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的狐狸眼漸漸迷蒙起來。
雪白的前爪爪搭在了狐狸臉上，爪爪揉了揉臉，小狐狸再下意識地用舌頭舔了舔爪爪，緊接著那雙迷蒙的眼楮閉起來了。
謝玉瑾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氣，讓人想到了冰天雪地里的蒼松，清冽到讓人呼吸都覺得簌簌的樹間雪會落在她身上。
因為他身上熱乎乎的，那冷冽又霎時間煙消雲散。
衛雲芷又想到了冬天太陽極好的蒼天大樹。她好像是伏在樹間睡覺一樣，太陽暖洋洋地曬著她，讓她感覺舒服得整個人都要融化了。
衛雲芷嗅著他的味道，感受他一下下地梳理她的毛發，又不會弄痛她，她就這樣迷迷糊糊睡著了。
等到謝玉瑾從情緒低落里走出來的時候，已經見到了小狐狸沉沉睡去。
小白狐不知道做夢夢到了什麼，發出了舒服的哼唧聲，兩只前爪在空中一張一合地踩著。
盯了一會兒兩個爪爪，上面是毛茸茸的，下面的肉墊粉乎乎的。
謝玉瑾盯了一會兒，才別開眼。
捏爪爪肯定是會讓她醒來吧，引氣入體成功，清除了體內的雜質，她應該可以睡得很舒服。
這段時間她的刻苦，他看在眼底。
謝玉瑾也注意到了她睡不好覺，好幾次他都想提前幫她引氣入體，只是到了關鍵時刻想到了他的師尊。
當年師尊謝瑯也是等他屢屢踫壁以後，才出手替他梳理經脈。
師尊對他是極好的，既然沒有第一時間給他梳理經脈，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所以為了這只小狐狸好，謝玉瑾也足足等了十日時間。
想到了師尊，謝玉瑾的眉眼之中浮現了傷痛，一會兒他期盼于葑長老騙自己，一會兒又想到了狐狸小妖的言論。
之前，他是篤定那是荒謬之言的，但是這些日子狐狸小妖的修煉他看在眼底，能夠克服狐族血脈的貪欲，衛姑娘的性情中正，她當真是荒謬之言嗎？
謝玉瑾捏了捏眉心，不願意多想。
他舒展自己的右手。
放在洞穴口的紗衣無風而動飛入到他的手心里。
紗衣輕柔地落在了小狐狸的身上，謝玉瑾也閉眼繼續想著離開洞穴的事情。
他要活著，從而好去確定師尊的具體情況。
如果要是師尊還活著，他寧願師尊親手把自己逐出師門，就是死了也是甘願的，這樣眾人便不知道師尊收下了一個半魔之子作為弟子。
他盼望師尊活著，並且還是完整的身軀，而不是如同狐狸小妖說的那樣，是在凡間被閹割的殘缺之軀。
于葑說師尊死了，狐狸小妖的言下之意也是如此。
可是他的師尊那樣高的修為，距離隕滅也有千年之久的壽數，怎會隕落……
•
衛雲芷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躺在謝玉瑾的膝頭睡覺，身上還披著一件輕薄的紗衣。
這麼薄的紗衣有用嗎？
衛雲芷歪著腦袋想了想，自己是以狐狸的形態睡得一夜，毛發這麼旺盛，肯定是不會冷的，這薄紗也就起到一個裝飾作用。
之前沒有引氣入體，睡覺都是以人的形態，躺在地上睡覺一點都不舒服，昨晚上睡覺是這些天最舒服的一次。
謝玉瑾做她的人肉坐墊，讓她整個身體都暖和的，就連四個粉色的爪爪也是熱烘烘的。
衛雲芷仰頭看了一眼謝玉瑾，盤算著今天晚上是不是還是可以化成原型，好讓謝玉瑾抱著她睡覺。
一方面給他解壓，另一方面是這樣睡覺她也很舒服。
已經趴在謝玉瑾身上很久了，也得讓道長起身活動一下。
想到了這里，小白狐輕盈地從謝玉瑾的膝蓋跳到了地面上，前爪爪壓在地面上，整個狐狸身子拉伸成一條直線。
狐狸離開的時候，謝玉瑾也睜開了眼。
毛茸茸的一團，成了一長條，謝玉瑾的眼中有了星點的笑意。
大概因為衛雲芷是狐狸形態，昨天擼狐狸擼了很久，兩人之間關系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狐狸小妖邁著輕盈地步伐到了他面前，謝玉瑾伸手甚至踫了踫小狐狸的下巴。
友人那位侍妾便喜歡這般，衛姑娘應當也是喜歡的吧。
小白狐的長睫眨了眨，有些驚訝謝玉瑾的舉動。
其實這樣也蠻舒服的，還想再被撓撓。
謝玉瑾本來要抽出手了，毛茸茸的腦袋就頂到了他的手心里。
衛雲芷想著得打好關系，這樣她才好晚上繼續睡在她的膝蓋上，順便也繼續體驗梳毛的快樂。
衛雲芷只是打著這個盤算，沒想到謝道長直接說道︰“今晚上衛姑娘可以繼續化為原型，睡下我的腿上。”
衛雲芷這會兒不能說話，晃了晃尾巴又點了點頭，當做是同意了。
一個輕盈地跳轉，衛雲芷準備離開洞穴。
“等一下，你的紗衣尚未帶出去。”
謝玉瑾把那團紗衣送到了洞穴口處。
