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說話有模有樣，語調拉得很長，看著十分搞笑。畢竟年輕人出來就是掙錢的，工資高工作氣氛又好，是不歡喜呢？
林翠萍也跟著笑了起來，她裹緊了身上的棉襖，卻不自覺和宋山川的眼神對視到一起，俊秀的少年含笑看著她，不是炙熱得令人想要逃避的光，而是如春風拂面般溫和。
就好像他總是這樣默默注視她，已然成了一種習慣。
“我出去打電話。”林翠萍有些不敢看了，她逃避一樣轉身從飯店出去，到了門口才長出一口氣。
她不算太遲鈍，如果是在宋山川沒有開口說話之前，她可以找理由說完完全全把宋山川當做一個‘弟弟’看，可是現在宋山川開始和正常人一樣說話，他們之間那種默契的氣氛就像是被人投下了一個石子。
泛起了一陣陣的漣漪，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平衡。
林翠萍有些心煩意亂，她知道宋山川對自己有好感，這種好感或許來自于她是唯一能接近他內心的人，也或許來源于，是她見證了他開口說話。
可是他沒有要表明心意的打算，對待她只是一味地好，他不開口，反而讓她的心更亂了……
他是喜歡自己嗎？還是只當好朋友看？
她以前也和田浩這樣曖昧過，可最後得到的不過是一句當她是朋友。但就算是朋友，她也有些無法理所當然接受他的好了，她又不是那種壞女人！
“還不如不會說話！”林翠萍泄憤似的踢了一腳石子，自己當做弟弟的人，怎麼突然就變成了一個男人。
小石子滾動了兩下，順著石板路停在一個人的腳下。
田浩站在那頭，笑著喊了她一聲︰“誰惹了你？”
林翠萍抬起頭，收起心底那點亂七八糟的情緒，見是田浩有些奇怪︰“你怎麼還沒回京北？”
項目部早就放假了，他們的食堂都暫停營業一個星期了。
田浩朝她走了兩步，到她面前才站定︰“火車票買得太晚了，只能等一等再回去，反正回家也沒什麼事情。”
無非就是面對七大姨八大姑的各種盤問，順便相親見幾個女孩子。
林翠萍哦了一聲︰“我們飯店明天開始也放假了。”
說完這句話，兩個人都好像沒話可說了，不像以前假裝處對象的時候，什麼事情都能拿出來叭叭半天，尤其林翠萍本來話就多。
田浩也不在意，他把手放在口袋里，跟在她身後走︰“有沒有想要的京北特產，我回來可以帶給你，比如京北烤鴨？”
“不用，山川做得比京北還好吃。”林翠萍拒絕︰“而且謝雲舒也能幫我帶。”
她用不著專門去麻煩田浩。
她語氣里面的抗拒和冷漠太過明顯，田浩臉上的笑容淡了淡，腳步也停了下來︰“林翠萍，你好像沒有把我當朋友，是因為之前的事情嗎？對不起，我沒有想過……”
“不用說對不起。”林翠萍不知道為什麼時隔幾個月，自己明明已經放下了，反而拒絕她的田浩一直耿耿于懷︰“我這個人感情一向來得快，走得也快，現在已經對你沒興趣了。”
她說得無比坦然，也沒有半點扭捏。
田浩臉上的笑容終于不見了︰“所以，連朋友也沒得做？”
至少在這之前，他們可以在一起談笑風生，她如果想要什麼，也會主動開口，而不是像現在他什麼都還沒說，她就已經拒絕了。
林翠萍反而笑了︰“我拿你當朋友，所以才更要保持界限。田浩，以後我會有男朋友，你也會有女朋友，我覺著現在這樣很好。”
朋友也要有距離。
田浩抿了抿唇︰“你處對象了？”
林翠萍被他氣笑了︰“我說了半天，你就想到這個？就算我現在沒處對象，早晚也要結婚吧？我和謝雲舒可是同齡人，她都結婚兩次，我還沒結過一次婚呢！”
輸慘了！
她語氣恢復了從前，田浩的心一松也跟著笑起來︰“這麼想結婚，上次我給你介紹對象還不願意。”
“只是覺著不合適。”林翠萍搓了搓耳朵，慢吞吞往前走︰“過完年我爸朋友介紹了一個鋼鐵廠工人，到時候如果能看對眼，說不定我很快也要結婚了。”
田浩腳步一頓又很快跟上她︰“那挺好的。”
鋼鐵廠是效益最好的單位，鋼鐵工人也比普通工人地位高，這樣的人配林翠萍也算門當戶對。至少比剛剛學會說話的宋山川，要合適得多。
林翠萍勾了勾唇︰“所以你現在可以放心，我不會纏著你。”
田浩嘆氣︰“我沒有這個意思。”
他只是不想失去她這個朋友而已，因為他們之間不可能，所以他主動退回朋友的位置，拒絕進一步的發展，至少對他來說，目前還沒有後悔。
林翠萍現在也真的只是拿他當朋友︰“行了，以為我結婚說不定你還能坐主桌呢！”
田浩下意識想了想她結婚的場景，卻莫名不想繼續想了︰“你現在連對象都沒有，結婚的事情還早。”
他說完從包里拿出相機來︰“今天是專門來給你送這個的，上次不是說想十五的時候拍煙火？我十五可能還在京北，把相機留給你用吧，到時候再還我就行。”
林翠萍也沒拒絕︰“多謝了。”
“里面的膠卷還沒有用完，到時候照片我可以拿去幫你洗出來。”田浩眼眸落在相機上，有笑意閃過︰“林翠萍，你還真是愛臭美，里面二十多張照片，全是你自己。”
他的相機里面全是她的照片，這種感覺田浩不覺著反感，反而覺著很有意思︰“以後拍照片隨便來找我，反正我的相機除了你，也沒人用過。”
這話多少有些曖昧了，但林翠萍已經刀槍不入，鎮定自若地回了一句︰“說不定我很快就能自己攢夠錢買相機呢！”
田浩挑了挑眉毛，顯然並不相信，林翠萍的工資是不低，但要全部拿來買相機不現實。
就像他心血來潮買相機，也不過是因為知道她喜歡拍照而已。
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能力，隨便就能買一架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