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鳳山巔，數十名張著羽翼的飛鳥門弟子正懸浮在虛空中，靜靜觀看著不遠處那艘飛艦上的生死搏殺。</br>期間不時有一兩名弟子退出觀戰的人群，向遠處飛去，遠離了這座連廢墟都不曾留下的棲鳳山，不管白鳥掌門正常戰斗能否取勝，他們都不想在留在這個一直讓他們失望的飛鳥門了。</br>人群外圍，曼珠沙華雖然背後沒有羽翼扇動，但也憑空屹立于虛空之上，她的視線落在那些不斷遠離的飛鳥門弟子身上，語氣中滿是幸災樂禍。</br>“哎呀呀，看樣子哪怕今天白鳥取勝，這飛鳥門也將徹底成為歷史了，呵呵，不知道黑鳥知道後，會是暢快，還是憤怒呢？”</br>感慨一句後，曼珠沙華將目光穿過了淡藍色飛艦防護罩，凝視著內部那雙格外顯眼的黑白雙翼。</br>在發現以自己的反應，都有些隱隱跟不上白鳥飛行的速度時，曼珠沙華的面色漸漸沉凝了下來，但僅僅只持續了幾息的時間，不知想起了什麼，她又忽地展顏一笑。</br>“這個白鳥，真是深藏不露啊，這麼多年居然一直在蟄伏，好深沉的性子。”</br>“可惜了，遇上薪火這麼個不講理的，多年謀劃功虧一簣啊∼”</br>曼珠沙華嘴上說得可惜，但眼角的笑意卻絲毫不加掩飾，此時的白鳥雖然氣勢驚人，但其體內不斷在波動的混亂氣息可瞞不過她的眼楮。</br>作為同樣是修行武學達到了一定高度的武者，曼珠沙華很快辨識出了白鳥現在的狀態。</br>在內功即將踏入巔峰之際強行調動真氣，此戰之後，縱使最終白鳥取勝，那也會落得個五勞七傷，甚至是經脈盡斷的下場，注定會實力大減。</br>看到如今白鳥只差一步便會邁入內功巔峰的境界，再結合之前飛鳥門一路衰敗的詭異表現，曼珠沙華只是將個中情況在腦海中梳理了一番，就大致猜到白鳥這多年的謀劃，但越是猜到內情，她眼底的幸災樂禍就越是濃烈。</br>想起黑鳥這些年的不甘和怨恨，曼珠沙華紅唇輕抿，掀起了一抹俏皮的笑意。</br>“黑鳥似乎對他這位師兄的謀劃全然不知情啊，真好奇他知曉一切後會怎麼做，呵呵∼”</br>…………</br>就在外界的曼珠沙華正在悠然看戲時，防護罩內的廝殺已經逐漸陷入了白熱化。</br>“轟！”</br>飛艦上響起一聲炸響，丈二的方天畫戟揮開氣浪，向著空中懸浮白鳥的橫掃而去，可在長戟未至之際，白鳥身後羽翼只是輕輕一扇，整個人已經沖天而起。</br>長戟戟端的月牙在離鞋底數寸的位置劃過，只能徒勞地在虛空中打爆了一團白氣，這是強大的力量貫及戟端時，被生生抽爆的氣流。</br>而在腳下轟鳴聲響起的剎那，已飛至半空的白鳥身形一閃，便化為一條白線向徐岳俯沖而來。</br>危機感從上方襲來，頸脖處傳來輕微的刺痛感，徐岳猛地拉回前揮的長戟，手腕轉動間，方天畫戟橫掄一周，圍繞著徐岳上半身的高度掄出了一個黑色的圓環，邊緣處勁風呼嘯。</br>長戟橫貫八方，封閉四野，但依然沒有抽中任何物體，俯沖而下的白線在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後，便從綻開的黑色圓環下方穿行而過。</br>痛楚從徐岳腰側傳來，長劍撕裂衣物，泛著白光的冷冽刃口在他左側腰際摩擦出一叢金色的火花，摩擦間，銀色的金屬皮膜被割破，然後是同樣露出絲絲銀光的血肉也被一點點拉開。