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回來了。”
長湖鎮鎮長辦事處，李維一進屋，巴德就 嚓一下把門鎖上，生怕他一個不注意又跑出去。
李維絲毫不懷疑，他要是現在起身走過去，巴德嘴里立刻就會蹦出一句“you can not ass”。
“你就不能對自家領主有點信心？”
“是的，有，很有信心，我相信只要一個不留神我們的領主就會消失不見。”
雖然這麼說著，巴德還是去泡了杯熱茶。
喝茶也算是李維的習慣了，每次來的時候巴德都會很自覺地去燒水。
“我去大路鎮看過了。”
李維接過熱茶喝了一口。
嗯，還是那個味兒。
“非常不錯，與其說是鎮子，那里實際規模已經比一般的城市都要大。”
“那難道要改名大路城？”巴德也給自己倒了杯茶，坐在對面。
“听起來怪怪的。”
李維搖搖頭。
“就先這樣吧，不急于一時，可以等它再發展發展。”
“什麼時候回路邊堡？”
當大路鎮的話題結束後，巴德立刻提出另一件事。
“那條路就差最後一丁點就可以完成了，現在大伙兒都在等著你，居民們也都很期待它的通行，雖然它早就可以投入使用。”
“就最近。”
李維就著茶吃了塊桌上的松軟小餅干，說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嘛，最近就去主持開通儀式。”
“好。”
巴德松了口氣。
事情1。
“對了，我還是有些好奇，最近一段時間你都去哪了？”
雖然不忿于領主的日常離線與失蹤，但對于李維的冒險，巴德依舊很感興趣。
“這次去了南邊。”
李維回想著，說道︰“你應該听說過，南方有許多我們這里沒有的水果和作物，像檸檬、橙子、石榴、椰棗、西瓜一類的，都是好東西。”
“我去那邊買了一些，正好，可以在附近的空地也種些。”
巴德點頭。
“好，我會規劃出新區域用來種這些東西的。”
一邊應答，他也是松了口氣。
原來只是去南方進貨了啊，那好說。
看起來只是一次平平無奇的旅行，也挺好的。
“那邊的風景其實還蠻不錯的，建築風格和咱們這邊不一樣，很有特色，而且居民膚色偏深，是古銅色，就是不太友好。”
“不太友好？”巴德有種不妙的預感。
“是啊，我就去劫走了個囚犯，結果他們派出幾千人來追我，里面還有好幾頭巨象，我沒辦法，只能把他們都打回去。”
“好吧，很正常，我猜你是劫走了什麼大人物。”
“對，是剛鐸的前線突擊隊隊長。”
“那真不錯，他們的隊員一定會很感激你。”
“是啊，隊員…一個都沒損失，嗯，我認為是這樣的，他應該沒死。”
略過這個話題，兩人繼續聊起別的。
當听到李維打了戒靈為剛鐸找回面子，還接受了宰相的最高贈禮後，巴德由衷地感到開心，一方面是為李維受到的禮遇和尊重而開心，另一方面也為自由城邦多了一個強大的盟友而開心。
看來以後可以和剛鐸多合作合作。
“然後呢？就回來了？”
“沒，然後我去洛汗了。”
“去洛汗，我們的盟友是不是又多了一個？”巴德念叨著，抬起杯子喝了口茶。
“我把他們的國王打了一頓。”
“噢…噗——等等，什麼？”
巴德咳嗽兩下，嘶地吸了口氣。
重大外交事故！
“你緊張個什麼。”
李維拍了拍巴德的背，從他兒子巴因那里接過毛巾，擦了擦桌子。
“喲，小伙子長這麼高了。”
往旁邊一瞥，李維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巴因的身高都快趕上他了。
“是的，叔叔，我已經成年了。”
巴因挺起胸膛，抬頭對李維露出自信的笑容，像一名士兵一樣接受他的檢視。
“好小子，聲音也變了不少，當年那個拿著劍手還會發抖的少年真是長大了啊。”
李維發出感慨。
“他還報名參加了軍隊，最近才訓練完，順帶一提，巴因的射箭技術在那一批小伙子中是最好的，他的手很穩。”
“挺好。”
李維點頭。
“擅長用弓的話，可以去當游俠，路邊堡那邊有專業的游民教官，他們會告訴你該怎麼做，以及你會有很多實戰機會。”
河谷這邊太安逸了，自從半獸人鎮被清剿完，就幾乎再也沒在附近見到過奧克或者哥布林。
他們現在都縮在貢達巴德，又或者黑森林的黑色山脈，可以說是全都被逼上山了。
“我會的。”巴因應答。
“還是等路通了再說吧。”巴德揮揮手，把巴因支開讓他去做自己的事。
不過經過這麼一打岔，他也是想明白了。
對啊，洛汗的國王被李維揍了，那該緊張的應該是洛汗，我緊張個什麼勁？
“洛汗是什麼反應，他們道歉了嗎？”
揍了對方的國王還要讓對方道歉，這話听起來挺離譜的，但在這…也還行吧就。
“這事兒說起來挺復雜。”
李維稍微解釋了一下，巴德就明白了。
“看起來他的統治不會太久，等那位森格爾殿下回去繼承王位，一切都好說。”
這件事的到來並不會太遠，最多幾年後。
“對了，還有一件事。”
當李維以為倆人已經把所有事情都說完，終于可以放心吃塊小點心的時候，巴德再次說出來一個消息。
“你還記得安都因河谷的貝奧恩一族嗎？”
“當然。”
“他們的領頭人貝奧恩詢問你是否願意接受他們的效忠，貝奧恩一族願意並入自由城邦整體，成為諸多領地之一。”
