天就能送來。”
“我以前在大集體上班的時候听人說過，黑話管手槍就叫擼子，出于恐懼和求生欲，我才決定拼一把。”
那些人還有槍？于大章听到後，心里也是一驚。
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槍。
是不是以為國內禁槍，就沒人敢做這個生意了？
那你又想當然了。
只要是有利可圖，肯定會有人鋌而走險，而且人還不會少。
錢到位了，別說擼子，AK都能買到。
“逃出去之後呢？”于大章覺得該到報警環節了。
“我是翻牆頭跑的。”方鵬快速說道︰
“由于我也不知道身在何處，所以只能挑一個方向跑，也可能是我運氣好，沒跑多久我就看到了公路，這說明我挑對了方向。”
“上了公路後，我在道邊攔下一輛車，上了車我才知道，那里是N省的雁城。”
“距離我一年前被綁的地方，有好幾百公里。”
說到這里，他停了下來，目光看向地上的煙頭，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于大章心領神會，對劉淼說道︰
“把煙給他點上。”
對于主動交代的嫌犯，他還是比較寬容的，在不違反規定的情況下，對方提出的要求他也會盡量滿足。
“想不到我在這里面還能抽到這麼好的煙。”
方鵬調侃了一句後，繼續說道︰
“司機直接給我拉到了最近的派出所，當時的我，不但身無分文，連身份證都沒有，只能求助警察。”
“在派出所說明情況後，當時的值班民警給我安排了睡覺的地方。”
“然後第二天一早，我跟著警察去了那家工廠……”
說到這兒的時候，于大章頭皮一麻，立刻打斷道︰
“等一下，你是說，當晚警察沒有行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