衛雲芷輕快地跑到洞穴口，低頭把紗衣含在口中，躍出了樹洞到了外面。
從狐狸形態幻化成了人形，衛雲芷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因為服用的是化形丹，只有進入到築基期以後，頭上的耳朵才能夠藏起來。
同時因為化形丹的作用，她不能十二個時辰一直保持狐狸形態，最多十二個時辰，一定會化為人形。
衛雲芷化為原型體驗過一次後又了決定，白日里就用人形修煉，晚上化成小狐狸躺在謝玉瑾的膝頭。
穿戴好了肚•兜，紗衣以後，衛雲芷又給自己隨意挽了個發髻，再進入到樹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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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就應該吸吮毒血，衛雲芷被梳毛梳得太爽，都忘記了毒血這件事，吸吮毒血的安排就放在了今天上午。
謝玉瑾俯身含住了衛雲芷的傷口，等到含上去了就覺得不對。
正常情況下，應該是有毒血殘存的，而他卻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等到深深吸了一口血後，謝玉瑾發現自己第一口的判斷不是錯覺，狐狸小妖身體里當真是無毒了。
停止吸血，謝玉瑾讓狐狸小妖把紗衣籠好。
“怎麼了？”
“無事。” 謝玉瑾等到衛雲芷整理好了衣衫後說道，“你引氣入體後洗髓伐骨很是順利，我本以為還需要吸吮毒血，剛剛來看，是不需要了。”
衛雲芷眼楮亮了起來，“多謝道長，對了，我昨天看到陷阱有一只兔子，我來分食。”
之前沒有靈力在身，投喂謝玉瑾的時候都沒辦法仔細清理。
這一次衛雲芷可以先把手清理干淨，再把兔肉也處理干淨。
衛雲芷喜滋滋地想著，有靈氣真的是太方便了，她等同于是擁有了隨身水龍頭，要比現代更方便一點。
謝玉瑾看著衛雲芷高興的樣子，覺得這小狐狸當真是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十分好懂。
兩人分食了這只野兔。
吃過之後，衛雲芷準備修煉。
在開始修煉以前，衛雲芷說了關于自己靈根的奇異之處。
衛雲芷輕松地說，謝玉瑾的表情卻帶了一絲凝重。
“是、是我的靈根有什麼問題嗎？”
衛雲芷忍不住揪心起來，她想到了于葑長老喂得丹藥，是不是兩種藥有什麼問題？
衛雲芷甚至開始想，怎麼修復自己的靈根。
“不是，你的靈根看似是五靈根，實際上另有一個名字，叫做混沌靈根。”
在修仙界，五靈根是被認為廢柴的存在，只有一種靈根是例外的，這種靈根叫做混沌靈根。
謝玉瑾從秘典之中看到，擁有了混沌靈根者五種屬性是生生不息，相互平衡，相互融合，擁有這種靈根的人可以說是千萬里挑一的存在。
狐狸小妖的眼神懵懂，顯然傳承的那些狐族前輩並不知道這一種靈根。
謝玉瑾對上了她的眼，開口說道︰“如果按照你的說法，我曾經在宗門里的典籍里看到過一種靈根，叫做混沌靈根，修煉起來要比天靈根的速度。因為空氣之中存在五行靈氣，靈石靈脈都是五行屬性，天靈根還需要擇一種靈氣修行，混沌靈根卻可以不分主副，五種靈氣皆可吸納。”
衛雲芷的眼楮亮了起來，“不是有問題就好，我還擔心是不是那個于葑給我喂得藥有問題。”
衛雲芷的眼楮彎彎的，她喜滋滋的想著，自己這回算是成了天才了。
謝玉瑾接下來的話，卻讓衛雲芷毛骨悚然。
“混沌靈根的事情，你除了告訴我以外，不要告訴其他人。”
“你是妖族化形，你也同我說了，你所牽扯的因果並不多，若是被人知道，可能會告訴世間的尊者，這些尊者他們有在意的親屬、子女等，你這等靈根若是他們知曉，可以結了你的因果，然後挖你靈根替換給那些人。”
衛雲芷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想到的是，這樣的話謝玉瑾知道了是不是也不保險？
謝玉瑾是黑化boss，他之後可以用自己的這個消息，去交換出資源。
謝玉瑾看出了衛雲芷眼中的提防。
謝玉瑾扯了扯嘴角，是啊，他一個半魔之子哪兒值得人信任？
“謝道長？”衛雲芷扯了扯謝玉瑾的中衣。
謝玉瑾從自厭的情緒里走出來，對上了狐狸小妖的眼楮。
他微微一怔，這雙眼里居然有的是感激和歉意。
衛雲芷接下來的舉動也是出乎謝玉瑾預料之外的，她恭敬地給謝玉瑾磕了一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