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賀高升沒有跟林小甦提及半個字。
因為他知道，這事兒沈銀川清楚，由沈銀川告訴林小甦案情，更合適些。
案情就是這麼一個無頭案。
沈銀川目前最愁的事兒也就是這起無頭案……
林小甦眼楮微眯︰“你肯定也經過了全面調查，他的家屬那邊怎麼一個反應？”
“這小子就是那座山里的人，我去過他家，見過他父母，他父母一听兒子失蹤，當著我的面打電話報警，我算是服了他們了！”沈銀川道︰“呼天愴地是有的，眼角的淚看著是真的，但是，到底真不真，鬼才知道！老弟啊，你接這趟差事，老哥我其實很同情……這真的非人力所能為！”
林小甦眼楮都直了︰“不是……你這會兒同情了？這趟差事，不是你向賀市長舉薦的我嗎？我即便是架在火上烤，不也是你直接拿叉子將我叉上去的嗎？”
“你呀，就是不識好人心！”沈銀川橫他一眼︰“我是看你將他兒子給弄死了，怕他記恨你，所以才創造機會讓你們見個面，化解下矛盾……”
“老哥，你操心你自己的事兒就完了，拜托別操心我行不？”林小甦也是無語了︰“我這人死活欠不得別人的人情，你這人情帽子一戴上來，眼前這個無頭案，我是不辦也得辦！”
沈銀川眼楮大亮︰“有門？”
林小甦瞅著這眼神嘆息︰“我有點擔心，真的！”
“擔心什麼？”
“擔心我這名垂青史的偵探神技在你面前展示，會後患無窮，你以後遇到難題肯定會給我打電話，來個今日不了，明日不休。”
“絕對不可能！”沈銀川道︰“以後我要是給你打一次電話求助，讓我兒子永遠永遠找不著媳婦。”
“連兒子找媳婦這麼莊重的事兒都拿出來賭咒，我信你一回！”林小甦道︰“前面就是他跳江的地兒吧？”
“是！”沈銀川道︰“我帶了潛水設備，要不要我們下江？”
“那是半個月之前的事啊，老哥，這時候下江撈人？你是太瞧得起人的生命力呢，還是太瞧不起江中大魚的胃口呢？”林小甦道。
“不是，下江是了解案發現場，以作出尸體流向判斷。”
“免了吧，你能想到的，專門搞水上搜救的人誰想不到？”林小甦道︰“你去村里再查一查最新的情況。”
“你呢？”
“我自有我的搜索方案，咱們分頭行動，但有所得，隨時聯系。”
沈銀川瞅著他，目光閃爍︰“你小子是不打算讓我看你的偵破過程？”
“這不廢話嗎？祖傳手藝呢，吃飯的飯碗呢。我不保個密啥的，以後吃個蛋啊？”
“切！祖傳手藝，你家祖傳手藝是種菜！你以為我這刑偵大隊長白當的？”沈銀川道︰“算了，按你說的辦！我也的確需要去一趟山里。”
將快艇馳向江邊，拖上江岸。
沈銀川去了大山。
林小甦目送他走遠，開啟了時空回溯。
不管兩人之間有多麼莫逆，不管他們是不是信任，林小甦都是有所保留的。
因為時光回溯，著實太奇詭。
隨著對時空法則的參悟。
他慢慢解悟出了時光回溯後面的原理支撐。
這時光回溯之技，初看是仙人之技。
但其實，它是法則！
時間法則——回溯時空，本質上就是時間回流。
仙人技卸下了仙家外衣，卻載入了道之“內核”。
他很難去評判自己是該欣慰，還是該失落，但不管如何，時空法則，終是他必須隱瞞的東西。
不管面對誰。
哪怕是他毫無保留、絕對信任的媳婦們……噫？為什麼覺得媳婦後面帶個“們”有點拗口？
逆溯時空之下，林小甦面前似乎流過了十多個日夜交替。
終于，在個陰雲密布，江上風起的午後，他看到了那個人。
他站在上面的懸崖上，滿臉失魂落魄的模樣。
然而，天道慧眼之下，林小甦看到分明，他的眼楮里，偶爾有幾許光芒掠過，似乎在探詢周圍的動靜。
突然，他從懸崖上跳下。
的確是跳了下來。
然而，起跳的動作，空中的細微動作，無一不宣示著一點，他是基因人！
普通人入水，在這樣的水域，恐怕是真的沒有生機。
但是，基因人自當別論。
林小甦目光跟著逆溯的時空而動，穿透水面進入水下……
