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一身青衣,瀟灑俊逸的中年儒生模樣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
一邊走,還一邊拱手道賀。
“李大人新上任,小弟我都未來得及去道賀。”
賀年笑得儒雅隨和。
“賀老弟客氣。”
李銳也起身,抱了抱拳,哈哈一笑。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眼前這個清風山莊的大長老可是很能打的。
賀年為何要打他.還不是因為譚虎把清風山莊的人給揍了,而且還是個身份不低的長老。
“李大人,今日來我清風山莊,可是有何吩咐?”
賀年落座。
上下打量著李銳,只以為是來者不善。
安寧衛這段時日的霸道作風,眾人可是有目共睹,明面上,清風山莊當然要禮讓三分,但背地里
李銳笑著擺手︰“何來的吩咐,我一個老頭,就是來四處溜達,討杯茶喝喝。”
賀年雙眸微眯。
這位巡守大人與之前那位譚百戶相比,似乎很不同。
清風山莊在安寧衛自有門路。
他早就听說了這位七旬的老巡守,目前看來,至少行事不算偏激?
“誰說得準呢。”
賀年面上如常,依舊恭維道︰“李大人大器晚成,以後可要常來我清風山莊。”
梁河站在一邊。
就听著李銳和賀年互相恭維,絮絮叨叨說了一個時辰。
一口茶沒喝,也不嫌干。
終于。
李銳伸了個懶腰︰“賀老弟,我這把身子骨老了,坐不動了,今兒個便打住,下次我拉著譚老弟找你一起吃酒。”
賀年一喜。
李銳口中的譚老弟,自然就是那位打了清風山莊一片弟子還有長老的譚虎。
清風山莊再勢大,那也是江湖宗門。
與安寧衛結死仇是為大不智。
現在有李銳從中調和,化干戈為玉帛,他自然再願意不過。
“好了,賀老弟留步,老頭我自己出去就行。”
李銳見賀年要送,擺了擺手。
賀年只好道︰“李老哥,以後可要常來。”
一番攀談,稱呼就從李大人變成了李老哥。
走出清風山莊。
梁河這才問︰“堂主,這樣就行了?”
他原本還以為李銳要麼霸氣壓制,要麼懷柔道歉。
沒成想。
呆了一個時辰,就是不聊正事。
李銳斜眼看了梁河一眼︰“當然,不然老頭子我真要給他們鞠個躬?”
犯不著。
他代表的是安寧衛,說大了就是朝廷。
人打了就打了,又沒死人,沒必要自降一格給一個江湖宗門賠禮。
他挑選清風山莊,也正是因為譚虎只是折了面子,並沒有實質的損失。
都是混江湖的老鱉。
有些事情就不能挑明,剛才看似閑聊,其實是在相互試探。
都是些故弄玄虛的把戲。
但又必不可少。
否則就會露了怯,叫對方以為是個雛兒,背地里肯定就會做文章。
賀年試探不出李銳的底細。
李銳這才率先表明自己的立場,叫譚虎一起吃酒,就是給清風山莊台階下。
來了,恩怨一筆勾銷。
不來,以後清風山莊想要來安寧衛辦事可就沒那麼簡單。
“人老了,還是有不少好處。”
今日若他只是個毛頭小子,又或者與賀年歲數相當,想要脫身至少也是一天一夜的事情。
借著歲數大的優勢,他才能反客為主。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堂堂一個清風山莊,總不會干出熬老頭這種事情。
臉面這東西在沒丟干淨之前,誰也不會撕破。
梁河乖巧的哦了聲,心中想︰
“堂主必定有深意,還得學!”
他試探性的問︰“堂主,那接下來我們去哪家,明光宗,還是血虎幫?”
李銳嘴角微微上揚︰
“老頭我累了,咱們回家睡覺。”
“哦。”
梁河小步跟在李銳身後︰“堂主所做必有其深意。”
現在的梁河屬于無腦跟,只要堂主做的就是對的。這不事實就明晃晃的擺在眼前,短短三年的光陰,從一個看書的堂主變成巡守。
李銳回到軍營。
都不去奔虎騎,徑直就回了宅子。
巡守就是這點好處。
還不同于譚虎的百戶,沒有特定的事,也不需要訓練士卒,就是負責監察轄內的各大勢力,以及發生妖禍的時候提前去打前站。
自由度相當高。
當然,這樣的虛職,想要成事也不容易。
更多時候就是個幕僚的角色。
李銳回到家。
“老楊又出去了?”
