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謝昭等人一路到了流花路。
    抬頭一看,剛剛建成的中國大酒店在黑夜里亮著霓虹,十分耀眼。
    這里是服裝,皮具批發地,白日里幾人經過,甚至還看見了外國人的面孔。
    到了這里,謝昭等人也就松了口氣。
    不為別的。
    這里是榮昌文的地盤。
    羊城這塊兒,勢力劃分明確,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
    謝昭辦理了招待所入駐,將簡單的行李放好,又讓受了一點皮外傷的杜良麻七虎子三人在這里休息,他和成剛帶著何樂去醫院,順帶帶一點包扎用的紗布和消毒的碘酒消炎藥回來。
    人太多,目標太大,就怕引起醫院懷疑。
    幾人敲定,謝昭和成剛帶著何樂離開。
    直奔羊城第一醫院。
    …………
    深夜。
    急診醫生仔仔細細給何樂的傷口消了毒,他瞧出來了是被匕首扎傷的,不過也沒多問。
    “扎得挺深,血流太多啦,差一點就把血管扎破了!你算是命大!”
    醫生感慨,給傷口仔仔細細消了毒,又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後,這才開始包扎。
    “明天過來換藥……”
    “能不能開一點消毒藥和包扎的紗布?”
    謝昭開口,笑了笑,“我怕明天來不了,多買點兒回去,我們自己給他換。”
    醫生頓了一下。
    “也可以。”
    他寫單子,又補充道︰“那當然最好還是來這里換啦!怕你們消毒不到位!”
    謝昭點頭應下。
    “成,要是有時間我們指定過來。”
    醫生沒多想,就又開了一些口服的和外用的,謝昭都要了好幾份。
    這要是放在後世指定不同意,可是八十年代對于藥物的監管還沒有這麼嚴格。
    謝昭領了單子,去交了費,而後三人一起回到了招待所。
    謝昭讓臉色蒼白的何樂去休息。
    “你先睡,明天就留在賓館里,時間到了自己去醫院換藥。”
    何樂眉頭一皺。
    “我沒關系,這點小傷不礙事,我明天和你們一起。”
    謝昭眉頭一動。
    他伸手,在何樂的肩膀上拍了拍,道︰“這次是我大意了,讓你們吃了這麼大一個虧,抱歉。”
    何樂一愣。
    杜良和麻七二人也懵了一下。
    “好好休息,你們跟著我出來,我就得對你們負責,身體永遠擺第一,別逞強。”
    三人面色倏地變幻了起來。
    成剛笑了笑,也伸手在何樂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好小子,這次多謝你!”
    那一下,他也看見了。
    要不是何樂幫著謝昭攔下了這一刀,謝昭受的傷絕對比他要嚴重得多。
    而且,最要緊的是,謝昭受傷可就麻煩了。
    收人錢財,忠人之事。
    幸好。
    虎子也在一旁,一邊給自己傷口消毒,一邊咧嘴笑。
    這一剎那,氣氛有些微妙,何樂愣了一下,忽然低下頭,沒再說話了。
    “好。”
    他應了一聲,朝著床那邊走了兩步,卻又停下,扭頭看謝昭。
    “不過要是有需要,我得跟著你。”
    謝昭點頭應了,何樂這才躺下床,閉著眼休息了。
    那層微妙的隔膜好像在這一刻消失。
    連杜良和麻七都感受到了。
    倆人低頭處理傷口,卻又忍不住抬頭互相看了一眼。
    好好干。
    兩人忽然不約而同的冒出了這個念頭。
    謝昭,或許真的能拉他們一把。
    …………
    翌日。
    早上八點。
    謝昭一個人起身到了招待所樓下。
    樓下是一家面館。
    這面館瞧著有些年頭了。
    里頭賣的是竹升面,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穿著背心,短褲,坐在一根又粗又長的竹竿上,一下又一下的彈起來,而後壓在面上。
    黃澄澄的面反復壓揉,變得彈牙柔韌。
    不少老食客在吃面。
    謝昭下去,點了一碗現吃,其余的五碗全都打包帶走。
    用的是鋁盒,告知一聲在招待所住著,吃完拿下來就成。
    “一共七碗面,七塊錢!”
    老板熱情招待。
    謝昭坐下,面很快就上來了。
    他拿著筷子攪了攪,吃了一口,海鮮湯底,很是鮮美。
    他吃了兩口,又加了一點辣椒油,眼神朝著四周看了看。
    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新起的商店,白底紅字,穿梭的自行車是最老式的二八大杠。
    小孩兒坐在前頭,高高興興扒拉著車頭,手里頭舉著風車,笑臉洋溢。
    車上掛著不少吃食,豐富非常。
    不愧是羊城。
    謝昭抬頭,看了一眼剛剛忙空,坐下來歇息的老板娘。
    他笑著喊道︰“大姐,您這面可真好吃,滋味兒鮮,瞧著開了不少年頭,老字號了吧?”
    老板娘一瞧,是個年輕小伙兒,再加上謝昭這模樣著實是生得俊。
    她當下沖著他一笑,道︰“那當然,徐記雲吞面!祖祖輩輩傳下來幾十年了!一家子老小都靠這個過活!我丈夫都第六代傳人了,手藝沒得說!”
    “難怪!可真是厲害!”
    謝昭嘴甜。
    說著話,又哄又夸,將夫妻倆哄得合不攏嘴。
    十分鐘後。
    謝昭吃完面,擦了擦嘴,似乎是不經意問道︰“最近咱羊城這塊兒有啥大事沒有?我想買點小電器,不知道哪兒能買著?”
    他壓低了聲音。
    夫妻倆一愣,旋即咂咂嘴,臉色微微變。
    謝昭是存了打探的心思的。
    要說消息最靈通,莫過于這些三教九流做生意的。
    來來往往的客人,尤其是在招待所下頭,听到的消息絕對是一手。
    果然。
    謝昭這一問,二人當下壓低聲音,和謝昭說起了最近的新鮮事兒。
    “我就說!外地來的,指定是奔著干倒爺!是也不是?”
    謝昭實誠。
    點頭。
    “是啊,沒辦法, 剛娶了媳婦兒,生了雙胞胎,家里頭窮得叮當響揭不開鍋,想著來這里批發點小電器回去賣,結果找了半天找不到門路,實在是愁人。”
    “哎喲!這麼年輕就生了孩子!還出來掙錢養活老婆孩子,這麼有責任心的呀!”
    老板娘一下子就同情了起來。
    她朝著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道︰“要說小電器,這塊兒最近的確是出了事……”
    當下。
    老板娘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告訴了謝昭。
    榮昌文和侯旺之間的糾葛,謝昭在報紙上看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