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來得這麼早。”
一個市貿司官員笑著道。
李銳︰
“年紀大，覺少。”
“李大人可莫要打趣，你六品龍門境界，可比我們身子骨硬朗多了。”
那市貿司官員說著。
此人名叫徐問，乃是市貿司勾當公事，與齊澤一樣，都是六品，但實力弱一些，僅僅是柳筋。
文官就是這樣，即便武功不夠，有治理之能，也能爬上去。
這種情況基層官員里很常見。
嗯。
在吏部大佬的眼中，六品也只是小官而已。
徐問正是市貿司專門負責與安寧衛對接的官員，也就是說，李銳與他打交道的次數最多。
李銳可不會自大到當了校尉，就要提舉顏中行親自接見。
什麼級別的人，行什麼級別的事，享受什麼級別的禮遇。
不能亂套。
除非背後的能量夠大。
李銳指著一旁的譚虎道︰“這是我的副手，奔虎營百戶，譚虎。”
他成了司貿校尉。
手下當然不能沒人。
于是姜臨仙索性把奔虎營劃給了李銳，同時還給了他十個招兵的名額。
譚虎自然成了他的人。
要是別人，寧中天當然不可能把培養的愛將拱手送人，但李銳是他拜把子的大哥，是自家人，自然沒意見。
“譚大人。”
徐問望著譚虎，瞅著似鐵塔一般的身軀，就曉得此人不好對付。
暗暗咽了咽口水。
心中想著最好不要得罪安寧衛的人。
這些莽夫頭一熱就喜歡動手，到時候就算最後能找回場子，自己還不是被打了。
不劃算。
態度好一些不丟人。
譚虎咧著嘴道︰“徐大人，以後有人敢在清河惹事，叫我一聲就行。”
“譚大人當真是豪爽性子。”
徐問呵呵笑著。
隨後，李銳就兩國互市一事與徐問磋商。
“李大人，開放互市的時間已經確定，就是十四日之後，到時候還需要安寧衛排些好手護衛，莫要出了什麼亂子。”
“自然。”
李銳點頭。
兩國互市，對安寧衛來說，生意做的有多大，不重要，關鍵就是不能出事，特別是什麼巫國商團被人搶劫、砍殺這種惡劣事情。
虞國和巫國才第一次通市，安全就保證不了，互市可不就成了笑話。
做生意的前提得是安定的環境。
看江南和西北的差別就能知道。
“此事我會上報姜大人和曹大人，一百騎兵，可夠？”
“一百騎兵！”
徐問沒想到李銳一開口就這麼大手筆。
第一批的巫國商隊也不過才百余人而已。
“夠了，夠了。”
徐問連連點頭，一開始他還以為要為這事跟李銳磨破嘴皮子，沒想到人家一開口就沒給他討價還價的機會。
李銳這才放心︰“那就行。”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人情的好處。
寧中天和他是兄弟。
手下四個營都能用，只是姜臨仙一開口的事情。
別人難辦，對他來說也就這樣。
有了這一良好的前提，徐問是越看李銳越順眼。
‘老人做事就是實誠！’
當即。
就拉著李銳走進市貿司待客的堂屋中，和李銳、譚虎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李銳也樂得多了解市貿司。
功夫不做在前面，以後可就有的吃虧的。
兩人聊著。
忽然門外響起一陣喧鬧。
轉頭望去。
就看到幾個身穿獸袍的男女走進市貿司，徐問笑著道︰“這些就是巫國的使團，與咱們虞國人還真是大不一樣。”
他一直都在戶部任職，是顏中行的老手下，這次顏中行外放，就把他一並帶來了。
常年居于京城，哪里有機會能與巫國人打交道，巫國使團這打扮對他而言實在是新奇。
李銳望著一行巫國使團。
算起來，這是他第三次瞧見，第一次是在醉仙樓，第二次是昨日回安寧衛的路上。
巫國人卻是與虞國人風格迥異。
今日如此近距離。
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畢竟以後肯定有打交道的機會。
一段小插曲過去。
李銳和徐問一直聊到黃昏。
還是在譚虎一遍又一遍的眼神催促下，這才告辭離去。
“這姓徐的話真多。”
譚虎腦袋嗡嗡的，他這輩子都沒一次性听到這麼多的話。
李銳不以為意︰
“虎子，這次來市貿司還是很有意義的。”
“有意義？”
譚虎一臉不知所雲。
就今天，一整天，李銳就光和姓徐的市貿司官員拉家常了，在他看來，一句有用的話都沒說。
李銳輕嘆︰
