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不放？再不放我動手了啊！”
導演怒氣沖沖地朝黃寶強揮了揮手里的家伙事。
而黃寶強那股執拗勁兒上來了。
梗著脖子不動︰“就不放！有本事你打死我！”
他穿著松垮的舊夾克，頭發蓬亂。
怕是還沒從“樹哥”的形象里脫離出來。
听到這話，跟在導演後面的其他工作人員蠢蠢欲動。
眼看一個攝影支架要往他頭上掄，葉寒趕緊提高音量︰“劉導！”
對方看到他，諂媚地掛起了笑︰“葉總！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劉導，什麼陣仗還得您親自上？誰惹您了啊？”
“不知道哪鑽來的臭小子，把我好好的戲給毀了！”
劉導恨恨地瞪了黃寶強一眼。
看見他一副跟葉寒很熟稔的樣子，忽然意識到不對。
“這人...您認識？”
“寶強，跟人劉導打個招呼。”
听到這名字，劉導臉色一變。
眼前這灰頭土臉的鄉巴佬，該不會是最近很火的那個男演員黃寶強吧？！
他擦了擦額頭，大感不妙。
“寒哥！拍戲歸拍戲，他們要把狗炸死算怎麼回事！”
黃寶強找到靠山，毫不客氣大聲嚷嚷開來。
剛剛葉寒也听明白了。
這個劉導要拍一段狗叼炸藥的戲份。
為了追求真實效果，炸藥真有引爆的效果。
如果不是黃寶強在旁邊听了一嘴，沖上去阻攔。
現在，現場恐怕早就血肉模糊了。
“劉導，咱追求真實性是好事，但也得考慮現實吧？難不成拍手撕鬼子，真得抓兩個島國人來撕吧兩下？”
狗有靈性。
發現善意的人類之後，安靜地趴在地上。
葉寒摸了摸它的毛發。
這是一條德牧。
口鼻的毛發已經白化，角膜渾濁，但耳朵始終高高豎著，對周圍的環境保持警覺。
可能已經猜出了自己的命運，眼皮沮喪地耷拉著。
“呵呵，一條狗而已嘛，我知道的，現在大家都呼吁保護動物，這狗也不是我隨地抓來的流浪狗嘛，是我買來的！憑證都在這呢！”
黃寶強怒不可遏︰“買來你就有理了？”
劉導面露不忿︰“一條老狗，炸死就炸死了，不然我還得給他立座碑嗎？ ”
他轉而面向葉寒︰“葉總，您也別為難我，這麼多人等著呢！”
葉寒沒接他遞過來的發票︰“這狗應該是退役軍犬吧？”
劉導的嚷嚷聲戛然而止。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傷害退役軍犬會受到處罰，如果手段極端殘忍，甚至會面臨拘役，如果這只犬剛好有功勛在身的話...”
見劉導的臉色越來越綠，葉寒加重語氣︰“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沒跑了，最高判七年！”
黃寶強立馬配合道︰“這麼嚴重？！法律對功勛犬可是有保護的，誰膽子這麼大，還敢知法犯法啊！”
“買來的時候那狗販子不是說沒事來著，這狗好像真有個三等功...”
被導演瞪了一眼，助理後知後覺地捂住了嘴。
“我%$^什麼都沒說！”
哥們，謝謝你，給了我一個重大信息。
葉寒心里有了底，緩和語氣︰“劉導，您是干大事的人，不至于跟條狗過不去吧？這樣，我按兩倍價格買了，您要是覺得特效不夠逼真，我派幾個特效師給你，保管效果讓你滿意。”
軟的硬的都來過一遍，劉導也沒話說了。
“您太客氣了，喜歡這條狗我送您就成！”
好巧不巧，還真讓葉寒給說中，這狗就是條功勛犬。
也不知道那狗販子從哪里弄來的，脾氣倔的要死，打了兩頓還是不听話，這回是餓了三天才勉強配合了一點。
“看什麼看？該干嘛干嘛去！”
劉導被下了面子，呵斥起場內的工作人員。
眾人一哄而散。
“導演，那咱還買狗嗎？要不我去誘條沒主的回來？”
助理還在旁邊出餿主意，喜提一個大逼斗。
“還狗，還狗呢？麻溜給我找兩個會做特效的來！”
他可不想蹲大牢！
“走了黑豹！跟我們回家吧！”
見狗還趴著不動，黃寶強拉了拉鏈子。
它看看越走越遠的劉導等人，又看看葉寒他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已經死里逃生 。
呆呆立了半晌後，才沖著劉導消失的方向狂吠起來。
︰王八蛋！讓你欺負我！快滾快滾！
黃寶強難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楮。
“寒哥，狗也會流眼淚嗎？”
只見一行蜿蜒的淚水從它眼角滾落，沾濕了臉頰的毛發。
“萬物皆有靈。”
事後，黃寶強對葉寒猜出黑豹是退役軍犬這件事非常好奇。
其實也算誤打誤撞。
這條黑豹的身上留有各種陳舊刮傷。
最長的一條傷痕從腹部豁開，長達十幾厘米。
更重要的是，後肢移動明顯困難，經歷過長期訓練的軍犬老年後會有嚴重的關節磨損，影響行走。
即使已經退化，但它敏銳的鼻子一定能聞出刺鼻的硫磺味道。
一向聰明的它並不明白人類為什麼會這麼對待它。
但軍犬的使命，就是服從。
想到這，葉寒搓了搓狗頭。
不僅是身體特征，這條狗的性格也很不一般。
它帶著軍人與生俱來的屬性，並不像其他狗一樣盲目親近人類。
被一口一個黑豹地叫著。
它只是象征性地動了動尾巴。
依舊對這兩個救了自己的人類保持戒備。
黃寶強最近住在劇組，自己生活都不方便。
葉寒只好把黑豹帶回家。
他讓影視基地的員工留意一下最近有沒有丟狗的人家。
退役軍犬領養手續繁雜，對領養人的要求非常嚴格，而且一條軍犬的價格很高昂。
看樣子，劉導的購買渠道也有點貓膩。
這條狗很有可能是狗販子偷來的。
換了新家的黑豹悶悶不樂，找了個角落趴著一動不動。
原住民胖胖對這條黑色又龐大的陌生物種表現出了鮮明的敵意。
哈氣，亮爪子，切戰斗形態。
然而，殺傷力約等于無。
黑豹納悶地看了一眼這輛不停在自己面前晃動的橘黃色大卡車，換了個方向繼續趴。
這次特地用屁股對著它的頭。
邊兒去！我郁悶著呢！沒空和你玩！
葉寒特地研究了一下軍犬的食譜。
培養一只軍犬的成本非常高。
它們的飲食標準甚至超出普通士兵，于是葉寒照葫蘆畫瓢弄了點牛肉、雞肉、胡蘿卜什麼的。
黑豹這種吃過高規格配餐的根本看不上，倒是把沒見過世面的胖胖給香暈了。
敵意一掃而空，往人家飯盆偷偷叼了好幾塊肉出來，好吃地喵喵亂叫。
看這一貓一狗意外的和諧，葉寒也松了口氣。
怎麼說呢？現在也算貓狗雙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