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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不器有點生氣，“不就是錢嘛，就算零食、飲品和食堂全都免費向外包員工開放，那又怎麼樣？又能增加多少成本？”
賀陽沉聲道︰“成本會很大。”
周不器問︰“有多大？”
“幾個億都算是少的。”賀陽對此加以補充，“紫微星現在只是剛剛在嘗試跟外包公司合作，總部這邊目前有1200名為外包人員，全國大概也就2000名，只有正式員工的十分之一。不過按照我們的計劃，三年之後，外包員工的數量要和正式員工達到1:1。華為有20萬員工，十幾萬都是外包，這是常規比例。”
周不器嘆了口氣，“老賀，你不覺得這樣有愧嗎？”
賀陽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是常態，覆蓋了各行各業。最大的那幾家外包公司，都有幾萬名員工，都已經做成了上市公司。”
“ ！喝人血的上市公司！”
周不器就很看不起這種人力外包的生意。
那些人力外包的公司，就是招來之後，把人送到類似紫微星這樣的合作公司去。如果紫微星為每個員工支付的成本是16k，那麼外包公司支付給外包人員的薪資是8k，算上一部分的稅費、社保和保險支出，總成本達到14k，最後外包公司就可以靠著一個人頭，每個月賺2千塊。
1萬個人，一個月就能賺2千萬。
一年就是2個多億了。
就真的能做成上市公司了。
這種生意，真是讓人心底發涼。
紫微星國際也有外包業務，會跟印度、東南亞、非洲那邊合作，但那是業務的外包。
紫微星這邊的可不一樣，這是人力的外包，更可惡的還是駐場外包！
要讓外包人員來到紫微星，讓他們跟正式員工一起工作，還要區別對待……省錢是省錢了，可這是一種極其落後、野蠻、傲慢的做派，是在鑽法律空子。
谷這邊想都別想。
誰敢這麼搞，誰敢明目張膽的玩職場歧視，罰幾十億都算輕了。
賀陽咳了咳嗓子，說道︰“也不能這麼說，外包公司在某些方面，的確是填補了行業的空白，有很大的存在價值。人力資源管理是一個很復雜的工程，使用外包團隊，就可以把人力成本直接化為經營成本，可以極大的提升管理效率。”
周不器搖搖頭，“我不認為這是理由，很多大公司，幾萬人十幾萬人，難道就不做管理了？最優秀的人，才能做最好的管理。全國最優秀的人都在我們公司里了，尤其校招的時候，什麼bat、中華酷聯，他們誰能搶得過我們？首都的這些高校，都是我們後花園！難道我們對人力資源的管理，會比外包公司差？”
賀陽道︰“賬可不是這麼算的，外包公司的人力資源管理可以更靈活。紫微星只是一家公司，外包公司對接的卻是十幾家合作伙伴。很多時候，外包員工可以比正式員工有更多的就業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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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比如紫微星的一個員工犯錯了，或者連續三個季度業績最差，就會被淘汰了，就解雇了。可是，這樣真的是對的嗎？人是變化的，不同的時期會有不同的心態。可能某個員工失戀了或者遭遇了什麼危機，導致工作狀態不好；又或者心態不夠成熟，導致犯了錯誤，然後就後悔不已。解雇之後，其實是雙方的損失。”
“嗯。”周不器點了點頭，覺得這的確是道理，“外包能解決？”
賀陽笑道︰“可以啊，外包公司往往會有很多合作方。要是一個員工在紫微星工作懈怠了，導致業績不達標被解雇。他被紫微星清退後，就會回到外包公司。外包公司就可以給他提供新的機會，可能就給他安排到百度去了。有了在紫微星的失敗遭遇，他很可能就會痛定思痛，然後就振作起來了，就成了一名優秀員工。”
“嗯。”
周不器臉色好看了不少。
的確，存在就是有道理的，還真不能一棍子打死。
賀陽接著說︰“還有公司的氣質，可能他就是跟紫微星的氣質不相符，跟百度那邊更搭。又比如業務的匹配，他可能不適合微點的業務架構，卻可以在百度的業務體系里如魚得水。加入外包公司，可以有更多的選擇。如果成為了紫微星的正式員工，那就是一次性的買賣了，被辭退了就要重新找工作。可現在的職場，想重新找一份工作，哪有那麼容易？”
周不器失笑道︰“听你這麼說，外包的崗位還更穩定？”
賀陽道︰“縱向來看，外包崗位很不穩定，遠不如正式員工。可是橫向來看，外包崗位的確有翻身的機會。”
