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祁兩根手指捏著尿不濕邊緣，猶猶豫豫又有些犯愁。
嬰兒床里的小家伙突然蹬腿，一泡熱流精準澆在他身上。
“賀總！”張姐急得直拍大腿，“您看您，哎，要托住屁股再抽尿布，小孩子又沒有控制自己身體的能力，全靠亂撲騰了。”
賀祁哦了一聲，手忙腳亂去扯濕尿布，黏膠帶卻纏住了嬰兒腳踝。
孩子哇哇大哭，他額角沁汗︰“我，我是不是弄錯了？”
顧越昭靠在病床頭笑出聲，刀口頓時抽痛起來︰“嘶，眠眠快攔住他！”
姜眠剛削好隻果，放在顧越昭夠得著的床頭櫃上，便緩緩走過去︰“賀祁，你扯到寶寶的皮肉了，他這麼小，扯到會很疼的。”
一旁的張姐也看不下去，利落托起嬰兒臀部，濕巾三下五除二擦淨褶皺。
“賀總，每次換完需要給孩子涂抹護臀膏，防止孩子的皮膚受損。”
賀祁看著換下來的尿布，冷冷的僵在原地︰“這顏色…健康嗎？”
“當然健康啊。”張姐翻著白眼遞過濕毛巾，“昨兒教您一遍了，作為爸爸，怎麼還學不會！”
除了顧越昭和賀老爺子，也只有月嫂敢教訓賀祁了。
私家護士小林推著護理車進來，看見賀祁此刻的模樣，哭笑不得。
“很多奶爸第一次都像賀先生一樣。”
“嗯，那估計我們家賀先生應該是奶爸里的佼佼者，戰績斐然。”顧越昭揉著笑疼的刀口，“昨兒喂奶嗆得孩子大哭，前兒洗澡差點把沐浴露當撫觸油。”
賀祁耳根通紅︰“那瓶子上全是法文，我認錯了！”
“夭夭寄過來的，當然是法文。”姜眠笑盈盈的繼續說，“矜懷跟我說，你是會一些法語的啊？”
“他？”賀祁哼笑一聲，“我的法語就是跟他學的，他自己都是半吊子。”
說罷，他盯著孩子沉思了半晌，忽然提了個意見。
“我可以帶寶寶出去兜兜風嗎？”
下一秒，三個女人齊聲怒吼。
“不可以！”
顧越昭當機立斷，抓了枕頭砸過去︰“他是寶寶，不是鄒隙那種！”
他被氣得吸著氣蜷縮。
“姜小眠，我被氣得刀口抽筋了。”
姜眠笑著走過去，掀開病號服查看敷料︰“讓你別大笑！”
接著溫熱掌心輕按她小腹。
“吸氣…對，慢慢呼。”
賀祁撲到床邊攥住顧越昭的手︰“要不要叫醫生？”
“你離遠點就是止痛藥。”顧越昭把他的手輕輕推開，“照顧寶寶去！”
賀祁灰頭土臉的回到搖籃旁邊，幸虧有張姐和小林幫忙。
一來二去，幾個人折騰了幾個小時。
晚飯前，賀祁終于獨立完成第一次換尿布。
他將完美包裹的尿不濕驕傲展示︰“怎麼樣？”
尿布後腰貼歪到屁股溝，張姐不忍直視︰“挺好…至少沒漏，就是不知道寶寶舒不舒服了。”
秉持著包好就行的準則，賀祁對自己很滿意。
他揉著鼻子把奶嘴塞進兒子嘴里︰“小子你記住了，爸爸不比其他人差。”
暖黃燈光下，嬰兒鼓著腮幫用力吮奶。
賀祁看見了什麼，伸手蹭過孩子睫毛︰“真長…跟你媽媽一樣。”
“我現在都是種植的假睫毛，哪里看得出來長短。”顧越昭挑眉。
“忘了？我看過你以前的樣子。”賀祁聲音低下來，“從來都是最漂亮的，光彩奪目的，永遠明媚。”
臥室因為這句話，陷入了安靜，只余吸奶瓶的咕咚聲。
賀祁和顧越昭含情脈脈的對視著，以前只有愛意，現在多了幾分血脈相連的情絲。
姜眠在一旁只覺得自己有些多余，默默無聞的退回原位。
嗯，要是溫矜懷在就好了。
“抱過來。”顧越昭突然伸手。
孩子貼在賀祁胸口，賀祁小心翼翼的把孩子交給她︰“托住脖子，等一下，慢一點，我這只手放腰上…”
賀祁全身肌肉繃緊，懷里軟團卻自動尋到顧越昭心跳位置蹭了蹭。
他驚訝的笑了起來︰“原來他挺聰明的。”
“他是小，不是傻。”姜眠揶揄。
“香香的，又聰明乖巧。”賀祁低頭嗅著嬰兒奶香，越看越愛，“現在呼吸太重都怕嚇著他了，不愧是昭昭生的。”
顧越昭翻了白眼，臉上卻洋溢著幸福。
回頭，她看向姜眠︰“人家姜眠家里的溫矜懷的愛意可是不屬于你的。”
姜眠不知道是听到了什麼，手抖了一下︰“我們…我們那是簽協議，你們都知道的，我們連婚禮都沒有，許多人都不知道我的溫矜懷的夫人，只有這個商業圈的人知道而已。”
“只有你把它當做協議婚姻吧？”顧越昭咬住她放在床頭櫃上的隻果塊，“他可沒有把你和他的婚姻當協議，我們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認真了，用心了。”
賀祁笑著抬頭︰“而且是勢在必得。”
姜眠眨巴眨巴眼楮，沒有吭聲。
“你知不知道，溫矜懷這個人，是跟我們一起長大的。”賀祁起身，不再玩他的寶貝兒子了，“他從小就和其他男生不一樣，是個怪胎，不靠近女色，有一段時間我們都懷疑他是不是男同了。”
顧越昭吹了聲口哨︰“溫矜懷那姿色當男同也不賴啊。”
姜眠把水果刀擦得 亮︰“我可不想當什麼同妻。”
“放心吧，溫矜懷已經栽你身上了。”賀祁慢條斯理的拿起一旁的熱咖啡，目光不離顧越昭懷里的寶寶，“說個你不知道的，當初他問我鑽戒品牌，說要看看款式呢。”
“這事我記得。”顧越昭把安撫奶嘴塞進兒子嘴里，“他可不是為了我們看的。”
姜眠看了一眼鐘表，把房間的燈光調柔和了︰“我倒是挺羨慕你們的，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有你們那樣的婚禮。”
暖黃光暈漫過嬰兒沉睡的側臉。
賀祁沒有接話，而是彎腰，極輕地踫了踫孩子的拳頭。
“小子，你生在一個讓人羨慕的家里哦。”
小家伙在夢中攥住他食指。
賀祁僵著胳膊不敢動，任那軟綿手指鉤住自己的指尖。
顧越昭輕聲說︰“你手別抖啊。”
“沒抖。”賀祁聲音發啞，“是這小子在打嗝。”
姜眠看著他們，心里對家更加憧憬︰“夭夭和昭昭，都圓滿了。”
聞言，顧越昭目光溫柔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但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