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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孫將軍遇襲遭重創，老夫人悲痛哭泣，說父子二人皆受奸人所襲，傷出同源，是不祥之兆。
日前，老夫人帶了家中眷屬，放船往西，去彭澤水廟祈福。”
“曹軍轉向奔彭澤，正好撞上老夫人的隊伍。”
“抓的人除了孫將軍的家眷，還有護持隨行的不少臣屬。”
“具體有哪些人，還沒確定，要等後續消息。”
士卒所說孫將軍是指小霸王孫策。
提到的老夫人，是孫策的母親，孫氏政權的主要決策者之一，吳老夫人。
用老夫人稱呼，是和孫策的妻室做區分。
老夫人實則四十歲上下，是孫堅的正妻。
孫堅死後，吳老夫人控制著諸多東吳的資源，命脈。
在家里，在江東士族間的號召力，甚至要超過孫策。
她背後掌握的勢力，能串聯起江東近百家大士族。
周瑜，魯肅听到消息，心神俱震。
“速去查問，老夫人到底有沒有陷入敵手？”
士卒又道︰“喬夫人可能也被抓了？”
喬夫人？
此前，周瑜和孫策攻下江東廬江郡，在皖縣擊潰當地豪強後，入城便見到一對兒姐妹。
孫策，周瑜皆為其國色傾倒，一人選一個，娶回家中。
兩女本姓橋，因為和喬同音，百姓譽為江東國色有二喬，不知怎地，就以喬來作為稱呼。
大喬，小喬，不僅是絕色，又是並蒂蓮的姐妹花，艷名遠播。
那之後，孫策，周瑜，在曹魏的巨大壓力下，想盡快擴張，東征西討，片刻不敢歇息。
大小喬遷居至江東首府，認下親事，但還沒完全過門。
大喬作為孫策之妻，也被吳老夫人帶去祈福，一起被抓。
這次的損失，讓周瑜感覺難以承受。
魯肅也是臉色發白。
兩人更擔心的不是一個絕色美人的損失，而是吳老夫人。
她若出了問題，對孫氏是個巨大的打擊。
加上孫策受到重創，此刻江東的動蕩，可想而知。
周瑜，魯肅把受傷的孫策送回去，就是因為有老夫人在後方，足可穩定局面，不慮有失。
如果老夫人出事，孫策又受重創，剛打下來的江東之地，說不準就要生出變動。
周瑜霍然起身︰“我要回去。”
魯肅嘆道︰“退兵吧，都回去。”
兩人還想到另一個問題。
曹軍去江東腹地奔襲，假裝先攻其都城。
然後突然掉頭奔襲彭澤。
曹軍出現的時機，攻擊方式，顯然是提前預謀好的。
他們就是要去突襲彭澤，擒獲祈福的孫氏眷屬。
第一目標可能就是吳老夫人。
按理孫氏的家眷出行，行程必要嚴格保秘，不是誰都能知道的。
曹軍將時間，地點把握的如此之準。
說明江東內部有他們的諜子，位置還很高。
說不定曹軍還掌握了江東的布防分布，甚至守軍中有人接應。
不然怎麼能將一支騎兵，不動聲色的送入江東？
這是個嚴重到極點的問題，越想越讓人心驚。
魯肅，周瑜再不敢耽擱，雙雙起身往外走，並下令從江夏回撤兵馬。
————
“魏王，江東退兵了。”
親軍來報。
“來的容易，想走可就沒那麼簡單。”
曹操︰“傳令下去，咬死了打江東，給他們個教訓，趁機練練水軍。”
士卒大聲答應，快步去了。
曹操下完命令，視線落到江東的地圖上。
他在琢磨要不要趁機擴大戰果。
他制定的戰略方向，是最好能打大會戰，原因是經過多次推演的結果。
這是個時間和消耗的問題。
打江東，曹軍能當主力的水軍，還是剛接管投降過來的荊州水軍。
江東之地，水系交錯，騎兵小股過去還行。
大隊騎兵根本跑不起來。
張遼他們過去，不足千人，在長江沿岸，順著長江的走勢縱馬，才有了馳騁之地。
若往江東南部深入，就會被水系阻斷。
所以打江東，必要大量水軍配合，甚至以水軍為主才行。
而荊州新得的水軍，質量，數量，都比不上江東。
想完全消化荊州水軍，提升戰斗力，至少要一到兩年時間。
然後主攻去打對手，先期如果勝了，對手必全面轉為守勢，進行固守。
主攻的一方，就變成要打攻城戰。
一座座城池去打，打下江東要多久？
消耗會有多大？
那將是個漫長，且艱苦的拉鋸戰過程。
曹操往昔就一直在規避打攻城戰。
孫氏能用兩年多的時間，打下江東，是因為吳老夫人團結聯盟了諸多士族，許多士族自投。
所以打大會戰，正面讓孫氏大潰，而後以風卷殘雲之勢，掃擊潰兵，來的最快。
這也是為什麼歷朝歷代，優勢的一方，都希望打大會戰。
而弱勢一方，往往選擇規避迂回，躲避會戰的原因。
大會戰如果輸了，作戰意志，輜重等體系，都會隨之崩潰。
歷史上畢其功于一役的，皆是大會戰！
守勢迂回則可以保存有生力量，延續其勢力壽命！
