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早上十點鐘，許晨和吳霏霏準時來到了萬科中心樓下。
那位cindy姐陳昕笑著迎了出來︰
“歡迎許總！實在是辛苦您了，周末還要趕過來開會。”
許晨︰“分內之事。
本來就是要加班的，何況還是王總直接安排的會議……”
兩人寒暄了兩句，陳昕便帶著許晨和吳霏霏兩人上樓了。
……
36樓，會議室層。
今天是周末，整個會議室層空蕩蕩的，只有兩間會議室里，有幾個員工在加班聊事情。
陳昕帶著兩人，來到一間大會議室。
一進門，便有位同事在里面等著了。
陳昕開口道︰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公司市場品牌部的市場經理，劉森。
‘蘭喬聖菲’的項目，跟劉森對接就好。”
劉森看上去年紀也不大，是個身材瘦小的男孩子。
兩邊互相交換了名片，寒暄了兩句便相當于認識了。
陳昕這便先告辭離開︰
“具體項目，你們溝通就好……
許總要離開的時候，您給我發信息，我安排車子來接。”
許晨︰“好的，多謝cindy姐。”
劉森看上去很客氣，讓著許晨和吳霏霏坐了，並遞上兩瓶礦泉水︰
“兩位得稍等一下，我們孫總還在忙。”
孫總，應該就是昨天劉文欽提及的、那位主管市場品牌的副總經理孫曼。
按照劉文欽的“諜報”，孫曼是屬于董事陳啟東的嫡系，也是王識想要拿掉的人。
許晨︰“沒關系，我們等一下就好。”
劉森笑了笑，這便先從會議室退了出來，並把門給帶上了。
……
許晨伸了個懶腰，走到落地窗邊，欣賞著外面的海景。
轉頭又對吳霏霏說道︰
“估計要等很久了，先休息下吧。”
吳霏霏皺了皺眉︰“是故意讓我們等嗎？”
許晨︰“都說了是鴻門宴的。”
……
……
萬科辦公區。
周末零星幾個人在加班。
劉森回到工位，嘆了口氣面露難色。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掏出手機，給自己的老板孫曼打去了電話︰
“曼姐，人已經在辦公室了，您什麼時候到？”
“先晾著吧！我這陪著陳總打球呢！”
“曼姐，這個會議是周凱安排的。
那背後多半就是王老板……”
對面的孫曼“嘖”了一聲︰
“王老板已經退居二線，再說咱們是匯報給陳總的，只听陳總的差遣。
現在上頭也在扳手腕，咱們得站好隊……
另外蘭喬聖菲這個項目，全案供應商早就定下來了，怎麼可能臨時又指派一個公司過來搞？”
“好的曼姐，那我就讓對方先等著？”
“等著就行，他自己等不及了要是先走，那就更好了。”
“好，那我听曼姐安排。”
……
……
許晨找了個風景好的位置，把人體工學的椅子放倒，舒服的半躺著。
吳霏霏百無聊賴，也開始刷起了手機。
兩人倒是心態放松，各自休息，又不時聊一會兒天。
一個多小時很快就過去，辦公室的門仍然緊閉著。
許晨看了眼時間，開口說道︰
“咱們先去吃飯吧！”
吳霏霏努著嘴巴有些惱怒︰
“他們真的是非常無禮啊，讓我們白等了一個上午。”
許晨︰“意料之中，我剛剛已經給周凱發了信息。
周凱那邊也清楚這邊的狀況……”
吳霏霏還在生著悶氣。
許晨笑著道︰“昨天路過的那家日料看著不錯，咱們過去吃呀！”
吳霏霏瞬間來了興致︰“好呀好呀！”
許晨想了想，掏出剛剛劉森的名片，打了個電話過去︰
“劉經理，領導應該上午來不了吧？”
劉森︰“不好意思許總，領導上午確實在忙。”
許晨︰“沒關系，我們先下去吃飯了。
吃完飯也會在下面逛一下，領導快到了您給我打電話或發信息都行。”
劉森︰“這樣也可以……
許總，我這邊給您安排便當送上來吧！”
許晨︰“不用啦！我們好歹是王總請過來開會的，就吃便當也太掉萬科的臉面了。
我們自己解決就行，不用費心。”
劉森尷尬的沉默了會，打了個哈哈才掛掉了電話。
吳霏霏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許晨想了想，又專門給劉森發了條短信過去︰
“劉經理，我們在會議室等候一上午，未見領導過來。
臨近中午，我們先下樓自行解決午餐，但仍在萬科中心附近。
領導到了需要開會時，您可隨時電話或短信聯系我，我們會即時上來。”
……
吳霏霏晃悠到了許晨的身後，也瞄見了許晨正在發送的短信︰
“你怎麼還要專門發條短信過去？”
許晨解釋道︰“留個憑證……
萬一對方說是咱們無緣無故提前離開了，回頭都沒處說理去。
這些明面上的小差錯，咱們還是謹慎一點吧。”
吳霏霏努了努嘴巴︰“成年人的世界真復雜。”
許晨︰“……”
……
……
許晨帶著吳霏霏，這便下樓吃飯了。
鵬城緯度比滬城低了很多，這里又面向大鵬灣，氣候舒適愜意。
隨便逛一逛，看看風景，便覺心情舒暢。
昨天晚上去吃椰子雞時，便在附近看到了一家日料店。
此刻便找了去。
周末人不多，店家把兩人帶到了榻榻米的小包間。
許晨拿起菜單，便直接遞給了吳霏霏。
吳大小姐也沒有客氣，直接開始點餐。
許晨認識的這些人里，最會點菜的應該就是兩個人了。
方駿老師和吳霏霏。