然後，他身影一起，也跳入了江中。
一般人尋找江中的尸體，自然該是向下游，但是，非常吊詭的是︰林小甦向上游！
為何？因為十多天之前的那條人影就是向上去的。
這起步階段，就已經有所不同。
這起步階段，其實，也充分說明，當日的跳江自盡人，其實只是跳江而掩人耳目，因為他是向上游而去的。
這也是林小甦超越一切的偵探術。
只要鎖定源頭，一切變數盡在掌控之中。
賀高升問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尸，能不能做到？
事實上，林小甦當時就可以回答他︰放心，沒問題。
他只是不希望大家將他神化，是故，才回答盡力而為。
而今天，支開沈銀川，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因為今天的偵破鏈條太難圓了。
十多天之前的事。
又是在江水中。
你能說氣息還在？
你能說有一些蛛絲馬跡還存留？
你能騙過鬼，也騙不過刑偵大隊長啊，所以，不好意思，只能讓老沈同志去山里轉轉了。
進入江水之中，林小甦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的水性很好。
以前沒有這麼好的。
為什麼現在覺得在水里很自在？甚至不用呼吸？全身的皮膚都可以呼吸？
大概只有一個解釋了。
他的真氣中融入了五行氣機之中的“水行”。
這是上次入昆蒼的收獲。
水系靈獸，還是從春水宮聖女李冰心手里搶過來的……
哦，不，贏過來的。
他在水下潛行十里，二十里，三十里……
終于，在前面一個地方上了岸。
一上岸，他的衣服離奇地干了。
這里是一個小鎮。
名字叫江川。
江川鎮雖然只是一個鎮，但離江城很近，所以，這鎮比一般的縣城還繁華。
高樓林立，馬路寬闊，人流眾多。
林小甦跨過半條街，上了一座酒樓樓頂，目光投向左側。
左側是一座山莊。
很幽靜，也蠻氣派。
他的眼楮慢慢亮了。
手一伸，掌中憑空出現一部手機。
手機瘋狂搜索信號，很快顯示信號滿格。
電話撥出……
“上山了嗎？”林小甦吐出四個字。
“離目標只剩下兩里地。”沈銀川道。
“不用去了，過來喝酒！”
沈銀川一腳踏在一塊石頭上，腳下的石頭無聲無息間裂開了一道縫，他的眼楮亮如星辰︰“你確定不用去？”
“完全確定！哪里都不用去，直接來我這里！”
“在哪里？”
“江川鎮！楓葉樓。”
江川鎮！
這是在長江的上游！不是下游！！
沈銀川心頭陡然大跳……
唰地一聲，沈銀川原地打轉，只花五分鐘就到了江邊，暴露身手都顧不得了。
快艇還在！
沈銀川手一起，快艇直接飛向江中，他身影一落，快艇後面滑出一道白色的弧線，馳向上游。
大概半個小時。
沈銀川進了楓葉樓。
二樓餐廳里，林小甦面前已經擺了一盤花生，一盤瓜子，一壺茶。
兩幅碗筷也已擺上。
沈銀川門一關，眼中光芒大盛︰“目標真的……”
“就在那個山莊！”
“怎麼發現的？”
“運氣真是不錯，恰好踫上一個老頭，而他恰好親眼看到某個時間節點，有人從江里爬上來！”
運氣！
沈銀川肚皮里一陣翻滾，你猜我信不信？
但是，眼前不是探討他偵探術奧秘的時候，重點是找到盧前進……
“現在就去？”
“我菜已經點了，但這酒樓上菜據說不是一般的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先將這借水而遁的小子給辦了，再回來安心吃飯！”
沈銀川踏出酒樓的時候，那是一肚皮的怨念啊。
我怕是不能跟你這小子一塊兒辦案。
每次跟你辦案，總覺得案件很容易。
這是病啊……
這種錯覺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