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畫面顯得非常詭異。
卡車旁邊，一群人以各種各樣的姿勢站著，眼楮卻是看著遠處的那些殘垣斷壁。
手上卻是沒有任何動作。
而人群中的賀清陽，從始至終他的眼楮都盯著屏幕，修長的手指，卻是一刻不停地在屏幕上劃拉。
而在他們和殘垣斷壁之間，是幾十台飛舞的無人機，這些無人機貼著地面，以不同的陣型撲向遠處的殘垣斷壁。
從卡車停放的位置到殘垣斷壁之間，距離並不算很遠，只有大約三四百米的距離。
在那一陣嗡嗡聲遠去過後，爆炸聲就從遠處傳來。
那聲音滾滾而來，如同暴雨天最凶狠的暴雷，等到聲音傳到耳朵里，賀清陽已經抬起了眼楮。
無人機剛剛傳回的畫面，已經明確告訴他，這些小無人機已經進化到了新的階段。
前段時間，和林語聊過之後，賀清陽就和參謀部的人一起，找過一些科幻作者，也拿著真實的無人機，進行過討論。
在那場討論中，他們得出了一個結論。
那就是當芯片處理能力達到一定的級別時，無人化，會進入另外一個階段。
智能化！
更好的芯片，可以幫助這些智能設備處理更多的數據。
到了那時，雷達的小型化，也會步入一個新階段。
無人機，或者未來的智能化設備，是雷達小型化的第一個受益者。
更好的芯片，就意味著智能化的設備可以接收，儲存，執行更多的命令。
而小型化的雷達，可以幫助這些智能化設備獲得避障的功能。
當數據訓練足夠多時，無人機就可以通過預先設定的程序，避開這些障礙物。
到那時，無人設備，或者智能化設備的可怕之處才會真正體現。
那個時候的無人設備，就會像甦軾口中的左牽黃右擒蒼一樣，成為人身邊最順手的工具。
只需要一個簡單的指令，這些無人設備就會按照指令去自主攻擊，自主行動。
可以極大地避免人員傷亡，也可以極大地給敵人造成壓力。
畢竟，在戰爭中拼死拼活，好不容易犧牲自己，才拼掉一個機器狗，或者無人機，而這樣的東西，對面還有很多，多到無法想象。
在這種前提下，是個人都會絕望。
但這一切只是他們的討論。
他們的討論是針對未來的發展，可眼下的世界，是真實的物質世界，需要基于各種基礎科學。
基礎科學是循序漸進的，只能一步一個腳印做大做強，不可能呈現跨越式發展。
在那一次討論中，他們普遍認為想要讓無人設備達到討論的級別，至少需要10年到15年左右。
可是萬萬沒想到，這才多久……
萊茵鋼鐵的人就已經把這玩意兒弄出來了，而且用起來還非常成熟。
再回頭看看這一卡車標準化生產的無人機。
這很明顯已經是成熟的技術，成熟到不能再成熟的技術！
他忍不住用手按住自己眉心。
怎麼這些東西一沾上自己那個學生，感覺就變得非常不值錢呢？
他在按眉心，旁邊幾個和他一起從參謀部過來的人，看到這無人機的狀態，卻是一個個瞪大眼楮。
好半晌，其中一個才呆愣愣的回頭，小心向賀清陽求證道︰“賀總，這就是之前我們討論過的無人設備的最終形態嗎？”
“還不是！”賀清陽搖頭，但很快又補充道︰
“是我們討論的雛形。”
“這些無人機剛才的表現，已經說明了這條路的正確，那我們接下來只需要勇敢的走下去就行。”
說出自己的結論，他又回轉身看向邵曉峰︰
“小邵，把這輛車上所有的無人機全部卸下來，然後，組成編隊，把那邊的房子炸掉。”
新的指令，讓邵曉峰很是懵逼，他扭頭看向遠處，在剛才的那一波爆炸中，那遠處的殘垣斷壁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堆土包。
還要炸？
沒必要吧？
他用眼神向賀清陽傳遞消息，但賀清陽並沒有接他的茬，只是抬眼看一下遠處，示意他趕緊動手。
眼見自己無法說動大佬，邵曉峰只能動手，讓武器實驗組的人動作快一點，將卡車上的無人機搬下車，裝電池，裝炸藥。
兩個小時過後，荒蕪的戈壁灘上，已經擺滿了無人機。
等到邵曉峰等人退開，賀清陽用手一指無人機，對參謀部的幾個人說道︰
“先開機10台！”
10台無人機開機，連接數據，連接遙控器。
等這一切做完，賀清陽隨手將無人機遙控器遞給旁邊的人，先用手指一下遠處炸成廢墟的房屋。
