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南山被林天動揍了一頓，他是很想出氣的，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張道衍不但殺了林天動，還殺了林家上一輩所有修行之人，這也太狠了。
這讓他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至少，張道衍不是他心目中那種慈悲為懷，愛護信徒的神祗。
所以，回衍神廟的路上，趙南山沉默著，一言不發，腦子里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引來的一位惡神祗？
自己是不是錯了，是不是對不起自己的師父，師父留下來的廟會不會毀在自己的手里。
總之，這一刻的趙南山心緒十分復雜，陷入思想斗爭的漩渦之中。
張道衍走在前，見趙南山一直沒說話，倒也沒有回頭，稍微感知，便發現趙南山情緒不正常。
想了一下，張道衍問道︰“怎麼，林天動他們死了，你心里難過？”
張道衍主動問，打破了趙南山沉默點，一瞬間，他情緒爆發了，質問張道衍︰“你為什麼殺他們？”
情緒還不小嘛，張道衍倒也沒有放在心上，淡淡地道︰“起初，本座沒想過要殺他們，但是，當林天動的老子對我們露出殺意的那一刻，本座才起了殺心。”
“可是，他殺不了你。”趙南山不接受這個理由。
張道衍笑了，反問︰“弱小不是他免死的理由，他殺不了我，是你知道他殺不了我，林天動他老子可不知道，總之，殺人者，人恆殺之。”
趙南山則是道︰“神祗，福佑一方，你不是我心目中的慈悲神祗。”
張道衍想了一下，問道︰“林天動是什麼人，林家是什麼人？”
趙南山想也沒想︰“林天動就是個紈褲大少，林家在淮東鎮的口碑也不怎麼好，反正林天動不是好人。”
得到他的回答，張道衍問︰“不是好人，那就是壞人，至少，他比普通的百姓要壞，普通百姓不信神，但也不至于打傷你，你認可嗎？”
趙南山點頭︰“認可。”
“這不就得了。”
張道衍沒好氣地道︰“難道，本座要去庇佑一個壞人？
庇佑一個壞人，然後，讓他做威做福，繼續欺壓是百姓嗎？
所以，本座不過是為民除害而已。”
然而，趙南山卻是說道︰“林家雖然壞，施加懲罰即可，我的想法是，殺了林家幾條命，過了。”
張道衍最後一次道︰“本座說了，林天動他老子對我們起了殺心，明白嗎。
你知道本座是神祗，所以知道他殺不了本座，但是，如果本座不是神祗，真的只是一介道士，那麼，死的已經不是林家那幾條賤命，而是你和我，這你都不懂？”
趙南山沉默良久，這才道︰“對不起，我不該質疑，可能是第一次經歷殺人這種事，心理沖擊力太大，所以有些不適應。”
張道衍暗暗點頭，腦子再轉不過彎來，自己也不理他了，此時說道︰“萬事，你得往好的方向想嘛，本座殺了林家修行之人，這不是給端木家鏟除了死對頭？”
呃∼
趙南山愣住了。
這一刻，他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一時間，似乎也沒那麼接受不來了。
其實，如果是以前，或許張道衍真不會殺林天動一家，只是施以懲罰，但是，如果的張道衍心境也發生了變化，天地不仁，自己憑什麼要仁？
就像在炎城府城隍廟一樣，那幾個老家伙自己是一次又一次的寬恕他們，但是，他們就是喂不飽的狗，總是想著背刺自己，跪舔長生觀。
自己扳倒了長生觀又如何，尊上還不是把自己弄到這幽洛國來，狡兔死，走狗烹，不管是做人，還是做神，管他娘的那麼多干嘛，老子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
這時，趙南山雖然接受了張道衍殺人的事實，但卻有所擔心︰“殺了林家這麼多人，接下來肯定會有麻煩。”