“虎子呀，你還得練。”
隨後又道︰“算了，此乃術，不學也罷，你專心練武就成。”
譚虎覺得今日的對話無用，那是因為信息密度太低。
但獲取信息大多數時候都是如此，人家總不至于當面把老底都給抖摟出來吧？
可在他耳中，就大不一樣。
就比如。
他曉得了這位姓徐的官員之前在戶部，老家還是雲州人，一身武功是師從書院。
這些消息看上去尋常。
卻能以此作文章。
就比如老家是雲州的，他就能通過關系去給徐問的家里人送點土特產什麼的，交情這不就來了。
要不為何黨派里特別喜歡找老鄉。
科舉的時候還必須填寫籍貫，可不就是這個用處。
而且真到了關鍵的時候，曉得武功出處，也能更方便殺死。
徐問的話其實是個引子，功夫還要做在後邊。
譚虎本就不喜歡鑽研這些事情，嘟囔了兩句，也沒再說，他想起今日看到的那幾個巫國人，兩眼放光︰
“不知道肌肉這麼大，能挨住我幾拳？”
“徐大人，不知此次貴國準備派多少人手護衛商隊？”
刀陌望著徐問。
壓制住心中的不滿。
今日，他們來市貿司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確定商隊的安全問題。
第一次交易，賺不賺錢都是其次，重要的是不能出事。
可顏中行去了縣衙辦事，他就只能去找齊澤。
結果齊澤又把事情推給了另外一個市貿司官員，一個推一個，忙活了一天，一直到大晚上，這才找到“正主”。
其實即便是徐問，也不過是個對接人而已。
他已經明白，市貿司根本沒有兵權，出兵都要靠安寧衛。
刀陌熟悉虞國。
但也僅限于風土人情。
虞國朝廷的運作雖然有所了解，但各地官府的規矩可都是千差地別，他也是只能摸著石頭過河。
徐問望著大晚上找上門的巫國使團，耐心解釋︰“我已經與安寧衛的李大人交涉過，此次一共出動一百人。”
听到一百的數字，刀陌的臉色這才好了些。
“徐大人，敢問那李大人是何境界？”
徐問呵呵笑道︰“六品龍門，好像之前還曾擊敗過齊澤齊大人。”
刀陌眉頭一挑。
齊澤他曉得，光看氣勢就曉得是個頗有武功的武者。
那個名叫李銳的官員能擊敗齊澤，實力不容小覷。
“多謝徐大人。”
刀陌這才滿意的抱拳。
此次互市事關重大，不能有閃失。
要問。
那為何不直接叫安南鎮的高手，又或者巫國自己派高手親自護送。
一來。
兩國互市是長久的買賣，而且清河只是五個口岸其中一處，總不能一個商隊就要出動姜臨仙或者曹威那個級別的官員。
那以後兩人是巫國一來商隊就親自護送？
當然不可能。
二來。
巫國雖然與虞國開放貿易，但巫國的士兵還是不能進入虞國國土，虞國士兵亦然。
所以巫國太強的高手壓根兒不允許進入虞國。
刀陌這樣的五品已經是允許的極限。
但他一個人，可無法完全護住一支一百人的商隊。
刀陌不知為何，心中一陣沒來由的擔憂，沉聲道︰“徐大人，不知我能否見一面那位李大人。”
徐問有些為難。
市貿司是專門負責對外貿易的機構，見巫國使團是公事，沒人會說什麼。
但安寧衛就不一樣。
那可是軍隊，按道理來說，巫國就是他們的戰爭對象。
縱使安寧衛也參與兩國互市一事，但都需要市貿司做中間人，沒看安寧衛的兩個主官都從未在巫國使團面前露過面。
可不就是為了避嫌。
主官都是如此，下面的人肯定也是如此。
沒誰會給自己找事情。
“刀大人，此事我還需要與安寧衛磋商之後才能答復。”
徐問沒有應下，卻也沒有拒絕。
刀陌輕嘆一聲︰
“多謝徐大人。”
他哪里不曉得，虞國這些官員，不答應，其實就等同于拒絕。
告辭離去之後。
一個巫國壯漢文︰“刀哥，那接下來咱們咋辦？”
刀陌眼中閃過一抹堅定︰
“那咱們就自己想辦法！”
翌日清晨。
李銳如往常一般早早起床，昨夜殺了齊澤三十八次，可謂是神清氣爽。
他現在殺齊澤可是越來越熟練。
已經控制在十八招以內。
就是不知齊澤曉得了會如何想。
吃過了早飯。
他就找上譚虎，今天，他打算去監察市貿司市集的情況，確保沒有隱患。
兩人走出了安寧衛。
剛進入一條小巷。
兩道身影竟從一旁的院牆躍了出來，前後各一人，將他們的退路封死。
譚虎咧開嘴，望著前方的壯漢︰
“很好，讓我看看是不是死肌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