周不器好笑道︰“老賀，我現在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咱們公司主推外包業務的那個人吧？你的話我可不能全信。如果真給一個人選擇，問他想當正式員工還是想當外包員工，我相信沒人會選擇當外包！”
賀陽沉吟許久，緩緩的道︰“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從一家企業的積極向上來看，外包制度也會有著巨大的優勢。我以前在聯想工作的時候，當時聯想也是國內數一數二的科技巨頭，可如今回過頭來再看……真的，比紫微星差的太遠了，制度設計上就不行。”
周不器道︰“那肯定啊，我們有著國內最多的留美博士，有著最多的清北畢業生。最優秀的人，才能做最優秀的公司。”
“不不，跟下限有關。”賀陽擺了擺手，“你知道，企業風氣這種事，向上很難，滑坡很容易。你看那些爛公司，就算佔用了最多的社會資源，哪怕是行政壟斷，該虧損還是虧損，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企業風氣不行。”
“你指哪方面？”
“越是有能力的人，就越是希望用能力來證明自己。”
“嗯。”周不器點了點頭，“這是一家健康企業應該有的風氣，所有人都用能力來說話，少扯那些亂七八糟的。”
賀陽道︰“如果是一些能力不足的人，他們願意當螺絲釘，這也就罷了。就怕能力不足，還想往上爬，這就很麻煩，他就會拉幫結派、就會阿諛奉承，就會用一些能力之外的東西。這就是歪風邪氣，一旦出現，就很有可能快速的污染整個公司。這樣的事情，我在之前的單位里，見過太多次了。在互聯網大廠里，這種事情不說沒有，但從比例上來講，一定是國內所有企業里最少的。”
周不器就很好奇，“難道跟外包有關？”
“有關！”
賀陽給出了斬釘截鐵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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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不器饒有興趣，“說說看。”
賀陽道︰“過去，在我們的職級分類里，是從t1到t11。現在更新了，正式員工的序列是從t3到t14……補充一下，我們的外包崗主要是招開發人員……嗯，之所以沒有t1和t2了，就是因為我們的招聘標準提高了，我們要選最有能力的人。哪怕是一個校招生，也得達到t3的高級工程師的標準。我們要從招聘的源頭上，確保我們招進來的都是技術大牛。技術越強，他利用旁門左道去晉升的概率就越低。”
周不器恍然大悟的說︰“所以t1和t2的級別，只面向外包崗？”
賀陽笑道︰“對，外包。對于外包人員，要限制他們的轉正。有這樣的公司制度在，就算有個別的t1和t2人員在能力很差的情況下，想用點旁旁門左道的關系往上爬，也不可能，他連轉正都做不到，更別說晉升了。”
紫微星是科技公司，公司里業務線的崗位，基本上都是由技術人來擔任，要麼是技術轉產品、技術轉管理，要麼是技術轉市場、技術轉售後，甚至還有技術轉人力資源。
最核心的員工群體，都是技術人。
非技術人想往上爬，那真是太難了。
而且，這是科技公司，你一個技術人才晉升了，大家覺得很正常。要是一個非技術人才擠掉了技術人才獲得了晉升，往往就會引起很大的爭議，大家對這種事情都會拿放大鏡來看，要看看有沒有貓膩。
可以說是所有人都在監督，都在盯著呢。
所以非技術人才想靠旁門左道爬上去，很難！
技術人更容易靠著旁門左道爬上去。
t3是屬于紫微星的高級工程師序列，一個應屆大學生能達到這種水平，那可以說就是同齡人里的佼佼者了，數量極少，是技術最厲害的一批人。
有這種水平的人，往往都會痴迷技術，對自己的技術水平很有信心，甚至還有點心高氣傲。讓他們去溜須拍馬、去給領導送禮，或者干一點搶功勞的齷齪事，他們心里這關不好過。
在正式員工里，t3是技術最差的一個群體。
連技術最差的群體都這樣，那紫微星的整體風氣就可以很正向了，就可以大大的減少很多劣質企業里的非能力因素的晉升機會了。
可是，紫微星里仍然會有很多低端的類似螺絲釘的技術工作，不需要浪費t3的工作力去做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所以就一定需要再一些t1和t2的初、中級的程序員。
那就只能外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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