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以前，這麼多獵物在眼前晃蕩，陳凌早就開槍了。</br>不僅開槍，還要放狗去追，讓鷹也要跟著策應驅趕。</br>盡可能的多打點收獲。</br>也讓兩狗放開去狩獵。</br>今天他忍耐下來了。</br>實在是眼前的場面讓他感到震驚，心髒在砰砰的劇烈跳動。</br>只瞪大了眼楮，想弄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br>跟山林里那些怪事，比如雉雞類只被吸血不被吃肉，有沒有關系。</br>于是讓兩狗和黃鼠狼全部安靜下來，靜靜地觀察起來。</br>陳凌自己也悄悄找了棵大樹，爬了上去。</br>爬高了，看遠了，這才發現這些野牲口的目標是一個奇怪的‘大水塘’。</br>有兩三個不同種類的野羊在水邊喝水。</br>還混著山驢子。</br>隨後龐大鹿群也陸續跑到大水塘邊，開始喝水。</br>這一處水塘就像是村里的大堰塘似的。</br>大堰塘是長方形的，長接近五十米，寬的話也有二十來米。</br>這水塘當然沒那麼大了。</br>長寬也不規則，其中有三面的坡度很是陡峭，最後一面開闊平坦，與另一座的山林相連。</br>這時候陡峭的三個坡面就站滿了各類的野牲口。</br>現場十分壯觀。</br>“這家伙，搞得跟非洲的動物大遷徙似的，這麼大的場面，就只是為了過來喝水？”</br>陳凌心里還是覺得奇怪，“山中湖、老河灣，還有山腳各處的小河溝子，跟我家的水很多都是通著的……</br>那些地方的水源，對它們的吸引力，還沒有這小水塘子大？”</br>心里是這麼想著。</br>他還是沒有輕舉妄動，靜靜地觀察那邊的情況。</br>樹下的黑娃小金，倒是沒有刻意躲藏，和黃鼠狼們就在一塊巨大的山岩上，遠遠望著，注視著獵物。</br>也警戒著那些高山上狼群的靠近。</br>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br>野牲口們好像並不是來聚會的，喝完水就陸續離開了。</br>來來去去的，又不免被水邊不遠處山林中潛藏、等待已久的野獸們盯上。</br>這……還真有點非洲大草原的那些動物的既視感。</br>大群大群的草獸在此來往。</br>也有帶崽的母獸過來。</br>在大種群的草獸離去之後，它們便會帶著幼獸來飲水。</br>還別說，大的鹿群、野羊群有點讓人目不暇接。</br>反倒是這些帶崽的母獸更加吸楮。</br>吸引陳凌大半注意力的也就是這一只只的帶崽母獸。</br>比如青羊……</br>野羊的一種。</br>又叫斑羚。</br>除了沒胡子，毛色棕黑之外，幾乎就跟山羊一模一樣。</br>母斑羚穿過密林走來，東張西望了一番之後，回頭沖林中輕輕叫了兩聲。</br>這玩意兒叫的聲音特別小。</br>寂靜的山林中，也只能看到動作，听不到聲音。</br>叫了兩聲之後，就到水塘邊低下頭，開始悠閑的喝起水來。</br>不一會兒，林中就又鑽出來兩只小斑羚，也學著母斑羚的模樣，開始喝水。</br>小斑羚很調皮，喝一會兒水就跑開了，母斑羚喝完水，卻站在旁邊，一副很滿足的樣子。</br>正當母斑羚準備走的時候。</br>一頭小野豬竄了出來，匆匆忙忙的樣子，把樹頂上的鳥兒都嚇跑了。</br>它也是來喝水的。</br>但小東西很毛躁，橫沖直撞的，啥也不講究。</br>跑過來之後，一腦袋沖進了水塘里。</br>不知道這小野豬是太過口渴，還是故意搗亂，直接把水塘邊弄得渾濁不堪。</br>母斑羚受到了驚嚇，兩個小斑羚幼崽也被嚇得不輕，一溜煙跑進山林之中，不見了蹤影。</br>也還好它們離開的及時。</br>不一會兒，遠處的林中已經傳來鹿類和羊群的驚叫。</br>這明顯是遭到了狼群伏擊。</br>小野豬不怕，帶著花紋的小豬，野性足也貪玩，它們不只是一只過來，後面陸陸續續不知從哪里跑過來好多只，成群結隊，來水塘喝水。