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不知道馬皇後問這個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如實回答。
“多半還能傳人，天花其實是一種比蠱還要渺小的生物，稱之為病毒。”
“這種病毒如果依附在痂皮、塵土或是衣被上，在常溫下可以存活數月之久。”
听完了魏武的解釋，馬皇後再次詢問。
“那，能否隔絕使它無法傳人？”
“可以。”
說著，魏武直接拿出一個密封袋，將那塊痂皮封存在袋中。
其實這時候他也猜到馬皇後什麼意思，無非就是將這東西給老朱看。
但是又怕老朱會被天花感染，所以才會開口詢問。
雖然魏武現在的做法不能完全隔絕，但至少將傳染能力降到最低了。
只需要讓老朱小朱戴上口罩，不直接觸踫就不會有感染的風險。
果不其然，正如魏武所猜測的一樣。
在他將痂皮封存之後，馬皇後遞來一個錦盒隨後說道︰
“小武，只能麻煩你將這東西給重八和標兒看一眼了。”
魏武沒說什麼，將密封袋放入錦盒之中，隨後取出一瓶醫用酒精噴灑了幾下。
將錦盒蓋上之後，才起身抱著盒子離開坤寧宮。
誰知剛從宮門出來，就看到朱元璋和朱標迎面走來，于是趕緊大喊。
“陛下，太子殿下留步，請命人即刻為我準備熱水和換洗衣物。”
說話的同時，魏武將錦盒放在地上，再次取出醫用酒精連續噴灑。
“陛下，我把這個盒子放在這里，誰也不許動它，等我沐浴更衣回來！”
魏武說完，朱元璋立刻就安排宮人準備熱水衣物，帶魏武去沐浴。
同時下令，所有人不許觸踫這個錦盒。
其實不能怪魏武這麼小心謹慎，朱元璋可是他在大明最大的靠山。
誰都可以出事，朱元璋絕對不能出事，小心無大錯。
沐浴更衣之後魏武回到坤寧宮，取出兩個口罩幫朱元璋、朱標戴好。
屏退所有人後，才抱著錦盒來到朱元璋面前小聲說道︰
“朱老伯，皇太孫殿下身上已經起疹了，現在可以肯定就是染上了天花。”
听到這句話，朱元璋、朱標心中最後一絲期盼也破碎了。
接著，魏武又打開那個錦盒，將密封袋從盒子里取出來。
“這東西，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天花病人身上的痂皮，在皇太孫的玩具箱里找到的。”
“放心，我已經將它封存了，而且也專門做了處理，不直接觸踫是不會染病的。”
“我問過馬嬸嬸，這玩具箱從東宮搬來之後，除了皇太孫，坤寧宮中沒人都沒人踫過。”
說完，魏武又給兩人重述了一遍關于病毒的概念。
朱元璋一邊听一邊看著魏武手中的密封袋，全程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而朱標則是臉色慘白，眼中悲痛、憤怒、傷心，多種情緒糅雜在一起。
就在這個時候，朱元璋突然轉頭看向朱標。
“東宮，你管的好東宮！！”
說完朱元璋轉身就離開了坤寧宮，而朱標此時的眼神也變了。
沒有了剛才那些復雜的情緒，只有冰冷，令人膽寒的極致冰冷。
看到這一幕，魏武心中默默說了一句︰‘太子妃呂氏完了！’
沒錯，太子妃呂氏完了！
雖然魏武從頭到尾只是將疑點擺出來，沒有指名說過任何人。
但朱元璋是傻子嗎？他要是傻子就坐不上大明皇帝的寶座了。
朱標是傻子嗎？他要是傻子，就不可能被朱元璋早早立為太子。
這兩個人雖然算不上絕頂聰明，也絕對是人精一般的存在。
魏武給出的這些疑點，就是普通人也能猜出個大概。
朱雄英的日常生活範圍只有東宮和坤寧宮，能夠接觸他的人不多。
而那些人，別說他們沒那個膽子，就算有膽子也不會做這種誅九族的事情。
只有太子妃呂氏，只有她敢，同時也有足夠的動機和機會做這種事！
朱元璋剛才那句話，看上去像是在生氣，或者是責怪。
可實際上他是把這件事交給朱標自己處理，畢竟是東宮的事情。
說實話，魏武也猜不到朱標會怎麼做。
但可以肯定太子妃呂氏的下場好不到哪里去。
因為朱元璋盯著呢！
若是朱標還顧念夫妻之情，那朱元璋就要親自出手了。
說實話，這個時候魏武突然感覺有點尷尬了。
朱元璋走了，朱標冷著一張臉站在原地不說話也不離開。
他這會是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
好在這種尷尬的局面沒有維持多久，就被突然出現的王中官化解。
“魏公子，陛下讓奴婢來請您過去。”
將魏武帶到奉先殿後，王中官立刻抽身退出殿外，同時還關好了殿門。
看到坐在龍椅上的朱元璋，魏武當即就要躬身行禮。
然而還沒等他彎腰，朱元璋卻直接站起身來擺了擺手。
“行了，私下里我是你朱老伯，不需要跟我搞這些虛禮，過來陪我坐一下。”
說話間，朱元璋帶著魏武，一屁股坐在了龍椅下方的台階上。
“小武，你實話告訴咱，如果現在給咱妹子種那個牛痘，能不能預防天花？”
關于牛痘的問題，其實毛驤那邊還沒有得出一個結論來。
主要是時間太短了，從朱元璋下達命令到現在，一共也才三天。
朱元璋現在提起，完全是沒辦法了，拼著對魏武的信任想要賭一把。
因為朱雄英死後，馬皇後也只有不到三個月的生命。
不出意外的話，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馬皇後就是因為天花死的。
魏武知道朱元璋想听的是什麼答案，然而這種事他根本不可能說話。
“抱歉朱老伯，馬嬸嬸貼身照顧皇太孫，可以說是完全暴露在天花病毒的環境里。”
“現在馬嬸嬸很可能已經被感染了，只是病毒還在潛伏期，病狀沒有發作出來。”
“這種情況下再接種牛痘……”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朱元璋此刻卻已經濕了眼眶，只是淚水沒有滴落而已。
看到這一幕，魏武後面的話也說不下去了。
兩人坐在台階上沉默了許久，朱元璋才再次開口說道︰
“其實我也知道是這個結果，只是這人吶！總是有會有些不甘心。”
“雄英這孩子，以後你就別叫皇太孫了，你叫我一聲朱老伯，又稱標兒朱大哥。”
“那他就是你的子佷，將來就叫他雄英吧！只願這孩子能有將來……”
魏武無言以對，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眼前這位老人。
好在雄主不需要人安慰，在短暫的感傷之後就調整好了情緒。
“小武，天花之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你認為，是呂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