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海風吹拂,所有人此時此刻都感覺自己燥熱的宛若火爐。
雙方在有條不紊的拉開陣型。
克米什站在用岩石壘起的城牆上,與其說是城牆倒不如說是一個高五六刃的斜坡。
但是就這麼一點點的高度就足以讓他們佔據地形優勢,弓箭手們密密麻麻的站在懸在海上的小型帆船甲板上,這優越的地理位置讓他們天然處于不敗之地,能對付他們的只有弓箭手和施法者。
但是在克米什看來,連他沒有配備會法術的巫師,一個鄉下男爵怎麼可能擁有強大的施法者。
岩石斜坡上駐守著一排排手持鐵絲圓盾的長槍兵,能將任何靠近者戳成刺蝟。
最後方墜著八百重騎兵,這是他壓箱底的手段,這種兵種毫無疑問是最燒錢的,光是配備那精良的騎兵板甲和精鋼武器,就將他所有的家底掏的一干二淨。
但強大也是毫無疑問的,魔紋戰士充當騎手,蘊含著一絲魔獸血脈的蠍馬充當坐騎,讓他們在國內馳騁戰場,毫無敵手,足以碾碎眼前的任何血肉之軀!
可以說,克米什已經足夠謹慎,足夠尊敬了對手,對方的人數少到只要打眼一瞧就知道。
按理來說,只要派出重騎兵切割幾次就能將對方徹底覆滅。
但是當看到對方那一個個魁梧的像頭棕熊的重甲步兵,他終究還是猶豫了,選擇了最穩妥的戰術。
高崖堡大隊後方。
“你不上場嗎?”米瑞爾一邊說,一邊取下背上的一柄銀色弓箭張弓搭箭,伴隨著一陣破空聲,箭羽直朝著海面帆船甲板上的弓箭手而去。
精靈不愧是天生的弓箭手,就算是半精靈在這方面也獨具靈性,三百步左右的距離,準頭依舊嚇人的很,直奔著對方眼眶而去,可惜就是力氣恁小了點,最後輕輕打在對方的胸口上,除了把對方嚇了一跳外,毫無貢獻。
她搖了搖頭,雖然她也修煉了斗氣,可惜修為不高,她的**力量僅僅比普通人強上幾倍,就算加上這柄能增加射程的輕盈之弓,跨越三百步的距離已經是極限了。
“總得給年輕人表現的機會不是,這可是一個難得的練手機會。”領主大人騎在三頭犬寬敞的脊背上,小布唧坐在他的肩膀上自顧自的磕著瓜子,不時伸出小手喂正捧著個望遠鏡看個不停的李維。
李維倒是一點不著急,說實話這次的對手簡直乏善可陳,也就是怕對方的船配裝了強大的武器,比如弩炮或者小型拋石機。
不過听思凱說,這種奴隸船為了盡可能的搭載貨物,拋棄了各種武器。
至于會不會在大海上遇到海寇?
波斯灣帝國自己就是這片大海最大的海寇,只需要把貴族旗幟掛出來,一般的海寇都得繞路走。
直到看到對方壓根沒有逃跑的傾向,領主大人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靜靜等待著吃下這塊大蛋糕。
……
等待最為磨人。
為了打發時間,克米什將目光看向對方的陣列。
這些德貝人,兩三百個起碼將近三刃高的魁梧重甲舉盾步兵在緩步推進,三四百穿著亮銀色輕甲,手持紫衫長弓的弓箭手墜在後面,那群豺狼人斥候則在最後方游蕩。
這是經典的陣列,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是也沒有任何優點可言,對方的指揮官大概率是個青瓜蛋子,因為新手最喜歡這麼用。
他們的裝備精良的可怕,這是毋庸置疑的,就連弓箭手都專門配備著鐵甲和護鼻盔,這是頂尖軍團才有的待遇。
也更加坐實了對方有著一座鐵礦,而且還不小!
