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交談的時候並沒有刻意去避開其他人。
賭徒雖然在嘲諷流光，但是作為曾經被‘命運’注視過的人。
流光的這種經歷，他也曾體會過。
博士和典獄長也想到了這一層。
不過兩人很是默契的沒有將其說出來。
這幾個巧合的因素之中，最主要的一點就是人性。
這種牽扯到人性的算計，讓他們兩人有種很是熟悉的感覺。
這是影子最喜歡用的套路。
他的每次算計總是會將人性這個變量考慮進去，並且佔據的比重還相當的大。
考慮到劉妮和流光的身份，以及影子最後對這兩人做出的安排。
博士和典獄長很難不把這件事與影子聯系起來。
影子並不清楚‘命運’的存在。
但是他知道，有個無法理解的強大存在，時刻在注視著現世。
將剛才獲得的信息消化完全之後，博士看向了流光。
與此同時，其余人的目光也落在了流光身上。
感受著眾人的目光，流光知道接下來就是審判自己的時候了。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在這個過程中，流光感覺時間被放慢了。
他能夠清晰的看見除了獄醫之外的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甚至連他們臉上的絨毛都變得無比的清晰。
流光曾預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
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對于影子的恨，隨著他的隕落也跟著消散了。
其實他不是不明白什麼是大局，什麼又是大義。
只是當事情落在了自己的頭上，總是讓人難以接受。
做錯了事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這個道理，流光作為成年人自然是明白的。
況且，流光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想要報復的對象主要是影子。
對于陸笑，其實他並沒有太大的仇恨。
畢竟當初發生那件事的時候，陸笑處于一個什麼樣精神的狀態，他也是很清楚的。
而如今，影子已經死了。
他有種失去了目標的感覺。
然而預想之中的審判並未到來。
博士只是輕輕揮了揮手。
一直禁錮著流光的那只大手憑空消失。
流光落在地上，用很是不理解的目光看著身前的四人。
博士緩緩抬右手，用中指指尖輕輕的觸踫了一下他的鼻梁，食指輕輕推動戴在右眼上的單片眼鏡。
他的神情依舊是那麼的平靜。
流光從中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憤怒。
相比于博士，其他三人的眼神就有些復雜了。
尤其是典獄長。
典獄長的眼神中，那是惋惜中帶著失望。
那眼神，好似是看向自己不爭氣的孩子那般。
再加上典獄長那張蒼老中帶著慈祥的臉。
流光第一次有種自己犯了錯的感覺。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但話到了嘴邊，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其實他本性並不壞。
還記得他曾經對陸笑說過的那句話︰
如果世界陷入黑暗，人類需要光明，我願意做那道照亮世界的光，哪怕只是一閃而逝的流光。
也正是因為他本性並不壞，因此典獄長才會用這樣復雜的眼神看著他。
過了許久，博士輕聲開口道︰“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听到博士的話語，流光的瞳孔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沒有接話，而是靜等著博士接下來要說的話。
博士的聲音听不出什麼情緒︰“第一，讓典獄長把你囚禁在心靈牢獄里面。”
“反正你一出這里，就會再次失去理智。”
流光不知道什麼心靈牢獄，他只是輕輕點頭道︰“第二個選擇呢？”
博士點頭道︰“第二個選擇，你死在這里。”
“你掌握的權柄，對我來說有很大的意義。”
聞言，流光苦笑了一聲道︰“還真是不近人情。”
博士搖動著手指，語氣依舊平靜道︰“我已經給過你一次人情了。”
“事實看來，這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听到這話，流光先是一愣，隨後臉上的表情從苦澀變成了釋懷。
他沒有片刻猶豫地就選擇了第二個方案。
“我覺得我還是死在這里吧。”
話音剛落，博士輕輕點頭。
流光立即又補充了一句︰“我可以提一個條件嗎？”
博士抬起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道︰“請說。”
流光抿了抿嘴，用略帶希冀的目光看向博士道︰“既然妮妮已經成了那個樣子，我希望你能放過她。”
說到這里，他的話音一頓。
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用詞不對，隨後他又立即補充道︰“我的意思是，不要用她進行任何研究。”
“畢竟，現在的她也沒有研究價值了。”
“我死後，我的尸體你可以任意處置，我相信我尸體的研究價值比她更高。”
博士眯著眼輕輕點頭道︰“沒問題，這個我可以做主答應你。”
“並且……”說到這里的時候，博士的臉上難得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並且，我已經有了相應的方案能夠讓她恢復過來。”
聞言，流光的眼中猛的爆發出一股精光。
片刻之後，他朝著博士深深鞠了一躬。
博士站在原地沒有任何的動作。
等流光直起身後，博士才繼續說道︰“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
流光沉思了片刻，隨後笑著看向博士道︰“還是你動手吧。”
博士沒有說話。
他緩緩將右手手臂抬起，拇指與食指搭在一起。
“啪~”
一聲清脆的脆響之後，流光的眼楮變得無比的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見到這一幕，典獄長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
然而下一秒，博士看向他語氣平靜道︰“導師，你還在等什麼？”
典獄長一愣，隨後立即反應了過來。
下一秒，他的表情逐漸變得猙獰了起來。
眼中的紅光大盛，看起來就像是個變態一般。
“啊哈哈哈！”
“又有新的玩具了嗎？”
“快讓本大爺看看這次的玩具質量好不好。”
說著，他一臉凶相的看著一動不動，如同木偶一般的流光。
片刻之後，他嘴唇開始蠕動。
下一秒，一口濃痰被他吐在了地上。
他抬起一只腳踩在上面左右來回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