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嘿嘿一笑，撓撓頭，“這不是，這不是出門在外，不可避免嗎？”</br>趙馳縱仍覺得幾人不靠譜。</br>哪兒有賴著個小孩兒當老大的，當個土匪還叫別人給打劫了。</br>他防備道，“你們想干什麼。”</br>雖是憨勇，但也留了點腦子。</br>土匪也不敢隱瞞，趕緊交代。</br>他臉紅得很，“實不相瞞，我們幾個家底兒都叫別人搶光了。”</br>還是那馬自己會跑著去藏，不然也得沒。</br>“本是準備重操舊業的，卻是屢試屢敗，只小老大帶著......帶著劫了二，二當家一次。”</br>老大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幾不可聞，在傅應絕注視下眼神亂飄。</br>心虛的。</br>得別人打劫一次，就賴上了，可不就是心虛。</br>瞧著幾人那藏頭遁腦的憨樣，傅應絕冷笑，卻不為難，反是問，“來自淮川？”</br>“是是是，淮川黑虎寨！”</br>淮川啊。</br>傅應絕神情一下就變得耐人尋味起來，視線輕飄飄落在幾人身上。</br>一行六個，落在他眼中就是傻的傻，憨的憨。</br>再一看傅錦梨被幾人哄得開心的小胖樣，心下思忖起來。</br>“常年在京，卻不曾听聞淮川匪患嚴重。”</br>他狀似無意地問。</br>老大也沒想太多，答道，“何止是嚴重！”</br>他不甚在意地一笑，卻拍拍胸脯，有些驕傲，“咱們淮川的土匪，數量之多，就沒有哪個山頭是空的！”</br>淮川地界可不小，沒有一個山頭是空的。這土匪規模可見一斑，下頭卻從未有人報過，甚至是半分匪患消息都未傳來。</br>這時老大又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到時若是幾位當家的到了淮川，可自去看看，那處確實好玩。”</br>至于怎麼個好玩法，他也不說，全叫幾人猜。</br>傅應絕就笑了，意味不明，“巧了。”</br>巧？</br>幾個土匪面露疑惑。</br>傅錦梨一張面團臉笑出了小窩，她拍拍自己的小肚子，道，“淮川哇！小梨子也淮川，爹爹說，帶乖乖去玩兒呀~”</br>幾人瞬間喜不自勝。</br>“好好好！那太好了！”</br>“是是是——到到到時候，小小小小老大就能瞧瞧瞧瞧瞧咱們黑虎寨的威威——風！</br>————</br>如此這般，幾個老弱婦孺，就又帶上了六個大漢，組合十分奇異，走到哪里都打眼。</br>兩輛馬車並六匹高頭大馬，齊齊停在客棧外頭。</br>六個穿著打扮都十分匪氣的男子，就這麼守在一旁，叫店家出門一看，手腳都軟了！</br>還擔心是上門挑事兒的。</br>甦展先一步從後頭馬車上下來，前去溝通打點，要了幾間上房叫店家備了吃食，才返身回到馬車旁。</br>“主子，行至此，條件比不上京中，要叫小主子委屈了。”</br>馬車里靜悄悄地，半晌，才傳出一句不高不低的，“嗯。”</br>因著出手闊綽，又穿著不凡，客棧的掌櫃跟著一路迎來，此時听見那一句。</br>懶散又矜貴，心下更加鄭重起來。</br>此處再往前過一城，便至淮川地界，多的是達官貴人世家子弟，他猜想著是哪位家世奇絕的公子哥又游玩到此。</br>直至一只近乎透白的大手將車簾掀開來，掌櫃的這才打住思緒。</br>傅應絕就著掀開的一角往外看了看，很快便收回了手。</br>再一回頭，自家的豬崽靠著趙馳縱睡得直哼哼，小臉壓在他身上擠出了小奶膘，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玩睡著的，也沒有點要醒的樣子。</br>“傅——傅叔。”</br>趙馳縱感受著肩上的重量，動都不敢動。</br>“嗯。”傅應絕將人從傅錦梨的“壓迫”下解救出來，才道，“去吧。”</br>“好！”</br>趙馳縱先一步鑽了出去，就著甦展的手跳下了車，就等在外頭，眼楮四處打量。</br>此地名留安，一路走來，已經靠南，比之上京要暖和許多，身上的厚襖也褪下。</br>這麼一身小藍袍，長得唇紅齒白，腰間還像模像樣掛把小劍的男娃一出來，倒是惹了不少人的眼。</br>“客人帶了家中少爺來的啊。”掌櫃笑著問了甦展一句。</br>甦展彈了彈袖子，並不擺譜，反而姿態親人。</br>“這是家里小公子，主家是淮川的，一直在宿遠做生意，這次路過此處，才想著順道回去看看。”</br>一听是淮川，掌櫃地怔了一下，而後又裝作沒事人一樣笑著。</br>“宿遠？那可是好地方，靠著天子腳下了，同上京往來也方便，生意做得定然十分大吧。”</br>甦展也不否認，只模稜兩可道，“是有幾分規模，算不上什麼大戶。”</br>兩人交談著，簡單地過了身份，這客棧人多眼雜，到時借著掌櫃的嘴說出去，倒好過引諸多人猜忌探尋。</br>傅應絕出來時兩人已說得差不多。</br>他用純白的大氅將小孩兒裹在懷里，中途小孩兒叫他驚醒了一次，掀眼一看是自家老父親，撅著屁股又睡昏過去。</br>“走吧。”</br>男人穩穩地下了車，將趙馳縱叫到了身側，才對著已經看呆過去的掌櫃略一點頭。</br>“啊——好好！客官您隨我來。”</br>掌櫃的回過神來，忙引眾人進去。</br>面上收斂些，心底卻訝然，乖乖，這男人長得——也忒是......嚇人！</br>不是說長得可怕，相反是長得極好看，可淡淡一眼就叫人覺得膽寒！</br>這客棧往來貴客無數，愣是沒有一個比之他更駭人的！</br>一行人，前頭一個極俊逸的男子，男子懷里似還抱著個孩子，護得寶貝極了。</br>身旁跟著個小男娃，後頭墜著一連串的人——綠瞳的侍女，慈眉善目的老侍，楞頭小子一樣的下人，還有六個匪氣的男人。</br>一進來，引店內人頻頻回望，除了後頭幾個男子，其余的倒是淡定，一言不發地回了房。</br>————</br>“主子，怎不在屋里用。”</br>甦展動作隱晦地試了桌上擺著的食物，問著傅應絕。</br>傅應絕並未應，只端著杯茶輕飲，入口微澀，不是什麼好茶，他喝著卻平靜至極。</br>“傅叔，您放心吃，我定會為我爹守好您跟小梨子的！”</br>趙馳縱幾日相處下來，倒是不如何怕他了。</br>粗神經的端著碗吃得噴香，別的根本什麼都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