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課的題目是誰都不要相信，然後格林問高毅學到了什麼。
“不會是你安排的吧？”
高毅還是說出了他的心里話。
該說不說的，高毅確實認為這次的危機更像是格林搞的鬼，原因倒也簡單，但凡是瑪麗娜想要殺了他，又怎麼可能用這麼麻煩的手段。
還有剛才瑪麗娜拿防彈衣的舉動，高毅雖然不理解，但他肯定知道瑪麗娜是想保護他而不是干掉他。
就是還有一件事沒想明白，如果瑪麗娜也認為高毅的處境危險，那她為什麼不把高毅留在辦公室里，而是要讓高毅趕緊離開呢？
這應該是特工之間的默契，高毅想不通也搞不懂。
格林開始回答。
格林很是平靜的道︰“第一課，不要相信任何人，你信任瑪麗娜，但你知道瑪麗娜身邊有多少內鬼嗎？你敢保證她身邊的人不會出賣你的行蹤嗎？”
高毅愕然道︰“你是說我被瑪麗娜身邊的人出賣了？”
格林繼續搖頭，道︰“顯然不是，因為時間太短了，我可以斷定不是瑪麗娜身邊的人泄露了情報，而是敵人用了最笨也是最有效的辦法，蹲守，在你一切可能出現的地方蹲守，我知道你和瑪麗娜的關系，別人也能知道，然後，他們蹲守瑪麗娜就行了。”
高毅馬上明白了里面的關鍵，他驚訝的是，這麼做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點?
盧卡在副駕駛上一臉驚慌的道︰“你們非得在這個時候說嗎，後面的人追上來了……”
格林往後看了一眼，然後他不慌不忙的道︰“情況不一樣了，不必驚慌，游泳池會解決這些暴露的殺手，他們已經沒威脅了。”
畢竟是在游泳池門口發生的事情，法國人再慢，現在至少也開始有動作了。
格林看著後面的車換了個方向，放棄了對他們的追擊，拐上了另外一條路走了。
高毅和盧卡面面相覷。
以前經歷的事情不少，危險的時候很多，但是真沒遇到過這種一看就很專業的危機。
格林繼續淡淡的道︰“巴黎不能待了，隨便去什麼地方，去沒有監控的地方換車，化妝，偽裝成別人的樣子，重新匿蹤，直到下一次不得不再和受到嚴密監控的人會面重新暴露為止。”
一系列看起來毫無關聯的舉措，但是全都結合起來，好像又很有道理。
高毅忍不住再道︰“真不是你安排的？”
格林沒有回頭，他就是沉默了片刻，但是最後，他用警告的語氣道︰“你可以無知，但你不能蠢，所以你要是再說這種蠢話，我就不再教你了。”
“好吧。”
高毅乖乖低頭，因為到目前為止，格林的表現征服了他。
一決高下不一定非得用拳頭，現在格林用事實說服了高毅，高毅認輸，並且開始感激約翰真的給他找了個好老師，那他就會全听格林的。
高毅現在有太多的問題了，他想了想，決定還是一項一項的尋求解答。
“請問，誰都不要相信是不是一個廣義的概念，並不是瑪麗娜想要干掉我，而是我只要和她接觸，就意味著風險不可避免。”
格林是高毅的老師，他是要教高毅東西而不是要在高毅面前裝逼，所以，當高毅開始提問的時候，有問必答是格林應盡的義務。
“是的！”
格林的回答非常干脆，他用很欣慰的語氣道︰“你明白了這句話的真實含義，我之所以安排這一課，是想通過這次案例讓你知道，你現在打交道的很多人是間諜，而間諜是最復雜最危險的群體，遠比殺手危險也復雜的多，法國對外情報總局，這是法國最大的情報單位，你想想這里面得有多少外國人的鼴鼠在里面？”
高毅點頭。
格林繼續道︰“歐盟內部互相滲透已經到了一個極為普遍的程度，但美國又是歐盟所有國家繞不過去的一道門檻，而你只要聯系到安戴克集團和cia的關系，那麼是不是很容易聯想到瑪麗娜的舉動完全是可以被cia監視的，也就是被安戴克集團監視的？”
“沒錯，是這樣的。”
“那麼問題就簡單了，就目前的局勢下，在你的關系網中，瑪麗娜顯然已經是風險最高的一類人，可你沒意識到這一點。”
高毅心服口服，他點頭道︰“是的，所以你認為瑪麗娜身邊一定有cia的眼線盯著他，所以我一到，馬上就會泄露行蹤。”
“沒錯，即使沒有內鬼或者鼴鼠，要完成監視瑪麗娜也是有辦法的，我剛才說過了，蹲守，用少量的人手，耗費大量的時間，就在這里等著你，你出現，那就是意外收獲，你不出現，也沒有什麼損失，因為在這里蹲守的人完全可以是非常低端的垃圾人手，但是一旦在這里發現了你，那就一切都結束了。”
格林說完了，然後他很認真的道︰“你以為情報工作都是通過衛星和網絡完成的嗎，不，絕大多數的情報，听好了，即使在電子科技發達的今天，大多數的情報也是用最簡單和原始的方式獲得的，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在網絡上對美國人沒有秘密，所以真正的核心情報，一定是避免用網絡傳達的。”
