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國富忍不住再次看向甦辰東，他滿以為甦辰東會拒絕齊夏的無理要求。
沒想到甦辰東卻饒有興趣地看向齊夏，“把楚弦叫到湘州來，當著諸位常委的面，問清楚也行！如果楚弦真有個人資產來源不明的問題，那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但要是他的個人資產經查後沒有問題，你又該怎麼處理？”
“甦書記，你什麼意思？我沒听明白……”
表面上裝傻的齊夏，心里卻頗有些納悶了。
事情到了這地步，甦辰東卻一點也不慌，難道楚弦的個人資產真沒有問題？
但哪怕察覺到不對勁，自己卻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呵呵……”
甦辰東表情依舊平靜如水，但在鏡片後的眸子里，那股不屑和嘲弄卻是隱藏不住了。
“俗話說得好，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你嘴上隨便這麼一說，就讓省委常委們都在討論這件事，而且還讓楚弦放下手里的工作趕到湘州來接受調查，這得耽誤多少事？要是造謠沒有代價，那人人都可以污蔑他人，無事生非！而被誣陷的人為了自證清白，卻只能疲于奔命......這會產生多麼可怕的後果？”
“書記，你這話有點過了......”
齊夏眼神陰冷地瞥了甦辰東一眼，“難道我作為省委副書記，兼常務副省長，連對一個處級干部的個人財產問題提出質疑的權利都沒有？”
“當然有質疑和舉報的權利，但當查實你的舉報內容並非事實的時候，那性質就變了，變成了造謠和污蔑！如果是那樣的話，按理你必須向當事人公開道歉並接受一定的處罰，這很合理吧？”
甦辰東也明白，過幾天就是影視城落地的合作洽談會了。
齊家幫之所以選擇在這個節骨眼上發難，也隱藏了通過這件事擾亂楚弦的心神，讓他無法全心全意地參加合作洽談會的陰謀和禍心！
所以，他必須給齊夏施加壓力，逼著他主動放棄對楚弦的誣陷和攻訐！
畢竟要一個副部級干部，向處級干部公開道歉，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那樣的事情發生了，齊夏在整個漢東都丟臉丟到家，沒法混了！
齊夏感覺呼吸不暢，胸腔有些憋悶。
原本自己步步緊逼，勝券在握的局面，卻被甦辰東將了一軍，被瞬間扭轉！
感覺有些進退維谷的齊夏此刻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樣，就不該自己跳出來發難，讓龔誠或江海潮充當馬前卒，自己在幕後操縱一切多好！
齊夏向龔誠使了個眼色，龔誠立馬會意，連忙開口說道，“書記，這樣不合理吧，哪怕事後證明這是一場誤會！讓一個副部級干部向一個正處級干部公開賠禮道歉，而且還要接受處罰！這影響力太壞了！”
“如果刻意提高舉報成本，那所造成的後果也是災難性的！譬如老百姓舉報一件事情，事後查明是個誤會或烏龍，我們會處罰那位老百姓並要求他公開道歉嗎？肯定不會，如果那樣的話，就會打擊群眾的積極性，而失去群眾監督這個法寶了……”
“龔誠同志，我覺得你在偷換概念……”
見龔誠下場幫腔，組織部部長鐘嘉慶也忍不住道，“是否對舉報人進行處罰，不是看舉報的人是普通群眾還是干部！而是看他舉報的動機，還有所舉報內容是否屬實，有沒有造成惡劣影響！如果舉報動機是出于打擊報復，或者所舉報內容與實際情況不符，且造成了廣泛而惡劣的影響，那肯定是要追究相關責任的……”
“先拋開動機不談，楚弦同志是我漢東干部的榜樣和標桿，堪稱是我省的一張名片！要是對他的個人財產狀況進行調查，那毫無疑問會造成巨大影響！如果查實楚弦的個人財產沒有問題，要求齊副省長公開道歉並接受處罰也是合情合理的！”
雙方唇槍舌劍，你來我往，整個會場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為了緩和氣氛，宋賢鑫也坐不住了。
他咳嗽了幾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後緩緩開口道，“書記，各位常委，我來說兩句吧……齊副省長既然提出了這個質疑，查肯定是要查的！查是為了給各位一個交代，也還楚弦同志一個清白！但顧忌到影響，就不要搞那麼大陣仗，也不要公開調查，建議由省紀委、組織部派出精干人員進行暗中調查！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各位要對此事守口如瓶，絕對不能對外泄露……”
宋賢鑫話音剛落，齊夏就附和道，“這個建議好！而且針對楚弦同志的質疑是我提出來的，我要求監督這個調查小組的工作……建議國富同志和嘉慶同志跟我一起組成調查組，這樣就顯得公平合理……”
沙國富和鐘家慶听後並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甦辰東，等候他的最後指示。
“三位省委常委組成調查組，對一位處級干部的個人財產狀況進行暗中調查，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宋賢鑫笑了笑，轉而看向甦辰東，“書記，您覺得這個方案怎麼樣？”
有沙國富和鐘嘉慶在，甦辰東也不擔心齊夏會搞出什麼⼳蛾子。
本想順水推舟地答應，但甦辰東仔細琢磨一遍之後，覺得還是應該利用這個機會，對齊夏進行進一步敲打！
“這個折中方案可以接受，但我有三個條件！第一，秘密調查時盡量不要驚動楚弦，也不要讓其他人看出端倪，以免影響其工作的心境；第二，在座的各位嚴禁泄密，要是泄密，出現‘楚弦在接受調查，或即將落馬’之類的謠言，我一定會讓人查明真相，然後以‘誣告陷害’罪名呈報中yang；第三，如果經過調查，確認這起事件是一場誤會，齊副省長必須向省委常委會遞交一份詳細完整的報告，詳細闡明這件事情的起因、經過……”
甦辰東說著似笑非笑地看向齊夏，“齊夏同志，這比你公開道歉和接受處罰可輕多了吧！既然你做出了讓步，我也考慮讓步！以上三條，就是我能接受的底線,同意就繼續，不同意那就免談……”
齊夏愣了一下，以前陳昌明在的時候，甦辰東的存在感不是很強，他也沒有特別在意，以為甦辰東比陳昌明好拿捏！
但現在看來，甦辰東的強硬可絲毫不遜色于陳昌明！
齊夏快速地在腦海里權衡了一下，然後咬了咬牙道，“我同意這三項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