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嘆了口氣，上前拉過林楓的雙腿，將褲腿挽起，再將他的腳放進水盆里。
溫熱的水流從腳底蔓延上來，感受到她指尖的觸踫，林楓心頭一顫。
恍惚間，他忽然覺得心頭有些復雜。
一個千金大小姐，正在用她金尊玉貴的小手，幫他洗腳......
這一幕，若是落在知情人眼里，恐怕眼楮都要嚇掉了。
換做是他也一樣，很難想象，在幾個月前，這個大小姐是那樣高傲地沖他發號施令，可如今卻......
林楓驟然覺得，他做的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把一個高傲的人硬生生磨得脾氣都沒了，這樣真的合適嗎？
可，本來就是她先折磨他的。
這些難道不都是她活該嗎？誰讓她喜歡上他了，他又沒有非要讓她喜歡......
彎彎繞繞了一大堆，林楓在心里成功的說服了自己，然而，他的身體卻反常的坐了起來。
“我自己洗吧，你待會兒幫我涂就行......”
這話說出來的瞬間，他自己都愣住了。
他居然心疼她了，很好，他也是活該。
“馬上就好了，主要做指甲之前要把死皮清除了，你頭疼就躺著別動了，我來就好......”
楚凌霜搖了搖頭，悶頭洗的同時反應過來。
他，該不會是心疼我吧？
她猛地抬眸，正對上林楓略有些閃躲的眼眸，瞬間，她心情大好起來！
她將手擦干淨，從盒子里拿出一小瓶藍色的指甲油，就坐在床邊，林楓很配合的把腳抬了上來。
她就背對著他，極有耐心的扳住他的小腿，小手捏著他的腳掌，然而，觸踫瞬間，林楓的腳直接一鎖，差點兒把楚凌霜縴細的身子踢下去。
“不是，有點癢......”
反應過來的林楓滿臉抱歉地撓撓頭。
別她是第一次幫人涂了，他也是這輩子第一次涂指甲油......還涂腳指甲......
倒沒責怪他，楚凌霜納悶地回眸︰“那我得捏著呀，不然容易手抖。”
“手抖就，手抖吧......”林楓嘴角一抽，“反正涂腳上也沒人能看見。”
“那不行！我第一次幫別人涂這個，肯定要做好，我有強迫癥！”
楚凌霜十分執拗地扳過他的腳掌，一個用力差點兒把林楓的腳踝掰歪過去。
好好好，現在不是頭疼了，腳也疼。
林楓疼的呲牙咧嘴，但還是忍住了，他盯著她的縴細的背脊，整個背部完整的呈現在他眼前，逐步往下， 是一條優美的曲線。
她的黑長發已經在剛剛接水時，用一根簪子束起，皙白的脖頸往前勾著。
再細致點，甚至能感覺到她一層一層涂甲油時的認真。
她沒有刻意去撓林楓的腳底板，動作前所未有的輕柔。
漸漸地，林楓逐漸適應了。
屋外大雨傾盆，床頭昏黃的燈光閃爍著，迎面是她身上渲染而來的玫瑰花香，林楓就這樣慵懶地倚靠著床頭半躺在床上，盯著她的背脊，在她看不到的視野里，不受控制地想象著她坐在落地窗前冷若冰霜地批閱文件時的樣子。
難得的溫馨。
落雨聲滴答滴答，像一首悅耳的小曲，撥動著林楓的心弦。
有人在窗前賞雨，有人困在了雨里。
向來連天氣都是陰晴不定，更何況是人......
“涂好了！”
楚凌霜的聲音摻雜著興奮，更是迫不及待地回眸向林楓展示著自己的勞動成果。
她一挪開，兩只腳丫子涂著細閃的藍色指甲油充斥在林楓的眼眸里。
“別......別讓我看！”
林楓趕忙遮住了眼楮，他一大老爺們，涂這種粉粉嫩嫩的多巴胺指甲油，太羞恥了！
“好看呀！”楚凌霜興奮的晃動著小手，比在林楓的腳指頭邊上，“你看，我的是粉色的，咱倆情侶色！”
透過指縫，瞧見楚凌霜興高采烈的樣子，林楓沉吟片刻，嚅動了一下嘴唇，吐出兩個字。
“幼稚......”
沒想到，被懟的楚凌霜非但沒生氣，反而笑眯眯地看著他，“成熟是給外人看的，幼稚給你看！”
她一句話，瞬間搞得林楓措手不及。
他心頭不受控制地躁動起來，連帶著臉頰也燥熱無比，眼見她開心的眼眸彎成月牙，林楓有些不自在地蹩腳找著借口。
“那什麼，我們出去轉轉吧，下雨天，挺適合賞雨的。”
“好啊。”
楚凌霜點頭，將東西放回盒子里，盯著落地窗上頻繁的雨滴，她皺眉道︰“那我們穿厚點，你頭疼再吹到冷風就不好了。”
她不發神經的情況下還挺貼心的。
林楓在心里感慨著，下意識跟了一句，“你也穿厚點，昨天熬夜了不能吹風。”
他說著，就下床去浴室了。
沒別的意思，這樣的溫存真的令他很想逃，尤其是今天醒來之後，楚凌霜炯炯有神的眼眸以及貼心的關懷，這一切都令他感覺恐慌。
她沒說昨天酒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也有試過努力去回憶，但記憶就停留在他好像與她吵架了。
究竟吵了什麼，他實在想不起來了。
再想，腦子就痛，一定是極羞恥的話，他選擇性忘記了。
一定是這樣的吧。
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林楓自嘲地笑了笑，順其自然吧，他怎麼又開始計劃以後了？
別太內耗了。
他換了身干爽的衣服，這才發現衣櫃里早已準備好了很多件男士衣服。
“前幾天隨便讓余雪顏送了幾件，應該都合適。”
楚凌霜也換了一件短裙，縴長的雙腿顯露在空氣里，腳上是一雙涼拖，顯然已經做好了踩水的打算。
但剛被涂完指甲油的林楓還是咬牙套上了一雙黑襪子，看著鞋櫃上的皮鞋、拖鞋，他繃不住了，“就沒有膠鞋嗎？”
“我也沒想到會下雨，那等一下，我讓余雪顏去準備。”
她說著就要打電話，林楓連忙擺手，“算了，皮鞋就皮鞋吧，我們出去轉轉買一雙得了。”
“行！”楚凌霜點頭，抬手撈起門口的黑色雨傘，瞥著傘架上的另一柄，她執拗地挽住了林楓的胳膊，拽著他往外走，嘴上偏執道︰
“我要跟你打一把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