打大會戰，對優勢一方來說，要省時省力的多。
有觀點認為，打大會戰消耗才大，兵馬死傷重。不是的，比起一點點攻城略地，不僅是兵員上的消耗，年深日久的輜重消耗怎麼算？
自古一統最困難，原因就在這里，地方割據，避而不戰，耗時日久。
曹軍的錢糧，亦不是無限的。
這次曹軍進入荊州的用兵，包括動用張遼襲擊敵後，全都是小股部隊。
就是為了節省消耗。
曹軍目前還有些余糧輜重，但曹操不敢用。
他在防備鮮卑，以及曹軍進入涼州，和西域諸國，和羌氐等族的摩擦，日益加劇。
如果爆發戰爭，錢糧耗盡，很容易出問題。
在外戰，還是對內的選擇上，曹操肯定選擇先潰外敵。
因為內部已翻不起大浪。
但外部情況，完全不受控。
他要留下僅余的輜重，保證下一波收成上來前，糧草無慮。
戲志才近期就在各地奔走，普查新一波的糧產，以便于高效分配。
這與戰爭息息相關。
因此這波南下，收襄陽，推動局勢往理想的方向發展，就是目的。
曹操一開始便沒有打大仗的打算。
荊州這次的繳獲，荊州自用，才能穩守荊襄，控制大勢。
照樣沒有余糧。
此時，曹操盤算了一下，還是放棄了擴大戰端的打算。
他思忖妥當，扭頭看了眼窗外︰這里的形勢符合預期，已算大功告成，該回鄴城了。
……
江東。
張遼身後是八百陷陣士和四十八重騎，曹軍的頂級精銳。
人人身披重甲，身處敵境，仍全軍保持沉默，沒一點浮躁。
他們能登陸江東，是由曹營早就在江東策反的內應，從其駐守的河段‘光明正大’偷運過來的。
根本沒有化整為零，是直接乘船渡江。
他們還將從那里原路返回。
被策反的江東將領，也將帶領家人，跟他們一起叛逃回到魏國，長江對岸就是。
魏在江東有內應，故意暴露出來，會讓江東人心惶惶，疑神疑鬼。
江東士族不少，孫氏知道內部出了問題，也很難徹查，會進一步增加內耗。
張遼掃視自己抓的人。
少部分的江東文武。
還有八十余人的孫氏眷屬，男女老幼都有。
吳老夫人大概率也在其中，但具體是哪個，張遼還不確定。
這些人被抓前，倉促換了普通僕從的衣服，想混淆過關。
張遼還沒來得及，篩查辨別。
江東的兵馬正在後方急追，卻不敢靠近。
原因是張遼剛推出兩個人質，割了耳朵。
江東追兵大駭，怕傷到某個重要人物，不敢再追，眼看著張遼和八百陷陣士悠然來到長江沿岸。
這里等待的便是曹軍策反的一個江東權貴。
對方姓許，駐守彭澤往東，長江河段的一名副將。
“許綢，你敢判我孫氏！”
張遼來和策反的將領踫面。
有被抓的孫氏眷屬，滿臉怒意，認出了被策反者的身份。
許綢笑道︰“大家早晚都得歸魏，我先過去罷了。
你孫氏不也是從別家手里搶來的江東。江東原也不是孫氏的，哪來叛逃一說？”
岸邊停著中大型的船艦，十余艘，往來三次，就連人帶馬，都送到了對岸。
長江對岸就是曹軍的地方。
當下江東憑天險，自保可以，北攻無力。
許綢來到對岸後，立即對張遼道︰“張將軍，你抓的人里有吳老夫人，我以前遠遠的見過她。
還有那個絕色美人，必是江東盛傳的大喬。
護持他們的將領中，有江東程氏，呂氏主支的人。”
張遼回頭看去，便見一個穿著普通，四十上下，極力隱藏自己雍容氣度的女子。
她特意換了僕從的裝扮，遮掩身份。
張遼遂給曹操匯報，已確認吳老夫人的身份。
曹操給張遼回訊︰“你帶人直接返回鄴城，我隨後回去。”
張遼當即得令，北返鄴城。
荊州這邊，江東退兵，劉備初入長沙，曹操接下來準備吞並漢中，收張魯。
而後漢中對益州的威脅，就會大增。
歷史上是劉璋被法正等人游說，邀劉備進入益州助陣。
實際上法正等人轉頭就會投劉備，讓其領益州，則三國的形勢初成。
曹操在二月初，留蔡瑁，甘寧在荊州操練水軍。
仍以曹仁統兵鎮守南陽，和襄陽彼此依托。
程昱、董昭，已出使往西，去漢中勸降張魯。
張魯當前的形勢，若獲外部支持，就能威脅益州劉璋。
他對曹操的支持，求之不得。最大的顧慮是不願放棄漢中草頭王的身份。
程昱，董昭就是去和他協商此事。
二月。
曹操啟程回到豫州，經兗州時，視察春耕農作，而後跨黃河，回到鄴城。
路上，曹操和令晉有過兩次聯系。
那三個道士進入黃河底下的大墓，已有一個多月時間，竟沒一人出來。
曹操還沒騰出手關注黃河大墓的事，回到鄴城，第一時間將所俘江東眾人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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