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會爆發出身體的全部潛能。
遇到的情況越危險、越致命,反而會激起生物潛藏在內心深處的那抹狂暴。
這也正是為什麼,懦弱者在必死的局面會成為萬人敵的勇夫。
正是因為這種腎上腺素所帶來的提升。
魚詩月第一次嗅到了這種瀕死的味道,在死亡的刺激下,它似乎給魚詩月的世界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你……”
夏澈愣了一下。
魚詩月此時的眼中閃爍著他看不懂的東西。
那個社恐內向的小妞兒,好像從她的身上自己褪掉了一些東西,夏澈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但卻下意識覺得,這是一個相當值得讓人為之慶祝的事情。
但現在顯然不是慶祝的時候……
“我們一起走,能逃掉就一起逃掉,逃不掉就死在一起,反正努力過了,能不能改變都隨它去!”
“知道麼,我一直都很期待會有這麼一個選擇的出現,最好是那種一旦選擇錯誤,就可以干脆利落的馬上去死,我再也不用糾結完不成會怎麼樣,做錯了會怎麼辦,正確選項到底是什麼……我再也不用糾結了。”
“我的選擇就是和你一起,無論結局怎樣,我都要和你一起。”
魚詩月認真的看著夏澈,夏澈看不懂這種眼神到底蘊藏著怎樣的情感。
如果一定要用一個成語來形容的話……
歇斯底里。
很難想象一個長相甜妹的女孩子,會露出這種表情。
都說被壓迫的越深,壓迫過後的反彈就越恐怖。
此時魚詩月歇斯底里的眼神,竟讓夏澈都有些不敢直視。
這就是魚詩月的決心嗎?
竟然連自己都不敢拒絕啊……
“你這個年紀,和我同生共死的話未免有些可惜。”
夏澈扭頭,避開不去看魚詩月的眼楮,牽起一抹微笑道︰“說起來……我好像還不知道你的年紀,不過你才上高中,應該年紀沒我大吧?就這麼死了太可惜了。”
周圍的環境依舊靜悄悄,那抹死寂就像一條潛伏在深深草叢里的毒蛇,等待著獵物放松警惕的那一瞬間,一擊斃命。
說實話,一向樂觀的夏澈都不認為,他們這次能從這種絕境下逃脫。
沒有外援,底牌不在手里,生死全在對手的一念之間。
把殺手想的太簡單了啊……
夏澈深深一嘆。
他不該抱有僥幸心理的。
哪怕甩開了殺手,也不該覺得對方會就這樣偃旗息鼓,放棄對自己的追殺。
如果殺手真有這麼好打發,那這個職業恐怕早就在世界上絕跡了才對。
“未必哦。”
魚詩月深舒一口長氣,眸底閃過一抹促狹。
一想起自己的實際年齡,足以當夏澈的姐姐,這個小秘密簡單的沖散了一些魚詩月心頭的陰霾,讓她的心情好上了幾分。
“什麼未必……一個小女高罷了,就這麼死了可太可惜了。”
夏澈用余光警惕的注視著四周,一顆心高高提起,時刻戒備著有可能爆發的刺殺。
他的感知,只有在對方暴露殺氣的時候才能捕捉到。
高手之間,動手時會有氣息牽引,有時候一個眼神,一個表情,甚至是一個念頭……都有可能牽動氣息,讓夏澈這種曾經擁有過強大實力的人感知到。
這也正是為什麼,之前的夏澈可以瞬間感知到殺手的存在,從而加以緊急避險的根本原因。
可現在不行。
對方明顯意識到了,夏澈很可能不是一個普通人的可能性。
他們動真格的了。
殺手的目標,也不一定每次都是普通人的,高手同樣有隕落的可能。
就像之前針對夏澈的殺劫,之所以能屢屢讓夏澈化險為夷,根本原因就是因為他們沒有意識到這點,相信了情報,誤以為夏澈只是一個普通人,所以放肆的展現自己的殺意。
——反正夏澈就是一普通人,他又感知不到。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們才會屢屢失手。
付出血一般的沉重代價。
可現在,他們不會給機會了。
這一次他們拿出了對待高手時的尊重,在沒有真正得手的那一刻,他們是不會暴露自己的氣息的。
“麻煩了……”
夏澈深舒一口長氣,眸光陰沉。
對手的尊重讓他感到一陣棘手。
媽的……
一定要尊重老子嗎?
你們是身為殺手的自傲呢?
別拿老子當盤菜行不行?
現在這種情況,讓老子還怎麼防啊?
“所以你要努力,盡量保住我的小命,現在你身上的擔子很重哦,大英雄。”
魚詩月背著小手,笑顏如花。
“你不覺得你現在有點太放松了嗎?”
夏澈的眉頭抽了抽。
英不英雄的……
這一次能不能逃掉都不好說,很可能兩人都會死在這兒啊,大姐!
你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的?
難道真的已經置生死于度外了?
你的思想境界有這麼高?
“緊張也沒用啊,緊張就可以攆他們滾蛋嗎?還是說,殺手看到我們緊張,然後覺得很有面子,就會這麼走了?不可能滴。”
魚詩月愜意的伸了個懶腰,她的目的已經確定了,那就是和夏澈一起,無論是生是死都要一起。
她已經厭倦了這種拼盡全力卻依舊無法改變任何事情的生活。
這是魚詩月的最後一次努力。
如果不能活著出去,想來能盯上夏家大少的殺手,應該是殺手業內最頂尖的那一批,他們的手法應該會很好,能讓自己沒有任何痛苦的死去……
想來也還算不錯。
能逃掉自然最好,逃不掉就這麼死了也沒差。
既然橫豎都對魚詩月沒影響,那還干嘛要緊張?
連死都不怕的女人,可是很恐怖的。
“……很想反駁你,但我暫時想不到理由,你這家伙,是不是腦子里的哪根神經搭錯了?”
夏澈抿了抿嘴,表情有些古怪。
這對兄妹在本質上是一樣的,他算是看明白了。
都厭世。
魚詩月此時的灑脫,總給夏澈一種形容不上來的古怪,就好像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認真的告訴醫生不用再救了,救也沒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