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
這一次輪到馮洋愣住了。
他本以為夏澈在自己將要登機的時候攔住自己，說了這麼一大通，是絕對不可能輕易放自己走的。
馮洋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候機室人雖然不多，但卻有監控，所以要把夏澈約到沒人的地方打暈他，自己再走。
卻沒想到，夏澈看起來……
好像只是想過過嘴癮，沒想過硬要把自己給留下來？
“我並不是執法者，沒有拘留你審問的權力，之所以找到你，是因為我自己的不甘心罷了，你確實成功了，騙過了所有人，連執法者都被你給糊弄了。”
夏澈苦笑一聲，道︰“這一次是你贏了，所以你走吧。”
“……你本來就該放我走，說實話，我並不懂你在說些什麼，那些彎彎繞繞太多了，我到現在都還有點懵呢。”
眼見夏澈的真的要放自己走，馮洋的心思轉的很快，咬死不承認。
“你們這些當騙子的，是不是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坦誠？”
夏澈表情古怪，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不承認。
“我還是听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馮洋淡淡一笑。
他清楚，越是接近結束的時候，才最危險。
誰知道夏澈是不是故意這樣說，想要讓自己放松警惕的？
“不過……你雖然對我有誤會，但我有點听明白了，既然你想玩偵探游戲，那我就來勉強扮演一下你嘴里的那個‘壞人’好了。”
“說了這麼多……其實道理很簡單。”
“不論你信不信，這一切都是個意外，當一連串的意外疊加在一起，也就成了現在這種表面上看起來無懈可擊的情況，但實際上，你用常理來推斷是不會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的，因為這就是一連串的意外。”
馮洋眼神閃爍，嘴角掛著一抹無奈的笑︰“既然執法者想要你口中的那個叫‘蚊子’的詐騙犯來交差，那我想，正因如此，所以真正的那個犯人，就送給了他們一個‘蚊子’，這樣一來，豈不是皆大歡喜？”
夏澈沒有打斷他，因為他能看出來，馮洋此時說的都是實話。
一連串的意外？
一個窮凶極惡的詐騙犯，在這種情況下說自己犯的案子其實是個意外，這種說辭如果搬到警署去說，執法者不把執法記錄儀的電池扣掉，塞在電棍里都算這小子命好。
因為就算是撒謊，起碼也得尊重一下對方的智商，撒一個沒那麼明顯的謊才對吧？
意外……
也太搞了一點。
可看馮洋的表情，以及第六感來判斷，夏澈又覺得馮洋說的確實是實話。
這讓他有點拿不準了。
“你看，你果然不信。”
馮洋看出了夏澈的將信將疑，搖了搖頭，掛著一抹夏蟲不可語冰的笑，“行了，不管你信不信，這就是一場意外而已，更何況，我只是在陪你玩這個過家家，真正的凶手可能是任何人，但唯獨不會是我。”
“對了，你剛才說的話還作數吧？我可以走了之類的……”
馮洋指了指身後，笑道︰“我要去衛生間了，再次謝謝你來送我，但……就送到這里吧。”
馮洋的語氣有恃無恐，雖然剛才出現了一瞬間的錯愕，但現在已經完全恢復，成了夏澈剛見到他時的樣子。
那是一股無盡的自信，好像世間所有人都沒辦法入他的眼。
回想起對方犯過的案子，好像也確實能擔得上一句天才之名。
他在自傲。
傲自己的作案手段無人能破，自信沒有人能抓到屬于他的把柄。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把他送進監獄，哪怕馮洋作惡多端，也沒人能有這個能力。
就連眼前的夏澈也沒有。
“再見。”
沒由來的，夏澈的心頭忽然涌上一團火，這股怒火來的突然，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源自于哪里，他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呆在這兒了，不然很可能會破壞接下來的行動。
隨即，夏澈扭頭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眨眨眼的工夫，夏澈的背影已經在馮洋的眼中消失了。
“真的假的？就這麼走了？”
馮洋愣了一下，這下反而是他有點不習慣了。
但想了想，夏澈這個麻煩走了是好事，沒人來煩自己了，確定夏澈已經走遠之後，馮洋便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只要等他上了飛機，那便是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
從此和華國的一切再無關系。
馮洋的眼中閃爍著莫名。
但即將到來的自由，還是讓他的心情難免出現一絲欣喜。
“接下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人來煩我了吧……”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馮洋便心中突然咯 一下，壞了。
越是接近成功的時候，越需要小心謹慎，往往這種時候是最禁不住念叨的……
果然。
就在念頭剛剛落下之時，一道沉悶的嗓音在馮洋的背後響起，緊接著便是一只有力的大手，啪一下按在了馮洋的肩膀上。
“你就是馮洋？”
馮洋感覺自己的脖子都僵硬了，艱難回過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布滿殺氣的臉。
那是一個留著莫西干發型的中年男人，戴著墨鏡，但卻掩蓋不住對方眼中的殺氣。
最惹人注目的，是對方左臉上的一個圓形疤痕。
那是什麼疤痕？
馮洋不清楚。
但正是這個疤痕的存在，給這張臉又多出了一抹狠厲。
“咕嚕……”
馮洋艱難咽下一口唾沫，眼前這個男人……很像那些真正的黑道老大啊！
在黑道大佬面前，哪怕再怎麼天才的詐騙犯，也會像一個小雞仔一樣，乖巧的像個孫子，不敢有絲毫得罪。
只因他們清楚，普通人被騙了以後拿他們沒什麼辦法，但如果是真正的黑道大佬，那……
對方有的是辦法把他們從潛藏中揪出來，而且那些合法的不合法的手段，對方全都會。
和這種人為敵，是所有的同行最不想看到的。
“說話，啞巴了？”
中年男人微微皺起眉頭，隨即將墨鏡摘下，隨手放在左側的口袋，淡淡道︰“我叫寧哲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