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哎？那個被救下來的外國美女不會日語嗎？”
“而且似乎也不會英語……說的話和寫的文字感覺是什麼小語種。”
“也是因為這樣子所以才會被騙吧……好可憐……”
長野縣警察本部搜查一課，幾個刑警正湊在一起……聊八卦。
倒不是說他們那麼閑無所事事或者摸魚，而是因為前兩天一群人剛剛破了一起人口販賣的國際案件，被拐賣的人中，有一位情況比較特殊。
那一位一眼望過去，在一群人之中顯得鶴立雞群。白發綠眸，接近一米八的身高，長相像是東歐那邊的人種，在一群狼狽驚恐的人之中，她安靜地坐在那里，臉上帶著微笑，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下，整個人顯得格格不入。
在最開始，一群警察看到她這個模樣，內心都升起了警惕，覺得這肯定不是被拐來的，而是這個組織的小頭目故意混進了被拐人群中混淆視听……然後他們就發現，他們想太多了。
這位大美人看起來那麼格格不入……單純是因為她語言和文字都不通！
身上看起來特別干淨和其他人不一樣……也是因為她是昨天才被拐進來的！其他被拐的人都能作證！
在比手畫腳地試圖和人溝通了一番之後，他們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她顯得特別不一樣——這位美女根本沒有覺得自己被拐了啊！搞了半天那麼鎮定單純是因為沒有搞清楚狀況啊！
“也不知道這件事之後她有什麼去處……”
“應該是可以回家吧？現在是誰在審訊她？”
“是諸伏警官。”
“哎？不找一個女警官去嗎？”
“呃……似乎是因為其他人的肢體語言溝通都不順暢，就諸伏警官連蒙帶猜還能了解一點點。”
“嗯……希望諸伏警官能溝通順利吧。”
另一頭，諸伏警官的溝通……也不知道算不算順利。
長野縣警察本部的諸伏警官全名諸伏高明，今年28歲，在自己長達五年的警察生涯里，第一次覺得和受害者溝通是一件那麼困難的事情。
坐在他面前的少女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的樣子，一頭漂亮的銀白色卷發，皮膚白皙五官精致，一雙大大的綠眼楮忽閃忽閃的，眼神清澈，看起來充滿了信賴。
諸伏高明抬手扶額，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這個僅剩的沒有安排的受害者，是真的很難辦。
犯人那邊也給不出信息，目前還活著的被抓的人中都說這不是他們抓到的；
其他的受害者那邊也沒有任何線索，都說是前一天才剛好出現被抓進來的；
受害者本人這邊也問不出什麼——語言文字都不通，而且說話和她寫的字也完全看不出是哪個小語種，讓人怎麼溝通啊！
之前他能讓人了解情況完全是靠著指東西並且對方理解力也不錯，互相連蒙帶猜的才……結果上司直接指定他來溝通了。
其實諸伏高明覺得，還是讓警局的畫師來效率還能高點——畢竟畫面是人類通用的。
“首先請告知你的名字吧。”諸伏高明看著對方那清澈無知的眼神，沉默了一下，提筆現在紙張上寫下了【諸伏高明】四個字，然後把紙轉給她看，“我叫做諸伏高明。諸、伏、高、明。”
他將名字重復了一遍，點點紙張，又指了指自己。
白發少女茫然了一會兒後，反應過來了，臉上露出了笑容，拿過一張空白的紙，提筆寫下了三個別人完全看不懂的字。
諸伏高明看到了，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看起來像是象形文字……北歐那邊的話，語言體系應該是表音文字才對……她不是北歐那邊的？也是，不能想當然地從外表判斷……
“莉、莉、婭。”白發少女發音道，說著還抬手指了指自己，臉上再度揚起笑容，“莉莉婭。”
“是莉莉婭小姐嗎？”諸伏高明見人理解了，也下意識地回以一笑，暗地里送了口氣——還好，看起來是可以溝通的程度了……
然後，他就發現，他放心太早了。
交換完名字之後，進度就完全卡住了。他根本沒辦法問更多的話，一旦涉及提問對方就露出了無辜的表情，睜大了眼楮看他……不過在他教學一般說話的時候，她又像是鸚鵡學舌一樣，說得很快。
諸伏高明很聰明，在第三次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對方的舉動——這是在試圖學習語言。
這樣子的話……這位莉莉婭小姐應該不像是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單純。