不過對方這精良的裝備和唬人的塊頭,看起來確實壓迫感十足。
當然,跟他手底下足足五千多人的血狼之風軍團比起來,還是不夠看。
如果他們是一群民兵團,對方或許能完成以少勝多的壯舉,可惜他們的實力早已經經過一場場戰斗的檢驗,否則軍團也不會獲得波斯灣帝**事大將,他父親親自命名的名字。
在甲板上佔據地理優勢的弓箭手看著最前方緩慢推進的魁梧盾兵,零零散散的拋射箭矢,雙方將近兩百步,這個距離當然不可能有什麼威脅,他們只是單純想要調戲一下這些笨重的鐵疙瘩。
當箭雨跨越兩百步的距離,已經完全沒有動力,最後又勉強飛躍了幾步的位置,斜插在這群傻大個腳後跟的地面上。
忽然,他們注意到,對方的弓箭手居然在兩百二十步的位置停下了腳步。
“瘋了嗎?這個距離能有什麼威脅?”一名裹著頭巾的奴隸弓手嗤笑一聲。
作為一名精銳的弓箭手,他的極限射擊距離勉強達到兩百步,當然這個距離也別指望有什麼準頭和威力。
再加上如此距離必然會損耗非常多的體力,所以往往他們拋射的距離是一百六十步,真正實用的射擊距離是一百三十步。
對方這個行為稚嫩的簡直就像一群新兵蛋子。
“哈哈哈,說不定是為了讓我們射不到他們呢?”有人講了個冷笑話。
他們足足有一千多人,一輪齊射就能讓這幾百弓箭手折損大半。
這個笑話讓甲板上的弓手們頓時開懷大笑起來。
“說實話,要是我是對方的指揮官面對這種情況也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那群鐵疙瘩和狼崽子摸不到我們,強行靠近只會沉入海底,弓箭手剛剛踏入界限又得被我們迎頭痛擊。”奴隸弓手團長自認為佔盡優勢,開始指點江山起來。
“不,還有一個好辦法。”有人笑道︰“這些腦子和地精一樣古老的德貝兩腳羊還可以逃回自己母親的懷抱喝奶。”
眾人又是一起哄笑起來。
可惜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唰唰唰!
對方真的開始拉弓射箭,動作整齊的仿佛同一個人,剎那間無數箭羽升空,遮天蔽日般襲來。
奴隸弓手們剛開始被嚇了一跳,但是很快強制自己冷靜下來,現在雙方的距離足足兩百步開外,要達到他們的位置根本不可能!
似乎是為了尊嚴和臉面,他們不願狼狽躲進船艙,死死盯著這片箭雨,企圖看清它們的軌跡。
可惜這太難了,他們努力睜大眼楮才得以看清一道道細如發絲的黑光向他們襲來。
兩百步……一百五十步……
看著越來越近的箭矢,他們喉結不經意的滾動了一下,強忍著自己那蠢蠢欲動的身體,那是對于危險來臨時下意識躲避的狀態。
一百步……五十步!
當箭雨距離他們五十步時,不再細如發絲,宛若一根根到達最高點準備下落的筷子,筆直的斜刺下來。
他們終于想到了逃,可是這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啊!”
慘叫聲接連響起。
上百名奴隸弓手剎那被射翻在地,在地上不斷哀嚎。
而且更讓他們絕望的是,他們驚恐的發現這些箭頭上都被人惡毒的涂滿了不知名的毒液。
這代表著就是被擦傷一點存活的機會都將變得極為渺茫。
費德弓手們有條不紊的一輪輪拋射,就仿佛一尊尊不知道疲憊的齋殆魔像,他們冷眼旁觀著遠處甲板上一名名倒下的敵人。
箭術差的像三歲小孩,紀律亂的像一支癟三民兵團。
對于他們來說,這些家伙甚至還比不上那些惡魔,更比不上黑石堡上那些精銳的南境守備軍。
連讓他們認真的資格都沒有。
碾壓,徹徹底底的碾壓,自家一千五百名精銳的弓箭手卻被對方兩三百名給壓的喘不過氣。
不是沒有人想要反擊,冒頭拼盡全力射出一箭,跨越兩百步的距離後,最終卻只能默默落在對方面前十步的位置,這就仿佛是一條死亡分界線,一方生一方死。
奴隸弓手不信邪的還想射出一箭,可是剛剛搭弓就被一支刁鑽的箭羽射進了胸膛。
克米什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切,但是卻沒有精力去多思考,因為那群魁梧的像棕熊的重甲步兵舉著鋼盾距離他們已經不足六十步。
那如林的鋼鐵巨獸直到靠近才能知道壓迫感有多強,分明只有兩百多人,但是卻讓克米什感受到了壓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弓箭手對決的失利所擾亂了心神。
“準備防守,前排步兵拋射投矛,然後依次退下!”