噗——
這次輪到李維噴出茶水了，這件事他是真沒想到，或者說沒太在意過。
畢竟就連河谷轄區這一整塊地方都是他半推半就才納入領地範圍的，他的擴張欲望是真的不大。
包括就根本思想來講，李維也是尊重且支持每一個獨立族群的選擇，不論是路邊堡還是河谷轄區的諸多城鎮都已經用行動表明了他的意願。
不管是否效忠于他，又或者加入他的領地，周邊能輻射到的區域都沒有一個人在挨餓又或者無家可歸，這就是當前的情況。
自由城邦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會因為什麼事針對或者強迫任何一個人，只要對方心無惡念，那它的善意就也可以是無條件的。
這邊巴因再次聞聲而來，遞上干淨的毛巾。
“謝謝。”
李維擦著桌子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就上個月，他說這是他認真思考過的結果。”
“行吧，既然他樂意，那就隨他。”
擦好桌子，李維說道︰“正好我順路去一趟，把那里宣稱成為領地，這樣他們就滿意了吧。”
“這句話說的就好像是他們強迫你一樣。”
嗯？怎麼好像還真…
巴德搖搖頭，晃散自己腦子里想的雜七雜八的東西，說道︰“就我看來，這總歸是件好事，對雙方來說都是。”
“那就行了。”
將最後一口茶喝完，李維站起身。
“你去哪？”巴德也跟著站起來。
“放心，我不走，就四處逛一逛。”
“我跟你一起。”
“隨你。”
兩人走出辦事處，過了一會兒，又坐上通往河谷城的專程馬車，順著平坦的大路，沒過多久兩人便抵達孤山腳下。
“這座城市還是老樣子。”
繁榮，熱鬧，且明亮。
“稍等我一會兒，我還記得那邊有個糕點鋪，噢，它還開著。”
李維走過去，挑了個奶油面包，然後就又被老板塞了一大筐點心，還拒絕收錢。
跟上次來的時候一樣，只是上次老板給他的是一大筐蜂蜜克拉姆，嗯…到現在還沒吃完，就在背包里存著。
“好了好了不用這麼多，說起來你的手藝又變好了，哈哈哈，這次的小面包比上次的蜂蜜克拉姆好吃。”
“謝謝，您的夸獎就是對我最好的報酬。”
糕點師傅樂得嘴角都要歪上天。
抱著一大筐點心，走著走著，李維再次來到一處小巷。
幾年前，就是在這里，他跟一位老人一邊聊天，一邊等甘道夫，那時他沒吃飯，還給那位老人分了半塊餅干和一個蜂蜜克拉姆。
“咦？”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忽然間，幾名正在搬家具的居民吸引了李維的視線。
“大人。”
一名居民放下手中古舊的物件，向李維問好，然後說道︰“這間房子的主人去世了，我們正在整理他的遺物。”
李維愣了一下，呆呆地點頭。
“啊，它原先的主人是一位老人嗎？”
“是的，大人，他是壽終正寢，沒經歷什麼病痛，離開這個世界時很安詳。”
“嗯，好。”
居民搬起物件，繼續去收拾房屋。
李維站在原地，抱著那筐面包，只覺得失去目標，不知接下來要干什麼，又該往哪走。
歲月初顯其威能。
許久後，李維嘆口氣，沖著那個房子微微鞠了一躬。
就像當年那位老人對他做的一樣。
當離開時，他的表情沉重了許多，心中忍不住開始想一些有的沒的，于是越發惶恐。
“大人！”
這時，剛才搬東西的居民在後面喊了一聲，快步追過來。
“請原諒我的打擾，大人，但是我發現了這個…是房子的主人留給您的。”
他掏出一封信。
李維連忙放下手里的一筐點心，連背包都忘了用，直接接過信，當場拆開。
歪歪扭扭並不是很好看的字寫滿了一整張紙，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剛學會用筆的孩子寫的。
“致敬愛的領主，李維︰”
“我的一生並不那麼美好，自妻子因疾病離我而去，兒子在大路上被奧克殺死，孤獨與貧窮就一直伴隨著我，長達幾十年。”
“即便您可能不記得有我這樣一位老人，但我很高興能見到您，受到您的庇護，甚至擁有自己的房子，雖然這家里只有我一人。”
“與您交談的時候，我感到相當放松且高興，您給我的面包很好吃，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吃到蜂蜜，我會永遠記住這個味道。”
“我敬愛的大人啊，我能察覺到我的時間不多了，很遺憾沒能再見您一面。”
“但即便能再見到您，我似乎也沒什麼可說的，我想，我只是想向您說一句——”
“謝謝。”
信件到此為止。
沒有署名。
“大人，還有這個，這是在信件旁邊發現的。”
居民遞過來一塊用紙包好的蜂蜜克拉姆。
這種樣式的面包現在已經不多見了。
時隔多年，老人將他認為最好吃的面包分享給了李維。
就像李維當年對他做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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