而且……說不定剛剛問話的時候，她實際上听懂了，但是因為不願意泄露自己的信息相關，才故意裝傻。
諸伏高明看向人的目光多了一絲探究。
而白發少女仿佛毫無所覺，依舊是臉上笑眯眯的，還在那里拿著紙筆涂涂畫畫著。
“諸伏高明。”她出聲了，發音還挺標準的，然後抬手將剛剛寫的紙立起來展示給他看，笑得眉眼彎彎。
諸伏高明看過去。
那張白紙上寫的是他的名字。
她剛剛是在臨摹他的字……並且，相似度有個七八十了。
如果不是刻意裝傻的話……只能說，她的學習能力和模仿天賦都很高。
這讓他不由得多了幾分關注。
不過諸伏高明不是偵探。偵探講究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而警察則是要遵循疑罪從無。
雖然這位莉莉婭小姐有很多疑點……但是從目前看來，她和那個人口販賣的集團的確沒有關系。
因為對方很明顯是個外國人，還沒有護照也沒有行李沒有落腳處，警局這邊剛入職不久的上原由衣就因此頗為同情這位小姐姐，還商量著讓其借住到自己的家中，等人學會語言能自力更生了再說。
諸伏高明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因為察覺到了莉莉婭身上那一絲微妙的違和感，他後續也有詢問莉莉婭的後續。
上原由衣可能是誤會了點什麼，在他問過一兩次之後便開始主動分享了。諸伏高明本來想澄清一下，但是又覺得提了的話感覺跟嫌棄人家女孩子似的，也不好說明真相……最終也沒有說什麼。
上原由衣也是很有分寸的，並沒有說什麼隱私性的話題，只是說了一下人的動向。
“莉莉婭小姐她去隔壁的小學旁听國語課了，那邊的小孩子都很喜歡她的樣子。不過也能理解……她挺溫柔的，而且做菜也很好吃。”
“感覺莉莉婭她應該是個基督教徒？今天路過教堂的時候她很明顯很有興趣，還特意進去參拜了一下。”
“莉莉婭她現在日常對話已經沒有問題了！她說幫忙做家務來當借住在我這里的酬勞……啊——感覺一直和她合租也是沒問題的呢！”
上原由衣顯然和人關系處得不錯。
而莉莉婭也在一個月內就把日常用語說得頗為熟練了。
接下來的麼……就是她的身份問題了。
畢竟其他被拐賣的能被送回老家，她這邊如果是黑戶的話，也很麻煩……
也是因為如此，莉莉婭再度來到了警局。
這次的詢問就沒有那麼大的難度了。
而且大概因為同個案件的關系，這一次還是由諸伏高明負責。
“莉莉婭小姐是只有名字，沒有姓氏嗎？”諸伏高明看著人填寫的資料，詢問道，“還是說這是你們國家的習俗？”
白發少女面帶笑容︰“不，是因為我是孤兒，所以從小到大都沒有姓氏呢。”
“……抱歉。”諸伏高明往下看，繼續詢問，“所在的國籍為……巴托奇亞共和國？”
好小眾的國家……之前完全沒有听說過。
不過在辦理相關手續的同事查詢之後，發現莉莉婭符合難民條件，可以申請留下。也算是解決了一樁事情。
諸伏高明還在這之後問起了對方怎麼被拐賣的前後經過。
這一次莉莉婭回答地很流暢，雖然也根本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總結一下就是——懵逼地被騙走了、懵逼地被救了，全程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不過這件事也總算能正式歸檔入定了。諸伏高明也松了口氣。
就是目前為止還是看不出來，這位莉莉婭小姐到底是太有城府還是真的過于天真。
在幫人處理完身份證件上的問題之後，諸伏高明也算是習慣性地寒暄了一句︰“莉莉婭小姐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這算是警察人士對于一位外國難民的友好詢問，如果真的很有困難的話，他們也會盡力幫點忙。
過來接她的上原由衣也在那里應和著︰“對啊，莉莉婭你之後有什麼安排？在我家繼續住也可以的哦。”
莉莉婭搖了搖頭，微笑道︰“不，我打算去東京。”
“哎？要去東京嗎？”上原由衣愣了一下，“為什麼？”
“因為東京有錢人最多啊。”莉莉婭臉上帶著笑容，語氣歡快，眼神堅定，還單手握拳給自己打氣一般，朝著兩人單眨眼k了一下，“我知道的，像是我這種情況，找個快死的富老頭嫁了就可以接解決一切問題了！”
上原由衣︰“……”
諸伏高明︰“……”
e——雖然也沒有錯，但是總覺得哪里不是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