又用手指向左邊，那個看起來不算高的緩坡︰
“我們去那個緩坡後面！”
“其他人留在這里看著。”
緩坡不算高，大概只有四五十米的高度，無人機升空，在三米的高度跟在人群後面，一起爬上緩坡。
拿著遙控器的人登上緩坡坡頂後，開始對周圍拍照，然後走下緩坡的另一邊，徹底消失在緩坡上。
不多時，緩坡坡頂就出現了幾個東西。
是無人機。
鬼鬼祟祟的從緩坡另一邊爬出，在坡頂逗留片刻，然後，一窩蜂扎向遠處的破碎房屋。
轟轟轟！
剛剛才被炸成土丘的房子，現在又平了一點。
不多時，賀清陽就帶著人走了回來，然後一點旁邊的無人機︰“來30台！”
30台無人機啟動，又跟在人群後面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不多時，就消失在視線里。
又過了幾分鐘，30台無人機從幾人離開的方向回來，排成一條直線，如同貪吃蛇一樣撞向遠處的那個小土丘。
等這30次爆炸過後，遠處的小土丘徹底沒了土丘的樣子。
如果不是剛才拍過照片，恐怕不會有人相信在大約兩個小時前，那里還有一些殘破的房屋。
10來分鐘後，賀清陽又一次帶著人出現，這一次，他手指指向地上剩下的那幾百台無人機，臉卻是朝向邵曉峰︰
“小邵，能不能一次全部控制？”
“能！”邵曉峰點一下頭，從參謀部的那個人手中拿過遙控器，先給遙控器換了新電池，然後又回到車上取出一根天線，將天線裝入遙控器。
這才讓人將地上的無人機全部打開。
幾分鐘後，剩下的幾百台無人機全部啟動，剎那間，無人機的槳葉聲不絕于耳，那嗡嗡聲經過山谷的擴音，一聲接著一聲的傳出去，如同惡魔的低語。
听著那嗡嗡聲，一群人只覺得頭皮發麻。
畢竟這些無人機上面可都裝了炸藥，要是稍有不慎……
算了，不能想！
和其他人不同，賀清陽听著那嗡嗡聲，卻是覺得十分悅耳。
他張開雙臂，對著天上的無人機擁抱一下，然後指向剛才上去的那個緩坡︰
“小邵，你帶無人機去山背面，去遠一點的地方，然後再炸這個土……”
“這個土坑。”
賀清陽最終還是把丘這個字給吞了回去，因為那地方已經變成坑了。
邵曉峰很淡定地帶著無人機離開，武器試驗組的人開始倒車，將卡車退出山谷。
觀戰的人，也緩緩離開，保持足夠的安全距離。
10來分鐘後，那緩坡上傳來一陣嗡嗡聲，緊接著就是如同蜜蜂一樣的無人機，沿著山坡出現，在山坡上來回穿行，最終，撞向遠處的那個土坑。
這一次的爆炸聲，就像放鞭炮一樣，一聲接著一聲，震得人耳朵生疼。
等最後一次爆炸的聲音消散，等到遠處的煙塵散去。
原本的土坑，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坑，一個非常不規則的坑。
賀清陽站在土坑邊上，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一會兒表情凝重，一會兒又舒展開來。
他轉過身，對著身後的人大手一揮︰
“走吧，該回去了！”
回去的路，車開得比較快，一群人的心情也比較好。
給邵曉峰的人單獨安排一片區域後，賀清陽就回到指揮的帳篷里，把遙控器往沙盤上一放，下巴對著參謀部的幾個人一點︰
“都分析一下，這種智能化的裝備出現之後，我們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來防御。”
參謀部的幾個人歪了歪頭，嘿嘿一笑，並沒有作答。
作為人精，賀清陽自然能看出他們想表達的意思。
嘴角扯過一絲無奈的笑，他最終還是伸手，讓通訊員撥通林語的電話。
鈴聲響了一會兒，電話就被人接通，而林語疑惑的聲音，也從電話那頭傳來︰
“老師？”
演習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寶貴，賀清陽也沒有寒暄的心情，直截了當地對電話那頭問道︰
“這些無人機，就是你加價的底氣？”
“對！”
電話的另一邊，深城。
林語果斷回應一聲，緊接著就拿著電話，往椅子上一靠，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向電話里問道︰