張道衍則是道︰“你想多了，什麼麻煩也沒有。”
趙南山顯得有些質疑︰“怎會沒有麻煩。”
張道衍解釋︰“林家口碑不好，百姓頂多就是非議你我，不會替林家出頭，至于官府嘛，想必也不會管，畢竟，林家是修行家族，仇殺之類的，不很正常？”
趙南山則是道︰“林家還有一個林沖，他背後的修行勢力不弱于端木白，他必定報仇。”
張道衍笑道，告訴趙南山︰“你就放心吧，本座歡迎他來報仇，到時候不介意多殺幾不長眼的東西。”
趙南山沉下口氣︰“我怎麼看您都不像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祗。”
張道衍也覺得自己真的不像一位神祗，此時告訴趙南山︰“神祗曾經也是人。”
趙南山則是道︰“像您這樣的人，是怎麼成為神祗的？”
這是質疑自己的品行嗎？
張道衍卻是問︰“你見過神祗吃人嗎？”
“沒有。”趙南山搖頭，同時一陣疑惑。
張道衍說道︰“本座見過。”
趙南山不語。
張道衍又道︰“神祗，不過是生命的另一種延續，有時候，也沒有那麼高高在上。”
趙南山沒有懷疑張道衍在編故事騙他，他慢慢接受，不過，又道︰“只是這樣一來，百姓又怎麼會信奉您呢？”
張道衍笑道︰“要不，我們打個賭，要不了幾天，衍神廟就會來香客，來事主？”
“不可能。”趙南山直接否定。
人性，是一個復雜的東西。
但是，張道衍對人性還是有那麼一丁點了解的，不管是神祗還是人，除非你沒有能力，當你有能力之後，自然會有遇到困難的人找上門來。
張道衍說道︰“我說了，我們打個賭。”
“好，我和你賭。”趙南山根本不相信︰“賭注是什麼？”
張道衍道︰“要是三天之內衍神廟來了香客或者來了事主，你以後就別想東想西了。”
趙南山則是道︰“要是三天之內沒有香客，沒有事主呢？”
張道衍也不會說那種不可能的話，此時告訴趙南山︰“要是沒有，本座離開便是。”
“好。”
趙南山應下，此時心里也是無盡的感慨，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和神祗打賭，也是沒誰了，反正自己的師父從來沒有干過如此驚人的壯舉，對神祗從來都是恭敬虔誠。
但也這怪不得自己啊，這衍神看起來不像神，就是一個活靈活現的人。
回到衍神廟。
張道衍消失，趙南山則是關閉廟門，然後回自己的小屋休息。
對于和趙南山的打賭，張道衍非常的有把握，人性這東西，他最清楚不過，雖然淮東鎮的人抵觸神祗和道士。
但是，當他們遇到事的時候，去請修行者解決請不動，或者需要花費很大的代價，卻發現只要來衍神廟上香，掛功德，以極小的代價就能幫他們解決事之時，總有打小算盤的事主會來。
夜色依稀。
張道衍雖然身在衍神廟，但是，重點卻是洛都。
畢竟，今天早上的時候殺了欽天大祭司，不管出于什麼原因，欽天大祭司畢竟是去廟山傳皇帝老兒的口諭，所以，就算知道欽天大祭司有錯，皇帝老兒肯定會發怒。
所以，張道衍得預防著皇帝老兒有什麼大動作。
然而，一晚上過去，洛都廟山上安安靜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清晨。
趙南山起得很早。
洗漱之後便開始打掃廟院，擦拭神像等……
張道衍沒管他，盤坐在正殿頂上，神念鋪天蓋地地涌出去，直達青陽鎮，直接到達酒神那里，想看看老宋有沒有去酒神那里。
這感知，還真發現了老宋。
讓終張道衍意外的是，此時老宋正在和酒神賒酒喝，並聲稱自己會去給他付錢。
張道衍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這是好事。
老宋稱自己會給他付錢，就證明他有了收獲。
于是，張道衍原地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