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睜開眼楮坐起身,目光看向坐在他床鋪邊的阿哲。
“上次咱們打听的價格是17塊3,對吧?”
阿哲點點頭,“對。”
“價格還能再漲漲,倒騰蛐蛐的事情咱們再緩緩。”
听到李向東說還要再等,阿哲面色有些猶豫。
“東子,咱們去年跟王二奎約定好了,王二奎這條穩定的渠道,咱們不能丟了呀。”
這話說的有道理,李向東細細琢磨後眉頭漸漸皺起。
如果晚上一個月時間,他們還真有可能會損失王二奎這個供貨商。
去年倒騰蛐蛐,他們依靠穩定的供貨賺了很多,同樣的王二奎也因此跟著獲利不少,連帶跟一起賺錢的還有王二奎那些親戚。
他們如果晚去一個月,就算是王二奎甘心接著去集市上散賣,王二奎的那些親戚也不會甘心。
而且去年有他們三個帶頭,倒騰蛐蛐能賺錢這事已經在單位里傳開,別人也許不會專門調班次去干,但跑魯省線的同事少不了要動心思。
一到夏天,京城消耗蛐蛐的數量非常大,李向東不擔心有同事學著他們倒騰蛐蛐,因為市場夠大,他們三個壓根不可能壟斷。
他擔心的是經過去年的合作,已經打開思路,知道如何利益最大化的王二奎在集市上撂地攤散賣時,絕對會主動出擊,尋找穩定的銷售渠道。
但凡遇到外地口音來收蛐蛐,王二奎指定會詢問人家要不要穩定的供貨。
這要是在萬一的情況下,兩方人馬踫上頭,他們三個雖說不至于被淘汰出局,但少不了還得從頭再來。
“阿哲,你說的有道理,有王二奎這個穩定供貨商,咱們能節省很多事情,確實不能爽約,這樣吧,咱們三個暫時先分開。”
“分開?東哥,我可不跟你分開,我要一直跟你在一起。”
侯三的話,听的李向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沒搭理侯三,目光看向了阿哲。
“銀元的事情交給我和侯三,你先調班去魯省行吧?”
“行。”
阿哲沒有猶豫的應下,只是他想到一個問題,隨即再次開口。
“東子,這麼大的一筆錢,孫叔肯定要跟著你們倆,可他要是跟著你們,那我倒騰回去的蛐蛐賣給誰?”
李向東笑道︰“阿哲,這一點你放心,去年咱們賣給孫叔的蛐蛐,他不是都散給同行了嘛。孫叔本就是賺的過手錢,暫時先讓他找個信得過的下家跟你對接還是沒問題的。”
“嗯,這樣最好,咱們兩邊都不耽誤,你們睡吧,我也累得不行,回去睡覺了。”
阿哲起身離開,回他休息的隔間里睡覺。
“你也睡吧侯三,明兒還得早起呢。”
李向東說著躺好閉眼開始睡覺。
跑了這麼久閩省,李向東和侯三兩人雖然還不說閩省話,但是一二三四五六七這些數字已經會說。
一手錢一手貨的交易還是沒問題的,並不會因為讓阿哲先去跑魯省,銀元就沒辦法順利出手。
時間轉眼過去,火車駛進閩省福州站後去招待所分好房間,李向東三人再次出門去打听銀元價格。
17塊6。
回招待所的路上,阿哲湊到李向東和侯三兩人身邊,低聲道︰“現在銀元價格漲的我都已經開始害怕了。”
侯三的吊三角眼一蹬,“你害怕什麼?害怕錢多了燙手?這不是好事嘛?我還巴不得價格能漲到一百塊錢呢!”
阿哲忍不住沖侯三翻了個白眼,“你沒看到咱們去打听價格的時候,那些二道販子們的听到我問價,眼珠子都紅了?”
侯三疑惑道︰“紅了嗎?”
阿哲無語的嘆口氣,“侯三,我這是形容。你們倆可能沒有注意,我剛才問如果量大的話,價格能不能再抬一抬的時候,好家伙!那個二道販子抓著我的胳膊,攥的我現在還不舒服呢。”
他說著撩開袖子,把自己的胳膊往李向東和侯三兩人面前伸了伸。
“你們看,我說那些二道販子眼珠子紅了是形容,但我的胳膊是真被抓紅了。”
侯三瞧著阿哲胳膊上的紅印,“確實夠瘋狂的,我記得東哥之前說過走私越瘋狂,銀元價格漲的越猛,可沒想到收銀元的二道販子也會跟著發瘋。”
阿哲收回胳膊,放下袖子,突然有感而發。
“現在我越來越發現咱們京城和這里不一樣,我覺得這里真的越來越亂了,咱們坐公交過來的時候,隔著車窗,我都看見街面上有撂地攤明目張膽賣走私貨的,以前這可都是在那些隱蔽的巷子里。”
侯三跟著補充道︰“這算什麼?我听魏成說海邊碼頭的那些船,但凡是條能出海的全都在干走私,現在壓根沒人去海里撈魚。海鮮價格都漲了。”
李向東听著他們倆閑聊沒有插嘴,阿哲和侯三說的都對,但也都不全對。
撂地攤是現在政策在松動,也不全都是在賣走私貨。
而且干走私可不是什麼船都行的,最起碼那些小舢板就不成,頂多是大船靠岸的時候幫忙運運貨,平時還是以捕撈海貨為主。
今年可不止海鮮在漲價,牛羊肉也漲了,好多副食品和肉食品都漲了一波。
“東子,侯三,你們倆出手銀元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嘍。”
阿哲面色鄭重的好心提醒,侯三毫不在意的回了他一個笑臉,然後伸手拍了拍李向東的挎布包。
“阿哲,東子裝著家伙事呢,誰敢跟我們玩黑吃黑,我和東哥送他去見閻王爺。”
李向東一把打下按在自己挎布包上的手,看向阿哲點點頭。
“我們會注意的,到時候還有孫叔跟著呢,他也會帶著家伙事,白天在市區里交易問題不大,再說我們也不會一次都帶過來了。”
“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
李向東臨了最後拽了句文,侯三腦袋探過來問道︰“東哥,清酒是什麼酒?好喝嗎?”
話題被侯三帶到了溝里,阿哲這貨也跟著掉進了溝里。
“清酒好像是日本酒,我記得听誰說過來著。”
“阿哲,真是日本酒?”
“大概,可能吧,我應該沒有記錯。”
“我剛還想著淘換一瓶嘗嘗呢,要是日本酒那就算了,我怕喝了那玩意不長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