宅子里,就看到王照一人在里里外外的打掃著。
王照一看是李銳,驚喜道︰“師傅,你今兒個怎地這麼早就回來。”
李銳淡笑︰“閑人一個,可不就回家呆著好了。”
“師傅可不是閑人。”
王照認真的說。
李銳現在可是七品巡守,與知縣一般大,可不得了,怎麼會是閑人。
也不再逗王照。
“好了,院子半月掃一次就行,沒必要日日都掃。”
有王照在。
他想看到落葉都難。
王照羞赧︰“這不是沒事做.”
李銳加重語氣︰“我不是給了你功法還有聖賢書,練武去,讀書去,要是能成個武者,或者考上功名,那才對我有用。”
“是,師傅。”
王照縮著脖子道。
他也不是沒試過,可他一個沒讀過書的大老粗,做這些事情太難。
李銳輕嘆。
其中難處他也曉得,否則當年他早做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好了,忙去吧。”
擺了擺手。
李銳就回到自己房間。
待練完三十六周天,再推開房門,天光依舊大亮。
輕笑道︰“還是第一次覺得時間如此充裕。”
這一方面得益于巡守本就無事務纏身,還有就是兩圖合二為一之後大大節省了練功的時間。
李銳沉吟一聲︰“去趟鐵匠鋪吧。”
今日去清風山莊,挎的就是制式長刀。
雖然夠用,可也難免不順手,無法將戰力運用到極致。
隨著身份提升,繼續背著一把大刀實在太特立獨行。
念起。
李銳就趁著時辰尚早趕往鐵匠鋪。
虞國實行的是領兵權和鑄兵權分離,以防止軍隊權力過大。
一個手下有兵,還能造兵器的將軍,想要造反簡直是輕而易舉。
鐵匠鋪還在原來的地方。
至多就是擴建。
李銳來到鐵匠鋪,又找上了之前那個壯漢鐵匠。
壯漢看到李銳,有些詫異︰“又是�礅T br />
李銳挑眉︰“小兄弟還記得我?”
壯漢點頭︰“一個老者打了把七十斤重的刀,想不記得都難。”
時過一年,他依舊記憶猶新。
“嫌刀不夠重,又來打刀?”
兩人經過之前那次交易,也算是面熟,眼前這個小老頭脾氣也不錯,他才出言調侃。
李銳呵呵一笑,搖頭道︰
“非也,這次我想換一把輕一些,款式簡單些,夠七品用的刀。”
前面的需求還很正常。
可當听到七品時,壯漢就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置信的問︰“老.老丈,你是七品武者?”
他瞪大眼楮。
如何都想不到,眼前這位平平無奇的老者居然是七品武者。
要知道,若不是清河設衛所,整個清河可都沒一個七品。
“俺有眼不識泰山了。”
壯漢的態度瞬間變得乖巧起來︰“老先生,你要的刀品階太高,我需要上報給班頭,價格可能.不低。”
李銳點頭︰“無妨,你只管按照我的要求打就是,帳就先記在安寧衛巡守李銳頭上。”
“您您就是李大人?!”
壯漢腦海中閃過一道驚雷。
對上了。
一切都對上了。
安寧衛新巡守李銳,七十破七品,入柳筋,這事早就傳遍了清河,成了說書人口中的重要段子。
老頭、七品,可不就與傳聞中一模一樣。
壯漢頓覺不真實。
他沒想到自己早在一年前的時候,就與這位清河傳奇有過交集。
“放心,李大人,此事我一定給您辦好。”
壯漢拍著胸脯說。
這里是官營鋪子,概不賒賬。
但有一類人除外,那就是安南軍的人。
官營鐵匠鋪本就是專門為安南軍才配置的,對外售賣不過是副業。
李銳身為安寧衛的官員,賒賬自然沒什麼問題。
離開鐵匠鋪。
李銳回到軍營。
之後一段時日,日子都變得尋常。
他出了每日清早去奔虎營監督晨練之外,其余時候都呆在家中練功、翻書。
這些都是安身立命的大事,容不得馬虎。
能成為武道高手的,就沒有一個是懶漢,否則天賦再高,不練都是無用。
轉眼。
十日過去。
這一日。
李銳剛從奔虎營回到家中,遠遠的就看到一人站在門前。
當走進。
這才認出,站在門口之人,竟是血虎幫副幫主——彭虎!
“彭幫主?”
李銳快走兩步,到彭虎身前。
“公事在身,恕罪恕罪。”
彭虎一扭頭看到是李銳,也咧開嘴,客氣道︰“原來是李大人,我听說你高升了,特來拜訪。”
李銳瞄了一眼。
彭虎可不是空著手來的,拎著個碩大的精致木盒。
一看就裝了不少東西。
“老李頭我也是出息了,不僅讓一個副幫主站在門口吃冷風,還能上門送禮。”
這些,都是巡守的身份給他帶來的好處。
若他還是個清河分舵副舵主,又或者安寧衛的管糧,堂堂一個副幫主又怎會如此低聲下氣?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