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奶奶很健談，一路上都在滔滔不絕。
“哎呀幸好有你們啊，前幾天發大水的時候村子里的人都說沒大事的呀，讓我們等水退下去就行，結果誰能想到，昨天差點淹進房子里面去，這才慌了神呀！結果我早上一打開門，村里沒人了，全跑完了！”
“我想打電話給我兒子呀，電話都打不出去，也對，那個不孝子能管我們倆才怪！”
根據她的描述，葉寒能拼湊出個大概。
懸崖村早年也經歷幾次水災，但都沒有受到多少波及，所以這次的大暴雨村民也沒往心里去。
結果沒想到，這次情況嚴重，位最高的時候房子都被淹了。
村長一開始還安慰他們，讓他們不要著急。
結果昨天夜里就帶著自家人跑了，他這一帶頭，村里有能力下山人的全都連夜下了山。
她們今早一起來，村里已經沒剩幾個人了。
張奶奶想向兒子求助，卻連電話都打不通。
葉寒懷里抱著張奶奶的小孫女妞妞，她看起來只有五六歲大，巴眨著大眼楮，手上還拿著一根棒棒糖。
見葉寒看她，對他甜甜一笑，又不好意思地把頭埋進葉寒懷里。
張奶奶呦呵一笑，調侃自己的小孫女︰“這小潑猴還有害羞的一天啊？我真是開了眼了！”
被揭了短處，妞妞憤怒地瞪著自己的奶奶︰“奶奶！”
人小鬼大，表情十分凶悍。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張奶奶笑呵呵地擺擺手，不再調侃小孫女。
再次路過村口，葉寒忍不住詢問起剛剛那個老頭的狀況。
“這戶人家就住著一個老人嗎？沒人管他？”
說起這個，張奶奶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個方向，聲音小了下來。
“瘋子，我們就叫他馮瘋子！”
“我嫁到這個村的時候，馮瘋子名聲就臭了，听說他年輕的時候就不走正道，就愛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後來不知道犯了什麼事，被抓進去吃了十幾年牢飯，出來之後人倒是老實多了。兒子好像跟他鬧了什麼別扭，沒怎麼回來過，他老伴走之後他就一直守著自己家，一年都不舍得出門一次，我們都以為他家里藏了什麼寶貝呢！”
“他老伴走了也好，他打人呢，秀蓮生前臉上經常青一塊紫一塊的。”張奶奶心有余悸。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唐爺爺冷哼一聲︰“就是個上不得台面的東西，以為誰都看得上他家那點破銅爛鐵。”
這樣啊...
難怪一听說他們要帶他下山反應那麼大。
葉寒若有所思。
“他那個兒子，嘖嘖，比我那個兒子更不孝順！好像是三年前吧，回來了一趟，盯上了他的那本存折，父子倆直接在院子里打起來了，那叫一個丟人...哦...”
張奶奶正說到興頭上，忽然止住了話頭。
她面色驚恐地看著那個方向︰“馮瘋子...來了...”
只見那老頭拿著木棍站在自家大門口，眼神陰暗地看著他們所在的方向。
“姓唐的，你們去哪里。”馮老頭問道。
二人好像有過節，唐爺爺陰陽怪氣地回了一句︰“這村子是待不下去了，我們啊準備下山去避避難，至于你嘛...就在山上好好享福吧！”
不是愛在山上守著嗎？守著唄！
听到這話，馮瘋子猶疑了一下︰“你們都要走？”
那村子不就剩他一個了嗎？!
可根本沒人理會他，大家都悶頭向村口走。
馮瘋子見狀，快步返回屋子里，片刻後匆匆從里面跑了出來。
他沒帶什麼東西，可腰部的位置卻肉眼可見地鼓了一圈，像是藏了什麼東西一樣。
隨即他關上鐵門，防賊一樣用大鐵鏈緊緊地把門拴住，然後猛地竄出去地攔住了準備下山的葉寒一行人。
“呦，馮瘋子你干嘛呢？！”被突如其來的剎車嚇了一跳，唐爺爺罵道。
馮老頭趁車子停下的瞬間，用最快速度拉開了後座的車門，然後擠了進去。
位置不夠，他用力地推了一下張奶奶的孫女，罵道︰“賠錢貨，不會進去點啊？！”
妞妞的大眼楮里一下子盛滿了眼淚，小嘴一撇就要哭。
張奶奶不干了︰“你干嘛呢？你說什麼呢！”
“臭婆娘，你還瞪上我了？！”
馮老頭一向霸道慣了，說著就揚起了自己的巴掌。
唐爺爺攔住他要往下落的手掌，罵道︰“你別在這瘋！”
“說誰呢？！你再說一遍？！”馮老頭像被人戳中了神經，差點跳起來。
看他一看要干架的德行，葉寒暴躁地按了兩下車喇叭︰“不坐就給我滾下去！別在這跟我橫！”
讓誰滾，大家心知肚明。
馮老頭精地很，一下子就沒了剛剛那股勢頭。
“哼，誰滾誰滾，反正我不滾...”他望著窗外小聲嘰歪著。
葉寒嘴角一抽。
得，還真是個神經病。
剛剛不是很硬嗎？
還挺會看人下菜碟。
他忍住自己把人丟下車的欲望，再次啟動車輛向山下駛去。
坐在副駕駛的楊明遠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恐怕被馮瘋子剛剛那一棍傷到了要害。
這賬，他一會再算。
葉寒全神貫注地開起了車，雖說水流已經沒有剛剛那麼急，但下山比上山更加驚險，他還得萬分小心才行。
車里安靜了沒一會，後座又鬧了起來。
“你管我干什麼！我告訴你們！誰都別想打我的主意！”
馮老頭用手緊緊捂住自己腰部的位置，生怕別人發現不了他藏了個東西。
“你這要是走了，家里的金山銀山沒人守怎麼辦啊？”唐爺爺見他反應那麼大，忍不住又陰陽了一句。
馮老頭嘴一撅，張開他那張臭氣燻天的大嘴︰“關你什麼事啊？！你算哪根蔥？！你別想打我家的主意！”
要不是這村子現在沒人了，他可不走。
等這次山洪退散一點，他必須得第一個回家！
唐爺爺被這人欠揍的德性氣的呼吸一滯，還是在張奶奶的安撫下才冷靜下來。
葉寒顧不上他們之間的紛爭，而是低聲詢問楊明遠︰“怎麼樣？還能堅持吧？”
楊明遠雙眼緊閉，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
他吃力地說道︰“沒事，盡快下山...”
情況實在不太妙。
葉寒自動屏蔽身後的雜音，全神貫注往山下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