這是克米什面對敵人時慣用的戰術,先用箭羽洗禮一番,當對方靠近五十步的距離後,再集體進行拋射投矛。
一般的軍隊吃上這兩招,就算沒有崩潰,也會損失慘重。
可惜結果卻讓克米什皺起了眉頭,以往無往不利的投矛卻只能在那一面面門板寬的闊盾上留下一個白印子,偶爾有人走了狗屎運透過縫隙,可是面對三層重甲也只能吃癟,無力的墜在地上。
無奈之下他只能選擇揮手叫停,繼續下去只是無用功,反而會消耗體力。
不過這時候,他發現對方的陣型改變了,最前排的步兵高舉闊盾然後猛地砸入地面,然後兩百人開始拉肩,後撤一步,鋒利的矛尖閃爍著寒光。
“不好,快立盾!”克米什瞳孔一縮,沒想到這些重甲步兵居然還配備了投矛。
舉著沉重的盾牌,身披厚重的鐵甲,重量起碼直奔兩百磅,這種級別的重量在往上面加一根稻草簡直都是在為難人,結果對方居然還裝備著一套制式的精鋼投矛,這是什麼非人體質?!
唰唰唰!
無數根投矛呼嘯著破空聲眨眼而至。
相同的開始,不同的結果
擋在身前的一面面圓盾看似堅不可摧,可是在對方的投矛下簡直比紙張還要輕薄,充沛的巨力裹挾著一根根精鋼投矛輕而易舉的穿透圓盾,扎入一個個滿臉駭然的奴隸戰士胸膛,仿佛被重馬沖撞一樣,紛紛不受控制的倒飛出去,砸入後方的人群,又掀翻一堆的人。
如果可以,被眼疾手快侍衛按倒在地的克米什寧願這一切都是夢。
他現在只能看著一根根投矛從頭頂呼嘯而過,帶走一條條生命,他這些精銳奴隸戰士就仿佛木靶一樣無力,簡直是被在當做甘蔗一樣被成片成片收割。
當頭頂不再呼嘯投矛,他抬頭一看,差點直接心髒驟停。
滿地都是殘肢斷臂和哀嚎慘叫的士兵,就仿佛一個屠宰場一樣,被投矛擦著一點都得被剮下一大塊血肉。
仿佛對方射出的不是投矛,而是一根根重型弩箭。
如果不是這個斜坡平台,導致只有最上方的人才會被攻擊到,恐怕單單如此就能讓他們損失上千人。
這一切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明明只有短短幾百個脈搏,他們卻從穩操勝券成為了即將落敗的癟三。
“哈哈哈,俺的大斧早已饑渴難耐!”
就在這時他看見一名戴著夸張牛角盔的重甲戰士跳上了岩石平台,舉著兩把巨大的斧頭正在狂笑。
對方身形魁梧的像個小巨人,兩柄斧頭揮舞起來呼嘯著狂風,砍瓜切菜般把沖上去的奴隸戰士剁成了肉餡。
那些魁梧的黑甲步兵也一個個出現在了視線里。
“主人,這里已經守不住了!我們快撤到騎兵後面去吧!”貼身黑人侍衛一臉驚恐的大喊道。
“對!沒錯,我還有重甲騎兵!他們再強也是血肉之軀,只會被騎兵們碾成肉醬!”讓侍衛沒想到的是,自己這一番話反而讓克米什眼前一亮。
“主人對面壓根不是人,我們打不過,快趁早逃跑吧,晚了我們都特娘的得當俘虜,被賣進妓院賣屁眼啊!”這句話黑人侍衛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因為他深知情緒大起大落的人,就算先前再怎麼理智,往往這時候都固執的像茅坑里的一塊臭石頭,其他人是勸不住的。
而且他知道血狼之風軍團寄托了克米什的全部心血和希望,坦白來說,自家主人是絕對無法承擔戰敗的後果的。
好在他們的人數終究佔據上風,雖然沒什麼卵用,但憑借著人數去堆,為他們爭取了撤離主戰場的時間。
“重騎兵,碾碎他們!”克米什不想這種眼睜睜看著士兵被屠殺的無力感在心中繼續無可遏制的生長,嘶啞的聲音響徹整個海岸上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