“怎麼樣？這東西好用嗎？您老人家竟然問了這句話，那就說明你已經見過了，您給我回一句話，這東西好不好用。”
這句話一出口，電話那頭立馬沒了聲音。
只有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售後是在討論，但又因為話筒被人捂住，能夠收集到的聲音很不真切。
過了好幾分鐘，就在林語心痛電話費的時候，賀清陽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東西好用，就憑無人機的這些功能，你們今年又可以拿一些大獎。”
“但是作為你的老師，我需要提醒你，這樣的技術如果被其他人盜用，被他國掌握，對我們來說就是災難。”
“我聯系你，只想問一句，你有沒有防御的手段？”
聞言，椅子上的林語露出一絲漫不經心的笑，靠在椅子上換一個姿勢，再次開口︰
“老師你都把我的盾牌拿走了，你居然問我有沒有辦法防御？”
“你老人家可真夠心急的。”
“高俊手里的那些設備，足夠防備目前的無人機。”
“當然，有防御的設備，進攻的無人機也會加強，我們手里已經有防輻射款無人機，基本上可以杜絕一般的電磁干擾。”
“不過，我手里還有激光防御系統，他們正在研究。”
“這東西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個加強，另一個也要跟著加強。”
“如果非要搞，可以玩全頻段阻塞。”
“用高功率雷達，不停地向外發射電磁波，直接輻射到某一片區域，讓這片區域內的電子產品無法連接信號，直接失效。”
“當然，還有最終的殺招，只不過這兩個殺招有點麻煩。”
日土鎮。
听著電話里的林語說有兩個殺招，賀清陽一下子就來了精神，腰桿也在這一瞬間挺直。
既然是殺招，麻煩點就麻煩點吧！
他目光平和地掃一圈周圍，接著小心翼翼地向林語問道︰
“是什麼殺招？說來听听？”
這句話問出之後，在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想听听他這個殺招到底有多麼麻煩。
他們安靜下來，連旁邊的通訊員們，也在這一刻停下敲鍵盤的動作，生怕干擾到電話那邊的人說話。
在一片沉默中，那個清朗的笑聲，將殺招說了出來︰
“第1個殺招，弄兩顆大沙皇，裝在航天器里，在合適的時候對著太陽撞過去。”
“主動定向引爆太陽黑子活動，讓太陽黑子產生的輻射，對著地球掃過來。”
“如果當量足夠，這一輪過後，地球表面9成的電子產品都得死。”
“第2個殺招，在月球表面布置相控陣，而相控陣的開關，全是核彈。”
“利用核彈引爆產生的能量波，直接讓月球月核內部重新啟動，重新迸發星球核反應，從而炸掉月球。”
“月球一炸，整個地球都得……”
啪！
賀清陽抬手把電話掛斷，嘴里還在罵罵咧咧︰
“這小兔崽子，我就知道他不說人話！”
“小瘋子！”
只是，等他罵完人，卻突然發現面前那幾個參謀部的家伙，居然低著頭，用手托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這一瞬間，他也明白這些人腦海中想干什麼。
輕咳一聲，冷聲道︰“都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給我丟出去，現在我們在演習，不要去想演習之外的東西。”
“剛才林參謀已經說了，高俊高團長攜帶的設備，足夠抵御這些無人機。”
“小傅，高俊他們到哪里了？”
問完問題，他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得到小傅的回應。
他扭過頭去，卻發現小傅正一臉激動地看著他。
還不等他開口，小傅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賀總，你不覺得炸月球，炸太陽這兩個想法很……很大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