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畝地一頭牛,瓦房五間食有肉,老婆孩子熱炕頭。
華夏文明傳承幾千年,買房置地的情結,早已深深烙印在中國老百姓的骨血里。
周玉琴听到李向東說中午過去應該就會談價,激動的心情按耐不住。
可當激動褪去,剩下的只有心疼,心疼因為即將買房所需要支付的巨額錢款,想到這些,她拉著李向東快步回屋。
精力旺盛的李小竹,在院子里溜達夠了,正準備再去正房里巡視一圈呢,看到這一幕後的她方向調轉也要跟著一起回屋。
‘砰!’
西廂房的屋門關上,慢人一步的李小竹被關在門外。
“開門~開門~”
李小竹上前拍門,屋門從里面打開,周玉琴低頭看著站在台階上的閨女。
“娘和你爹有事要說,你自己在院子里玩。”
“不要~”
李小竹悶頭就要往屋里闖,周玉琴堵住門口,沒有慣著她,直接把她擋在了門外。
屋門再次被關上,想回屋卻連門都進不去的李小竹,開始不停的‘砰砰’拍門。
“你把她關在門外干嘛?讓她進來唄?”
李向東不知道周玉琴急匆匆的拽著他進屋做什麼,听著閨女在門外叫喊,想要去把屋門打開。
“別管她,我有正事要跟你說,買老黃家的房子大概要多少錢?”
準備去開門的李向東腳步停下,這些話確實不適合李小竹听。
“應該不超過一萬,具體還得看談的怎麼樣。”
“這麼多啊!你不是說老黃家著急出國嗎?那咱們能不能往下壓一壓價?你現在一個月工資還沒到三十呢。”
一張十塊的大團結,周玉琴一年到頭都花不出去幾張,現在听到一萬,自然想的是能省一點是一點。
可李向東就不是這樣想的了,這筆房款對此時的工人家庭來說的確是一筆巨款,周玉琴有這個心思,他能理解。
但她既然有了這個心思,那買賣交易就更不能讓她摻合了。
從最開始打老黃家房子的主意,到即將到來的談價,事情都已經進展到臨門一腳,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因為一些蠅頭小利功虧一簣。
老黃家是著急出國,但也絕對想把自家房子賣出一個滿意的價格。
其實說白了,老黃家的二進四合院是有價格托底的,托這個地的就是政府,京城市政府也在對個人所擁有的四合院進行收購。
老黃家要是想著低價甩賣,賣給政府才是最安全,最省心的。
可人家沒有選擇走這條路,自然想的便是能賣出一個合適的價格,並且希望對方用美金和黃金來交易。
“這事你不用操心,中午去黃叔家,你就當自己是過去吃飯的。”
周玉琴听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你不想讓我摻合,我就不摻合了,可咱們家的錢夠嗎?是不是還得找大哥和二哥借一些?”
“夠用,賣些銀元就夠了,買房的事情交給我,你不用總是想這些,閨女不拍門了,我去看看她是不是在門外生氣呢。”
面對周玉琴的這個問題,李向東含含糊糊的應付了過去。
從銀元開始大幅度漲價,李向東再也沒有跟周玉琴聊過他們倒騰銀元的事情。
因為銀元全在蛐蛐孫和阿哲家存放著,到現在,周玉琴都不知道他們囤積了多少,更不知道此時閩省的銀元收購價,已經漲到了13塊5。
李向東不說,主要是他想過安生日子...
一萬塊銀元,他佔三成,按照現在的價格,如果全部出手,扣除蛐蛐孫之前墊付的七千塊錢,他能到手將近四萬人民幣。
周玉琴要是知道這些,估計第一個想法就是變現,而且在變現之前,她百分百會抱著銀元睡覺!
為了自己好,也為了媳婦好,李向東才選擇把這件事情隱瞞下來。
從屋里出來,李向東沒看到在屋門口生氣的李小竹,也沒在院子里看到她的身影。
“我去!”
看到院子里晾衣繩上搖晃的被子,李向東這才發現李小竹此時整個人正掛在被子上。
“你可真是個祖宗!”
李向東小跑著過去,上手把李小竹抱了下來。
“爹~好玩~”
院子里的晾衣繩,為了方便不是很高,被子搭上後垂下來的高度,李小竹抬抬手就能夠著,她雙腳剛落地,便又想抱著被子掛上去晃悠著玩。
“不準再這樣玩了,小心你娘看到了揍你。”
李向東拍了下她的屁股,李小竹挨了一下不開心的去找李曉海玩。
看著閨女朝李曉梅的屋子走去,李向東笑著搖搖頭回屋。
“䱇䱇~”
“你找我干嘛?”
李曉海和李曉波兩人正在屋子里推小汽車玩,看到李小竹突然進屋,他們小哥倆急忙收起小汽車,一個塞口袋,一個夾褲腰。
“小汽車~”
李小竹還是看到了,她快步上前索要,李曉海和李曉波一左一右的後退躲開。
“不給你玩,小汽車都快被你玩壞了。”
李曉海說這句話時一臉氣憤,兩個小汽車早已經沒有剛買回來的樣子,現在小汽車上面全是劃痕和磕印。
他手里這個還好,李曉波玩的那個更慘,車身都已經掉了一塊,後來還是李老頭用白膠布重新給粘了上去。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李小竹,因為他們是推著玩,李小竹是砸著玩!
“給我~䱇䱇~我要~”
李小竹不依不饒,李曉海和李曉波兩人直接從屋里跑了出去,他們倆來屋里玩就是在躲,現在跑出去同樣是在躲。
“䱇䱇~給我~”
李小竹緊隨其後,可她畢竟年齡還小,跑不過李曉海和李曉波兩人,等她從屋里出來時,已經看不到兩個哥哥的身影。
“䱇䱇~䱇䱇~”
李小竹滿院子溜達著找人,躲在李二哥屋里的李曉海和李曉波誰也沒有應聲,他們倆擔心妹妹找過來繼續禍禍小汽車,還把屋門給上了鎖。
沒有找到人,李小竹覺得哥哥們不喜歡她,她便垂頭耷腦的走到東廂房牆根底下,身子縮成一團開始抬手抹起了眼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