</br>豬就是豬。</br>跟家里的豬也沒什麼兩樣。</br>喝水也不講衛生。</br>直接連蹄子帶著身子泡到水里一個勁猛喝。</br>緊接著，大野豬群也來了。</br>大野豬們更不講究什麼，撲通撲通的跳進去水里，直接當成了澡堂子泡澡。</br>這一大家子，讓很多草獸不敢靠近。</br>兩對山驢子母子就挺怕它們的。</br>只是帶著幼獸在大水塘的對岸徘徊著，也不喝水，小心翼翼的看兩眼水塘的野豬，又時不時在地面的泥土上舔來舔去，這是在舔食鹽分。</br>兩只小山驢子就很調皮了。</br>它們膽子大，什麼也不顧，想喝水就喝兩口，不想喝了就在母獸肚皮下穿梭來穿梭去。</br>兩只小家伙比起比陳凌當初接生的那只要小巧很多，蹦來蹦去，互相打鬧。</br>時不時停下來，瞪著大眼楮好奇的望著水塘里泡澡的野豬群。</br>因為這些野豬群極其不安分，總是在水里哼哧哼哧弄出動靜。</br>除了這些，小型的獸類也在此地來來往往。</br>松鼠、山狸子、背著滿身箭矢的豪豬也邁著小短腿從此經過。</br>這是很和諧溫馨的一幕。</br>但和諧溫馨是相對的</br>就像非洲草原那些動物喝水的場景一樣，草獸多了，就會引來掠食者。</br>附近徘徊等待潛伏除了狼群，還有豹子、豺狗子，時常會抓住時機，從林子里猛然竄出，撲向水邊的草獸。</br>將它們嚇得一哄而散。</br>跑不及的倒霉蛋就被拖進了密林深處，或者高山之上。</br>水塘中泡澡的野豬倒是幸運的躲過一劫。</br>在樹上觀察了小半天。</br>陳凌發現︰</br>這些野獸似乎都很有默契的，抓了獵物就走，不管是狼還是豹子，它們都不在水塘附近留下血腥味，怕驚擾到獵物不敢前來喝水。</br>就更讓陳凌好奇這地方有什麼奇特之處了。</br>眼見著到了下午，野豬群還想賴著不走，高山上的野羊一批批的過來，而且還又來了一群梅花鹿群。</br>陳凌看到狼群捕獵完已經退去了。</br>至于豹子之類的，不管是雲豹還是豹子，要是躲起來都不是他能找到的。</br>反正黑娃它們都沒反應。</br>陳凌就決定該自己一伙出場了，這麼多獵物在眼前晃蕩，不打點說不過去。</br>而且那野豬也太囂張了，狼來了躲在水塘，狼走了，還賴著不出去。</br>除了狼，豹子、豺狗子們也都不敢下水，讓這些野豬好不得意。</br>陳凌決定給它們一個教訓。</br>再看看那水塘周圍到底隱藏著什麼玄機。</br>陳凌的槍法很準。</br>先瞄準鹿群，一槍就放倒了一頭草鹿……</br>黑娃小金一沖而上，黃鼠狼們在黑娃背上，追上鹿群的時候，也一個個蹦 到梅花鹿的背上，然後大顯身手。</br>二禿子也不甘落後，野豬群被槍聲驚擾之後，它就向水塘飛撲過去，鋒銳的利爪，在野豬身上留下一道道傷痕，將它們從水塘轟了出來。</br>野豬群一上岸，陳凌就找準空子再次放槍。</br>鹿吃多了，野豬這陣子少見，也很久沒吃過了，黑娃兩個就轉頭撲上去，各自攔下一頭，貼上去就咬。</br>一時間，林中鹿驚鳴豬慘叫，夾雜著黑娃嘗到鮮血興奮的吼聲，亂成了一團。</br>“要不是為了多觀察一會兒，剛才能多打幾只野羊的。”</br>陳凌從樹上跳下來後，嘴里還嘀咕著。</br>說實話，他從小到大，還從沒見到過那麼多野羊。</br>而且那野羊至少有三個不同的種類呢。</br>連陳凌都分不大清楚。</br>“不過有了這樣的地方，後面機會多得是，還是先弄清楚什麼情況吧。”</br>陳凌把倒在水塘邊和林中的獵物全部收到洞天內。</br>黑娃小金很久不曾來山里跟獵了。</br>今天看到這麼多獵物在跟前晃來晃去的，又忍耐這麼多時間，現在僅僅是三頭野豬，五頭野鹿的收獲，它們顯然都還沒有盡興。</br>連黃鼠狼一家子這五只小家伙也跟著興沖沖的上躥下跳，還想去追獵物。</br>陳凌還想著在附近看看這水塘的情況，就把它們都放了出去。</br>讓它們各自撒歡去找獵物吧。</br>自己獨自一人圍繞著這個大水塘子晃蕩。