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恆本想說照片太老了，上面的人像已經模糊，最好能把本人帶來照著刻。</br>幸好及時止住了。</br>听老人話里的意思，照片上的人明顯已經不在了。</br>“行，大爺，您稍等。”</br>“好，好，不著急，我不急。”</br>老人神色激動，隨後珍重的將那張照片重新包好。</br>“好了，這是您的。”</br>張恆將手上的木雕交給了面前的年輕人。</br>“和大家商量一下，這位大爺上了年紀，能不能先給他刻，大家的，我今天保證都刻出來。”</br>“沒事，先給老爺子刻吧！”</br>“我們不急。”</br>已經交了錢的客人紛紛表示同意。</br>剛剛都听到了老爺子的話，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反對。</br>“謝謝，謝謝大家了。”</br>老人連聲道著謝。</br>“大爺，照片我還得再看一下。”</br>老人聞言，又小心翼翼的取出了照片。</br>張恆仔細端詳著，雖然有些模糊，但還是能看得出來，照片上的女人很漂亮。</br>“大娘年輕的時候可真漂亮。”</br>老人臉上帶著笑，眼神之中滿是懷念。</br>“是啊！那時候，她是我們連隊最美的女孩兒，唱歌好听，還會跳舞，是連隊的文藝骨干呢。”</br>“您當過兵？”</br>張恆說著，已經開始動手了。</br>“算是吧！我們那個時候都在黑龍江漠河的生產建設兵團。”</br>兵團？</br>知青！</br>記憶的閘門被打開，老人的話也收不住了。</br>兩人是在兵團認識的，那時候的日子可不像電視劇里演得那麼好，每個人都在掙扎活著。</br>兩顆年輕的心踫撞在一起，彼此慰藉，才能感受到一絲溫暖。</br>彼此都有好感的兩個人後來便在兵團結了婚，有了屬于自己的小家。</br>但是一場大火，摧毀了一切。</br>“我當時要是能拉住她就好了。”</br>時隔多年，老人已經能平靜的講出這一切，只是眼底依舊藏著化不開的思念。</br>妻子為了救火，獻出了年輕的生命。</br>老人為了亡妻，放棄了回城的機會，留在了那座邊陲小城，並且沒有再娶。</br>現在上了年紀，才想起來回家鄉看看，四處走走。</br>“她很喜歡跳舞，尤其是交際舞，不過那個年代，跳交際舞屬于封資修，我們只能關起門偷偷的跳……”</br>老人的話不停，張恆在雕刻的時候，一直絮絮叨叨的說著。</br>仿佛已經回到了他們年輕的時候，當著眾人的面，一個人跳起了交際舞。</br>張恆能感覺到，老人的精神似乎已經出了問題。</br>不會有人願意將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就這樣對陌生人講出來。</br>長久的思念，或許還有不為人知的內疚，已經讓老人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來了。</br>張恆以前遇到過這種情況的老人，最近發生的事記不清楚，反倒是過去幾十年的事印象更加深刻。</br>“大爺，您還有別的親人嗎？”</br>親人？</br>老人呆愣半晌︰“有，我和她……有一個兒子。”</br>“您兒子的聯系方式，您有嗎？”</br>“有，有，我有，我有我兒子的聯系方式。”</br>說著顫顫巍巍的掏出了手機。</br>張恆給趙金麥使了個眼色。</br>趙金麥秒懂，她也不知道自己和張恆是哪來的默契。</br>“大爺，我給您兒子打個電話。”</br>老人一臉茫然，但還是把手機交給了趙金麥。</br>問了老人兒子的姓名，在電話簿里找到了號碼。</br>剛撥通，電話那邊便傳來了焦急的聲音。</br>“爸，您到哪去了，我們找您都快找瘋了。”</br>果然，張恆沒猜錯，老人是走失了，不過好在精神問題不是太嚴重，不然的話，恐怕要出大事。</br>趙金麥簡單的介紹了老人的情況，表示等會兒會把老人送去縣城的派出所。</br>他們還在錄制節目，顯然沒辦法照顧一個老人，萬一再走丟可就壞了。</br>【這老人是走丟了嗎？看著不像啊！】</br>【沒听趙金麥和老人兒子通話嗎？那邊找人都快找瘋了。】</br>【六哥是怎麼看出來的？】</br>【多虧了六哥，不然可就出大事了。】</br>【剛剛老人的故事，我差點都听哭了！】</br>【感情是可以跨越生死的。】</br>【你們猜，老人的故事會不會激發六哥的創作靈感？】</br>【你今天還想哭著睡啊？】</br>在老人講述的時候，張恆也已經將照片中的年輕姑娘雕刻好了。</br>“是她，是她！”</br>老人伸手接過，聲音都在顫抖，眼神中確實掩飾不住的歡喜和懷念。</br>“謝謝，小伙子，謝謝你！”</br>老人此刻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br>張恆心里止不住的嘆息，同樣也感動于老人和妻子至死不渝的愛。