高毅再次點頭，道︰“明白了，只需要派兩個人，每個月發薪水，就讓他們在這里蹲守盯著，但是……如果我化妝了，他們認得出來嗎？”
“不必認出來，用體型體態監控就行，你知道現在的監控可以人臉識別，但是稍微高級那麼一點點的情報工作里，對體態的分析才是主流的，我不確定瑪麗娜身邊是否有內鬼，我不確定cia滲透到了什麼地步，但我堅信這里是被人監控的，不管監控的是外圍還是核心區，只要知道被監控就行了，所以由此我們進入第二課的教程，那就是時間管理。”
格林真是個好老師，深入簡出解釋的很清楚。
高毅是個好學生，他立刻道︰“時間管理是指？”
“時間管理是一個大課題，這要用到一系列的基本功，再通過非常復雜的計算，得出一個可以絕對控制的安全時間。”
說完了，格林呼了口氣，道︰“我剛才的時間管理沒做好，我低估了敵人的速度，如果你完全按照十四分鐘的安全時間來行動，那我們現在就麻煩了，正確的時間，應該是十三分三十秒。”
高毅確實是不解，他低聲道︰“為什麼呢？”
“這一課考驗的是間諜基本功，首先，我們知道接近瑪麗娜意味著危險，在這個判斷下，我們要評估危險的種類和等級，然後要預估敵人的手段，綜合考量得出結果後，我們按照所有已知的條件進行一個預判，得出一個敵人絕對無法來得及行動的絕對安全時間，在這個時間內，你可以做一切事情，但是過了這個安全時間，敵人就來了，這是所有間諜必須掌握到的技巧，最基礎的技巧。”
高毅听懂了，但是只知道了結果，沒明白過程。
就像格林說一加一等于二，高毅知道了，可為什麼一加一等于二，高毅完全不理解。
“能給我講講這里的細節嗎？”
“當然要講，但這是一項項基本功，回頭我得一項項教給你，然後你自然就懂了，而現在給你講細節沒有任何意義，不過我現在必須給你講講這次實際操作的想法，回頭你再學習單項基本功的時候，就更容易理解了。”
格林真的是個好老師！
“首先，我需要判斷安戴克集團的人要怎麼干掉你，以你的身份來說，暗殺是沒必要的，干掉你可以采用任何方式，而你本人格斗非常強，甚至有近戰無敵的名頭，那麼干掉你最簡單最快捷的方式是什麼？當然就是用槍了，是不是很簡單就可以得出的結論。”
“是的，很簡單。”
“很好，那麼，在法國對外安全總局的附近，長期有人進行監視可以，但是有人攜帶槍支爆炸物長期潛伏現實嗎，安全嗎？”
“呃，好像並不難……等等，我對間諜的事情不太懂，我不知道這難不難。”
“很難，也很簡單，看距離，首先法國對外安全總局的選址就考慮到了安全問題，雖然沒有遠離城區，但也是保證了盡量大的安全範圍，進入安全距離紅線內的所有建築和車輛都會受到重點照顧，普通人察覺不出來，但是對于一個需要長期潛伏的行動組來說，進入紅線就意味著隨時可能暴露。”
說完了，格林很認真的道︰“所以你得知道游泳池的安全範圍紅線在哪兒，然後你尋找所有可以用來長期潛伏生活，又能隨時出動，在最短時間內到達並動手的一個位置上，我經過研究，認為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取信息，馬上出動準備強行擊殺你的時間是十四分鐘。”
高毅終于明白了，原來十四分鐘的時間限制是這麼來的。
“听起來很簡單，但是仔細想想就能發現非常難，尤其是像你這樣把時間預估的只差二十秒，老師，你太厲害了。”
高毅的彩虹屁可以隨時拍出。
但格林嘆了口氣，道︰“不，我預留了一分鐘的安全時間，也就是說，這次我的時間控制其實是出錯的，敵人要麼就是潛伏的位置比我設想的更近，要麼就是路上的速度更快，不論什麼原因，差了這點時間，這次行動的結果很可能是災難性的失敗，但還好你提前出來了，否則我們就要被鎖定行蹤。”
“鎖定行蹤？”
格林拒絕了高毅的馬屁，他淡淡的道︰“安戴克集團可以失敗一萬次，他們耗費的是不值錢的耗材，一直失敗也沒關系，只要有一次成功就夠了，而你，你甚至連一次失誤都不能有，你失誤一次可能就死了。”
格林繼續道︰“當個殺手可以很容易，當個耗材和炮灰更容易，但你現在的對手不止是殺手，所以你得把自己提升到一個更高的高度，伙計，你有太多的基本功要練了，而你的時間可不多，所以，希望你的學習能力可以跟得上我的教學進度，否則……我認為你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