</br>然後他就發現這大水塘的布局和村里的大堰塘還是有區別的。</br>在南側的山壁上竟然是有著幾處泉眼。</br>“好多的泉眼啊。”</br>陳凌細細的用手捧了幾捧，挨個試了試。</br>跟自家莊子西側山壁的泉眼還是不一樣的。</br>如果那個是冰泉的話。</br>這幾處泉眼就是相對來說較為正經的山泉水了。</br>“一、二、三、四……一座山上，五個泉眼，三個出水……”</br>陳凌數了數，五個泉眼里有三個在出水，兩個不出水。</br>他大著膽子嘗了嘗，結果眉頭一皺……</br>“這水這麼清澈，怎麼有一股子樹根味兒？”</br>說著連忙呸掉。</br>味道太奇怪了。</br>心里有點後悔。</br>主要是生怕剛才那麼多野物過來喝水，在泉眼附近留下屎尿。</br>畢竟山驢子、野羊之流的東西能飛檐走壁，那可爬的老高了。</br>陳凌于是皺著眉繞著這個地方的周圍左瞧右看。</br>這地方哪怕已經比較高了，野物的足跡也很多。</br>“又有泉眼。”</br>“這下七個了吧？”</br>陳凌繼續繞著這個地方走。</br>慢慢地，他想起來了，他來過這里，在對面山上打過松鼠，兩山之間是山谷，山谷里當初也是一處獸道。</br>還發現過大猞猁的腳印。</br>他在這邊下過夾子。</br>結果仔細中途又發現兩個泉眼，水流很小。</br>一共七個了。</br>繞山而行，越爬越高，連對面林子里那些偷偷瞧他的狼和豺狗子他也顧不得理會。</br>就這樣慢慢又回到原地，大水塘的附近。</br>這次他終于發現不對了。</br>于是趕緊沿著山勢往上爬。</br>這時候正是下午三點過後，山風爽朗，山上草木蔥蘢，蒼翠欲滴。</br>高處山頂雲霧繚繞，山下溪水淙淙，山腰位置有一個個泉眼汩汩冒出，流入水塘之中。</br>本是一副青山綠水、風景如畫的好景致。</br>但陳凌沒工夫欣賞這些，他爬到山頂，有些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到。</br>山頂上，一個鍋形的大坑出現在他眼前。</br>像是有誰在山頂搞出來一個灶台，架了口大鍋一樣。</br>坑里全是雜亂的石頭，和茂盛的野草，但大坑中很少有樹。</br>樹木都是生長在大坑的邊緣處。</br>那一處處邊緣的下方……</br>不用多說了，正是一處處泉眼破壁而出的地方。</br>“原來，原來這里有這麼多的泉眼，是上面有天坑……”</br>陳凌覺得自己終于發現了真相︰“大樹在邊緣扎根，雨水積水順著扎根的縫隙，破壁而出。”</br>“咦？這坑里好多的藥材？”</br>陳凌眼楮一亮，忘了自己之前還在糾結的野物聚集在此的事情，注意力被大坑四周和坑底的一些草藥吸引了。</br>他視力好，而且例如鉤藤一些藤類的藥材，也實在太茂盛了。</br>一眼就能看得到。</br>甚至看到大坑四壁的山岩上好多地方生長著靈芝。</br>秦嶺無閑草。</br>這趟沒白來啊。</br>……</br>發現天坑，陳凌像是進了菜地的野豬，對著近處的藥材大肆收割一陣。</br>但他並沒有太過貪心的流連太久。</br>反正後面還能來。</br>就及時趁著天還沒黑踏上了歸程。</br>山里黑的早，出了山後，才不過黃昏的時候。</br>黑娃它們也陸續追上了陳凌，跟了回來。</br>這一趟出去，它們各自都有收獲。</br>黑娃小金又弄了兩頭草鹿回來。</br>黃鼠狼們也逮到了東西，但是沒帶回來，嘴上的血跡和毛發，證明了一切。</br>小東西們也是野得很了。</br>至于二禿子不知道又從哪里見了半只被啃剩下的大麂子。</br>反正總的來說還是鹿類收獲最多。</br>陳凌也從洞天取出來一頭梅花鹿，扛在肩上回了家。</br>“喲，富貴這次打獵回來好早啊。”</br>陳凌一回到家，莊子里坐著的人不少。</br>幾名陌生的婦女圍坐在王素素身邊，驚訝的看向陳凌。</br>老周他們那些老爺們兒守著秦容先和王存業或收拾一些栗子，又或者幫忙繼續擇辣椒。