</br>人們常說在這個物欲橫流的年代，父子尚能反目，兄弟也會蕭牆，所謂真摯的愛情已經不存在了。</br>但老人和妻子的愛，讓所有持這種說法的人被狠狠打了臉。</br>張恆本想親自送老人去派出所求助，人群中立刻站出來好幾個人，表示可以幫忙。</br>老人被送走了，張恆沉默片刻，又開始了手上的工作。</br>一件一件木雕在張恆的手中被完成，每一件看上去都要更加的鮮活。</br>一直忙活到兩點鐘，張恆終于賺到了他計劃中的5000塊。</br>袋子里的木料也被用光了。</br>沒有買到木雕的，雖然失望，但也沒說什麼。</br>“哥，累不累啊？”</br>張紫楓心疼的攥著張恆的手，輕輕的揉捏著。</br>能不累嗎？</br>雕刻也是個力氣活，而且還要時刻保持專注。</br>不光身上累，精神更加疲憊。</br>“走，咱們有錢了，帶你們去買好吃的。”</br>張恆抽出手，還故意朝王正宇甩了甩手上那一沓紅票子。</br>唉……</br>王正宇已經放棄了。</br>他發現，就算有張良計，張恆也有過牆梯。</br>自己根本斗不過那小子。</br>不說別的，就憑這雕刻的手藝，張恆隨時能賺來錢。</br>更別說，這家伙還憋著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大計劃。</br>【感覺六哥是在挑釁導演。】</br>【所有想看六哥過苦日子的，現在可以放棄了。】</br>【六哥就是那種捆在樹上都餓不死的人。】</br>張恆帶著兩個小的，在超市來了一波大采購，卻也沒花出去多少錢。</br>“六哥，商量一下，打算用錢換點兒什麼實用的東西嗎？”</br>剛離開超市，王正宇就找了過來。</br>“王導，還沒放棄呢？”</br>早就放棄了，不過現在是為了品牌方打廣告。</br>家里已經有空調了，可別的贊助商商品還沒入駐張恆兄妹的家呢。</br>平台收了人家的錢，自然不能厚此薄彼。</br>“你也想晚上睡覺的時候涼快點兒吧！”</br>呵！</br>又來這套，憋著壞想蒙張恆的錢。</br>“500？”</br>“昨天是特價，一台空調怎麼也要2000，冰箱1500，還有……”</br>王正宇話還沒說完，張恆轉身就走。</br>搶錢啊！</br>這是打算把他的錢都弄走。</br>“能商量，還能商量。”</br>王正宇見張恆連價都不還，連忙說道。</br>“空調和冰箱加一起800。”</br>【別人砍價是攔腰斬，六哥是直接奔著腳脖子揮刀啊！】</br>【六哥要是做買賣，絕對是把好手。】</br>【這只是正常發揮，要是超常發揮，估計節目組還得倒找錢。】</br>“沒有你這麼砍價的，一口價兩樣東西2500。”</br>“那算了，我也不是很熱。”</br>張恆說完又要走。</br>你不熱，贊助商熱啊！</br>“2000！”</br>“1500！”</br>“1200！”</br>自始至終只有王正宇一個人報價，張恆連理都不理，只顧往前走。</br>“我算是服了你了，1000，你全拿走。”</br>“再搭個滾筒洗衣機。”</br>呃……</br>王正宇最終憋屈的簽了城下之盟，三樣家用電器，居然只賣了1000塊錢。</br>補充了一波物資，又坑了節目組三樣家用電器，張恆的手上還剩了4000塊錢。</br>應該也夠用了。</br>打道回府。</br>車到了院門口，離得老遠張恆就見一個半大孩子在院牆外蹲著。</br>看到他們的車，撒腿就跑。</br>什麼意思？</br>張恆本以為是過來看熱鬧的，等吳滿囤過來才知道是報信的。</br>“後生，額和支部的人都商量過咧，你說的那個事準成不？”</br>“準成，肯定準成！”</br>“那就行咧，窯後那片地就借給你，不過咱們可得說好咧，借給你是啥樣子，還回來還得是啥樣子。”</br>啥啥啥？</br>“老書記，您這可就難為我了，我準備在上面建個東西，總不能我們走的時候，還扒了吧！”</br>【有獎競猜，六哥到底要干啥？】</br>【燒磚，六哥準備蓋房子！】</br>【屁，狗老六手里現在也就4000塊錢，這麼點兒錢想在農村建房，想屁吃呢。】</br>“說得也是，這樣吧，只要你娃不瞎折騰，隨你！”</br>吳滿囤為了村里的隻果和大棗，也只能妥協了。</br>沒什麼是比老百姓揣在口袋里的錢更實在。</br>事情說定了，吳滿囤要忙著組織村民過些日子摘隻果、打棗，急匆匆的離開了。</br>張恆也別想閑著，忙著賺錢沒吃午飯，這會兒已經四點鐘，該準備晚飯了。</br>身懷巨款，自然要吃點兒好的，張恆買了兩斤牛肉，還有一條魚。</br>師傅們忙著安裝卸貨的時候，張恆將食材都處理好了。</br>滋啦……</br>配料下鍋，滿院子的麻辣味兒。</br>王正宇又感覺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