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沒客氣。
于大章三人甚至感覺自己是被趕出來的。
在臨出門的那一刻，于大章特意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茹瑤和舒汝佳。
他發現這兩個女孩都在盯著木板上照片，臉上的表情有些復雜，有崇拜、也有敬畏、還有那麼點茫然。
來到外面走廊。
于大章站在門前，屏氣凝神，仔細听著病房內的動靜。
“方鵬落網了。”這是葉智羽和女孩們說的第一句話。
不是問句，而是用肯定的語氣陳述事實。
這次她們都沒出聲。
“從此之後你們再也不會見到他了，所以沒辦法，我也只能找來一張他的照片。”
葉智羽說完後，做了一個停頓，似乎在觀察兩個女孩的反應。
片刻後，他繼續說道︰
“他不是你們的依靠，也不是你們的寄托，他是罪犯，是囚禁並傷害你們的罪犯！”
葉智羽的音量逐漸降低︰
“不過沒關系，這一切都過去了，你們已經擺脫他了，你們現在獲得了自由。”
“叮呤~”鈴鐺聲響起。
“現在開始，你們要為自己而活……”
鈴鐺聲響起的那一刻，站在門外的于大章都跟著恍惚了一下。
有些東西容不得質疑，就比如催眠。
是不是覺得催眠具有一定的欺騙性？
沒錯，的確是這樣。
有很多人認為自己不會上當，認為自己足夠聰明，越是這樣的人越容易被騙。
于大章前世曾听一位系統內的前輩說過︰騙是最容易的，根本不需要什麼高智商。
只要把良心綁褲腰帶上，你就是一個合格的騙子。
“病急亂投醫”這句話听過吧。
就這五個字，每年上當的人不計其數，其中還不乏一些高智商人士。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現在很多腫瘤科醫生都把接待患者的視頻發網上。
有些醫生還會發一些如何防止癌癥的科普視頻。
就是這類視頻的評論區里，總會出現一些引導人看中醫的文案。
比如……
【姥姥肺癌晚期，醫院都放棄了，是中醫給了她第二次生命】
【我二舅肝癌晚期，醫生說只有兩個月的命了，後來找了位老中醫，給我二舅開了幾副中藥，喝完後腫瘤居然神奇消失了】
類似的文案太多了，感興趣的自己去相關視頻的評論區里看吧。
這類評論的下面，還總會有人問︰能把那名中醫介紹給我嗎？
這是托。
只要你也跟著問，就會有人私信你，然後會好心告訴你去哪里消費。
這是吸人血的買賣，東北管這個叫“牽驢”。
放心，肯定有人上當，而且人數不會少。
再加上人的潛意識里本就有“偏方治大病”的僥幸心理，所以很多人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不可否認，中醫肯定有好的。
但好中醫一定不會去短視頻那里去“牽驢”。
警方也抓過很多這樣的騙子，但卻無法進行重判。
一是他們給患者熬的中藥，既吃不好，也吃不壞，屬于完全沒用的那種。
所以只能認定他們是騙人，但無法判定他們害人。
二是主動報案的人很少。
一千個被騙的人里，能有一兩個報案的就不錯了。
因為癌癥患者和家人本就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去治的，所以即使沒治好，也不會怪罪別人。
風險小，利潤高，即使被抓也不會被重判。
唯一的缺點是，現在這行的競爭越來越激烈了，干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還有同行互相舉報的。
電話詐騙是不是也感覺特別蠢？
那你知道每年被電詐騙的錢有多少嗎？
從反詐的力度上就能看出來……天文數字。
二十分鐘後。
隨著鈴鐺聲再次響起，屋內忽然傳來哭聲。
剛開始只是一個女孩哭，可還沒過十秒，另一個也哭了起來，並且哭聲越來越大。
于大章推門而入。
只見葉智羽站在病床前，手里扶著那個一米高的照片，正對著茹瑤和舒汝佳。
病床上的兩個女孩則是蜷縮著身子，不敢去看那張照片。
之前的崇拜和敬畏已經消失不見，她們現在只有一個反應︰懼怕。
于大章滿意地點點頭。
這個反應就對了。
至少說明她們從那個可笑的信仰中走出來了。
“我盡力了。”葉智羽看起來有些疲憊︰
“想要完全恢復，短時間內不可能辦到，她們還需要長期的心理治療。”
“如果條件允許，盡快聯系她們的家人吧，有家人陪伴，她們也能恢復得快一些。”
昨天支隊就聯系了她們家里。
由于兩人都是外地的，而且家庭條件都不好，所以到現在家里人也沒趕到醫院。
“她們現在能正常溝通了嗎？”于大章現在更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目前來說，只有拿到被害人的口供，才能將這個案子徹底定下來。
“今天不行。”葉智羽搖搖頭︰
“我的意見是讓她們緩一緩，你看她們現在的狀態，連方鵬的照片都不敢看，至少也得等她們的精神狀態穩定下來之後，再進行問訊。”
確實有點操之過急了……于大章覺得葉智羽說的很對。
就算現在強行去問，也問不出什麼。
于大章又看了一眼葉智羽手里扶著的照片，發現上面有好幾個腳印。
“你這是干什麼？”他指著照片問道。
“這個啊……”葉智羽笑了笑︰
“既然要摧毀她們心目中的神，自然要做一些褻瀆神明的事。”
“我當著她們的面，將方鵬的照片放在地上踩了幾腳，我本來打算最後撕毀的，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你是真不怕別人告你侵犯肖像權啊……于大章看著他，無奈地搖搖頭。
次日。
茹瑤和舒汝佳的精神狀態緩和了很多。
昨晚她們的家人到了松海，是于大章開車將他們接到了醫院。
問訊的工作還是由劉淼進行，雖然她們現在提到方鵬還是會害怕，但相比昨天已經好太多了。
面對劉淼的問題，兩人也能有條不紊地做出回答。
問訊從上午9點一直持續到11點。
整整兩個小時的對話中，茹瑤和舒汝佳只提到了方鵬和章馨月。
從這一點就能看出，方鵬沒有幫手，所有事情都是他一個人做的。
不對勁兒……
于大章總感覺這起案子沒有這麼簡單。
從挖掘地下室那里開始，他就覺得這件事情不太對頭。
方鵬有點過于專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