</br>“是啊，今年山里獵物比較好打。”</br>陳凌應著，老周他們就跟狗腿子一樣跟過來，幫他接住肩上的鹿。</br>也有去幫他拿槍，拿腰間捆著的麻袋。</br>還有嘿嘿笑著去黑娃小金跟前幫忙的，它們兩個嘴里也叼著獵物呢。</br>草鹿很重，它們叼著走不了太遠。</br>陳凌幫它們拿了一路，但到了家，它們就不肯讓陳凌幫忙了。</br>非要自己叼著。</br>自己的戰利品，累點咋了。</br>必須自己拿著啊。</br>二禿子也是這德性，抓著那半只大麂子在天上飛了一圈，直接就丟地上了。</br>讓人仰著頭一陣驚嘆。</br>它們就得意的不行。</br>“我靠，這麻袋里是藥材啊，這麼多的藥材，還有這麼大塊的靈芝……我滴個老天爺，富貴你這發財了啊。”</br>打開麻袋又有人驚呼起來。</br>那群婦女也忍不住側目。</br>其中一個抱著小嬰兒的年輕女人，讓陳凌覺得有些臉熟。</br>但他沒有多想，就順著話頭說︰“發啥財啊，就這點東西，行了別看了，我得去去土，拿匾晾起來。”</br>“來來來，我們給你幫忙。”</br>看到陳凌坐在木墩子上處理這些藥材，他們也覺得有意思，跟著圍過來幫忙。</br>那邊的婦女們也忍不住往這邊看著，小聲嘀咕起來。</br>陳凌這肩頭扛鹿，腰里掛著一麻袋草藥的，還是很讓她們覺得新奇的。</br>同時帶狗架鷹，也相當的威風。</br>這時候陳凌收拾著藥材，也想起來那個抱著小嬰兒的女的是誰了。</br>王素素的老同學，牛曉玲。</br>風雷鎮的，怎麼就跑這兒來了。</br>听了那邊兩句話，知道王素素在跟孩子看病。</br>陳凌就故意說道︰“素素，你這才剛出月子呢，怎麼就給人看病啊。”</br>老夫老妻了，王素素當然知道陳凌的意思。</br>沖陳凌無奈一笑︰“這是曉玲，我同學，你不認識了嗎？今天過來，是抱了向玉華的小娃。”</br>陳凌頓時眉頭一挑︰“向玉華？她還有臉找你？”</br>向玉華就是魏軍那王八蛋的媳婦。</br>魏軍從風雷鎮調過來到縣城計生委，和歌舞廳一個女的好上了，向玉華去堵人，鬧了一場，肚子孩子差點沒了。</br>當時陳凌也每天往醫院跑，魏軍就托他幫忙找人，他沒應。</br>陳凌後來想，估計就是這檔子事兒讓魏軍那狗日的記恨上了。</br>後來鬧這一出。</br>陳凌心里沒火氣才是怪事。</br>“她肯定沒臉，不然怎麼讓曉玲過來。”</br>王素素看了陳凌一眼，然後笑呵呵的沖牛曉玲說︰“曉玲你也是，來了還瞞著我，說是你自己的孩子，要不是我看你沒懷過孕，你是不是打算瞞到底也不告訴？”</br>“素素，玉華她也是心里不好受，不敢來見你，還說給你寫信來著，給你們家添了這麼多麻煩……</br>要不是她這孩子實在沒辦法了，她……”</br>牛曉玲其實是老實人，一下子臉漲得通紅，不知道該怎麼解釋。</br>只覺得越說越說不清楚。</br>更後悔剛才說了實話。</br>她不知道王素素從秀芬大嫂那學了一手，對是不是黃花閨女和婦女懷沒懷過孕的判斷，早就練出來了。</br>王素素剛才說她沒懷孕的時候，把她嚇了一跳。</br>心虛之下，就啥都說了。</br>“放心，曉玲你難得過來一趟，我就是看你的臉，也得給這小娃治啊，你說是你的孩子，我就當是你的孩子了唄。</br>小孩子又沒錯，我就當啥也不知道。”</br>“不過曉玲，我丑話先說好，我沒啥本事，孩子的病最難治，我看不好，你們可別賴我，到時候再找上門來鬧騰……”</br>王素素還是笑呵呵的。</br>但是听在牛曉玲耳朵里更是無地自容，連說肯定不會。</br>陳凌也有點驚訝。</br>好啊，自家小媳婦也會陰陽怪氣了，有進步啊。</br>“那這樣，我也不給小娃開藥了，小娃身子弱……這個小方子你看看，你們自己決定用不用……”</br>王素素想了想，寫了個紙條。</br>真的是一味藥也沒開。</br>有這一遭，牛曉玲怕是也臉皮再厚也不會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