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撥出，听著那規律的“嘟嘟”聲，趙溪 的心跳也跟著加速。
季晚看著手機屏幕上跳動的陌生號碼，眉心微蹙。她此刻沒有任何心情接听任何人的電話。
指尖劃過，直接掛斷。
可很快，那個號碼又執著地響了起來。
季晚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煩躁，接通了電話，聲音冷淡︰“哪位？”
“季小姐，是我，趙溪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
季晚的眼神沒有任何變化，聲音依舊听不出情緒︰“趙小姐還有什麼指教？”
“我剛才說的名分，不是你想的那樣！”趙溪 語速加快，試圖解釋清楚，“我不是要你和遲溫衍離婚，也不是要他娶我。”
季晚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一頓。
只听趙溪 繼續說道︰“我這兩年，其實有一個很愛的人。但他意外去世了。”
她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壓抑的哽咽，“這個孩子，是他的遺腹子。”
這個突如其來的信息，讓季晚有些措手不及。
遺腹子？
“我家里情況比較復雜，他們不會允許這個孩子不明不白地生下來。”
趙溪 的聲音里透著疲憊和無奈，“這對趙家的影響太大了。我需要給這個孩子一個身份，一個能讓他平安長大的身份。遲溫衍，是最合適的人選。”
季晚沉默著，消化著這個信息。原來，真相是這樣。
“我的意思是，”趙溪 深吸一口氣，終于拋出了她真正的提議。
“孩子生下來，可以養在你們的名下，戶口落在遲家。對外，他是你們的孩子。所有撫養的費用，一切開銷，都由我來承擔，我絕不會打擾你們的生活，更不會以此要挾什麼。我只要……只要他能平安出生，有一個不被指指點點的身份。”
她頓了頓，聲音里帶著一絲懇求︰“季晚，我只要這個。用這個，換遲溫衍出來，換他洗清嫌疑。這才是我的條件。”
電話兩端陷入了短暫的死寂。
季晚的指尖無意識地在手機冰涼的屏幕上滑動，趙溪 那帶著懇求和疲憊的聲音仍在耳邊回響。
遺腹子，養在名下，換遲溫衍出來……
每一個詞都像一顆石子投入她心湖，激起層層漣漪。這個提議，荒唐，卻又帶著一種現實到殘酷的邏輯。
趙溪 走投無路，需要一個名分庇護孩子；而她，需要遲溫衍平安歸來。
這筆交易，從某種角度看，竟然是公平的。
她和遲溫衍並非沒有能力多撫養一個孩子。遲家的家底，她自己的產業，足以給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提供最優渥的生活。
只是，這個孩子存在的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變數，一個永遠橫亙在她和遲溫衍之間的，屬于另一個女人和她逝去愛人的印記。
可遲溫衍，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身陷囹圄。
季晚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清明和決斷。
她不是優柔寡斷之人，既然趙溪 給出了唯一的解法，那便接著。
“趙小姐，”她的聲音平靜無波，听不出是喜是怒，“你的條件，我答應了。”
電話那頭，趙溪 屏住的呼吸猛地一松，巨大的驚喜和解脫瞬間淹沒了她，聲音都帶上了顫抖︰“季小姐……你……”
“但是，我有我的要求。”季晚打斷她，語氣不容置疑，“第一，遲溫衍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毫發無傷地出來，並且徹底洗清所有嫌疑，不能留下任何後患。”
“這是自然！”趙溪 立刻應道，語氣斬釘截鐵，“我既然提出這個交易，就一定會做到，遲家和趙家聯手，這點能量還是有的。”
“第二，”季晚繼續道，“孩子出生後，所有法律文件必須齊全，確保他落在遲家名下萬無一失。對外，他是我們夫妻的孩子，這點不能有任何差錯。”
“沒問題，我會處理好一切手續。”趙溪 承諾道。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季晚的聲音冷了幾分，“你說你不會打擾我們的生活，最好說到做到。除了必要的關于孩子的事情，我不希望你以任何理由，過多地出現在我們，尤其是遲溫衍面前。”
趙溪 沉默了一下，隨即低聲道︰“我明白。季晚，謝謝你。”
這聲謝謝，包含了太多復雜的情緒，有感激，有無奈，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澀。
她用自己孩子的未來，換取了愛人留下的這一點血脈的生機，也換來了另一個男人的自由。
“我不需要你的感謝，”季晚語氣淡漠，“我只要結果。”
掛斷電話，季晚站在原地，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心緒復雜。
她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一個可能會徹底改變她未來生活的決定。但為了遲溫衍，她別無選擇。
接下來的兩天，季晚幾乎是眼看著趙溪 如何調動能量的。
趙溪 並沒有過多地聯系她，但關于遲溫衍案件的進展，卻通過林森，或者其他渠道，源源不斷地傳來。
先是輿論風向開始轉變，一些對遲溫衍不利的證據被指出疑點，接著，幾個關鍵證人忽然改口，再然後，趙家那位久不出山的老爺子，親自打了一個電話給相關部門的負責人。
一切都進行得有條不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季晚不得不承認，趙溪 這個女人，確實有她的本事和魄力。
她並非只是一個躲在家族羽翼下的嬌小姐。
第三天下午，季晚意外地接到了趙溪 的電話，約她見面，地點是一家私密性很好的茶館。
季晚略作思忖，便答應了。有些事情，是需要當面談清楚。
茶館的包廂里，燻香裊裊。
趙溪 穿著一件寬松的米白色長裙，腹部微微隆起，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眉宇間的郁色散去了不少，添了幾分沉靜。
“遲先生的事情，已經基本解決了，”趙溪 先開口，遞給季晚一份文件，“這是最新的情況通報，相關的澄清公告很快就會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