</br>在長劍即將繼續深入時，一柄方天畫戟攜著沸騰的金色烈焰當頭砸落，長戟未至，恐怖的溫度已經先行傳開，白鳥的發絲都在高溫下變得微微卷曲，他拉出陷入徐岳血肉的長劍，背上羽翼一震。</br>絢麗的羽翼宛如幻象般穿過徐岳的腹部，然後消失不見，左側的長戟轟然砸落到逐日號甲板上，木屑飛濺，烈焰升騰。</br>而本該被長戟砸中的目標，卻已經悄然出現在了徐岳背後，白鳥懸浮在半空中，俯視著下方的銀色後腦，手中長劍化作了一輪白色彎月劈落。</br>後腦傳來強烈的危機感，徐岳沒有選擇躲閃，這個距離大概率躲不過，他眼中狠厲閃爍，身形未動，頭上的銀色發絲卻根根炸起，變成了一根根銀色的尖刺向著劈落的彎月及彎月之後的人影扎去。</br>同時握住長戟尾端的手腕迅速發力，上提斜撩，在巨大力道的加持下，陷入左側甲板內的長戟戟端昂然上抬。</br>戟端兩側月牙崩碎甲板，在呼嘯聲中劃出了一道上撩的弧線，從左下方的甲板一直到掠過徐岳右側的肩頭，朝著後方的白鳥頭顱抽去。</br>尖嘯聲在身側響起，白鳥眉頭微蹙，身前綻開的銀色尖刺已經被白色彎月一一斬斷，但彎月的速度也相對地遲緩了幾分，右側燃著熊熊烈焰的長戟就在此時即將揮掄而至。</br>他知道徐岳是想與他以傷換傷，要是這一記彎月能劈碎對方的頭顱，這傷換得也值當，但對方的防御太強了，皮膜是金屬也就罷了，居然連內部的血肉也有金屬化的趨勢，他沒有把握一擊致命。</br>思緒間，白鳥手腕轉動，下劈的白色彎月突兀地改變方向，向著右側橫切而去，金屬化的發絲尖刺被徑直切斷，白色彎月脫離劍刃，擊打在上撩的長戟戟桿中端，發出一聲悶響。</br>彎月和方天畫戟兩兩相撞，在僵持不到一秒後，彎月便被長戟抽得粉碎，但長戟也難免地停滯了一瞬，就在這眨眼間的工夫，白鳥已沖天而起，脫離了之前的位置。</br>後方傳來空氣被抽爆的響動，長戟再次無功而返，徐岳倒也不覺得失落，在這兔起鶻落的數次交鋒中，他一次也沒能打中白鳥。</br>對方的速度太快，快到了連徐岳的視線都無法捕捉的地步，在交戰過程中，他完全是在依靠野獸直覺的危險感知來進行反擊，但即使這樣，他的腰側、大腿、手臂、甚至是頸脖邊緣，都多出了數道大大小小的狹長傷口。</br>白鳥那經過內力加持的長劍，已經鋒利到了可以割破徐岳皮膜防御的程度，如果不是他的金屬化已經逐漸開始深入到血肉階段，現在怕是早已血流遍地了。</br>而且最讓徐岳難受的，是白鳥所具備的飛行能力，使其的攻擊和躲閃路線變得極為詭譎多變，徐岳之前遇到的敵人都是在地面作戰，涉及到的進攻方向和躲閃軌跡，無非就是四面八方這些視野能及的方位。</br>但白鳥不同，他的戰斗方式是立體且多面的，呈現出一種360°無死角的領域式覆蓋進攻，上下四方，縱橫左右，只要他願意，就可以在任何角度隨意移動，戰斗的復雜性和多變性，比之過往遇到的所有敵人都復雜了許多倍。</br>不過越是如此，徐岳眼中的戰意就燃燒的越為猛烈，這就是無盡世界的魅力不是嗎，各種各樣的敵人。</br>甲板上，徐岳收回上撩的方天畫戟，腦後宛如刺蝟的銀色尖刺也迅速軟化回縮，重新變回一頭利落的短發，他回轉身形，仰頭看向半空中振翼懸空的白鳥，目光落在背後張開的絢爛雙翼上。</br>“你這雙翅膀很不錯。”</br>(本章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