如果不知道吃什麼，跟著這倆人也基本不會犯錯。
但其實在吳霏霏眼中，跟著許晨吃也不會犯錯。
炸蝦天婦羅、烤鰻魚、壽喜鍋、三文魚……
這年代還沒有“輻射海產”一說，大抵可以放心吃。
兩人都是大快朵頤。
吃飯間隙，許晨也在手機上回復著工作。
jeep拍攝那邊，導演助理把上午的一些素材，轉發到了群里面，許晨還是一一認真看了看。
現場也有孫艾米把關，倒是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王識拍攝的，主要都是大切諾基的鏡頭，除了翻山越嶺“越野”的畫面，也有些在川西的小城市、國道鄉道行駛的畫面。
跟先前謝冰冉的素材，整體在調性上還是非常統一的，剪輯成同一條廣告片也不會顯得很突兀。
王識自然也知道這個項目還有另外一個代言人謝冰冉，且兩人的素材還會剪輯在一起。
他沒有向品牌方jeep表達任何反對和抵觸。
這說明在王識看來，把謝冰冉跟他放在一起，也不會給他“掉價”。
好歹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國內女子短道第一、全國冠軍，也便是幾億女孩子里的翹楚，自然不會讓任何人覺得“掉價”。
……
許晨又關心了一下孫艾米，此刻他們已經結束了川西的拍攝，應該已經轉戰到高原了。
“艾米老師，有高反嗎？”
“好像還挺好的，可能身體還沒來得及反應。
老板不用擔心的，車隊配了氧氣罐，甚至還有隨隊的醫生……”
“艾米老師一路辛勞，等你回來帶你吃好的！”
“謝謝老板……”
……
……
許晨和吳霏霏吃完飯出來，又在附近的商區逛了逛，都是極現代的樓宇設施。
鵬城原本就是小漁村，一切都是從零開始的建設，也便沒有任何陳舊的樓宇、道路。
這便保證了規劃建設的統一和自由……
純從總體的“現代都市感”上來說，甚至是要超過滬城、京城、羊城的。
不過鵬城也算是個“文化沙漠”，比如想要買些特色的手信和特產回去，也根本沒得挑。
鵬城幾乎沒有“本地人”一說，全都是天南海北的“移民”。
倒是也有好處，不像滬城還是偶爾能听到“本地人”、“外地人”的撕扯爭論。
許晨還是要招呼好“領導家的千金”，帶她去吃了些甜點、喝了奶茶。
吳大小姐大方開朗，也絲毫沒有客氣。
萬科的劉森一直沒有打電話或發消息過來，許晨便也完全不著急，享受著輕松愜意的午後。
兩人一直到逛得有些累了，這才主動往回走。
到了樓下門禁，許晨撥通了劉森的電話︰
“劉經理，我們回到萬科中心了。
需要您下來接一下……”
沒過一會兒，劉森小跑著下來了，臉上還是帶著些歉意︰
“抱歉啊許總，我們曼姐正在過來了，應該不用再等很久。”
許晨︰“沒關系的，我們在會議室休息一下就好。”
劉森︰“您下午是幾點的飛機啊？不會誤機吧？”許晨︰“倒是來得及，只要領導不至于三四點才到。”
他頓了頓，又笑著說道︰
“我們的行程，都是周凱和cindy姐安排的。
所以我們上午幾時到的，下午幾點走的，他們和王總都會是很清楚的。”
劉森面露尷尬︰“好的，我明白……
我等著再催下曼姐，她應該快要忙完了。”
……
……
會議室。
又只剩下了許晨和吳霏霏兩人。
吳霏霏開口道︰“他們這麼怠慢了，咱們就不能直接走啊？”
許晨︰“王總把東晨廣告當槍使，是逼著對方犯錯。
在這個過程中，咱們是不能犯錯的……”
吳霏霏皺著眉頭，明顯還是有些氣不過。
許晨又笑著道︰“我們掙這單生意的錢就好，其他的不用在意。
就當周末來鵬城度假了，差旅還不用我們自己掏錢，何樂而不為呢？”
吳霏霏︰“你這麼說，好像我就開心些了。”
許晨︰“好些事情就是這樣的。
事情本身沒有任何變化，怎麼看待它反而左右了心情。”
……
……
又等了半個小時，會議室的門被從外面敲了敲，然後推開了。
劉森走在前面，身後竟然來了七八個人。
領頭的，是一位三四十歲的“大姐”，穿著一身打高爾夫球的套裝，脖子里掛著顯眼的珍珠項鏈。
一看就是那位傳說中的“曼姐”了。
劉森︰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東晨廣告的許晨，許總。
“這位是我們萬科主管市場品牌的副總孫曼，曼姐……”
許晨自然是恭謹客氣，認真打著招呼。
孫曼掃了許晨兩眼，面露一絲困惑，卻又閃過一抹不屑︰
“這麼年輕？”
許晨笑了笑，沒有開口說什麼。
劉森又把其他幾人一一介紹了下。
還有一位領導是市場總監，名叫吳小丁，看上去臉面白皙斯文，大概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
剩下的六七人，也都是市場品牌部的同事，但都是團隊里的小朋友。
許晨跟他們一一交換了名片，明面上自然是客客氣氣、滴水不漏。
今天是周日，估計他們的“市場品牌部”也是在放假的。
但面前的七八人竟然都趕了過來，一副氣勢洶洶頗大的陣仗，看來也是刻意為之。
稍稍寒暄客套了幾句，便都就坐了。
孫曼還是有些架子，身邊兩個下屬過來伺候著，端茶倒水。
她喝著茶水，開口說道︰
“我們‘蘭喬聖菲’這個項目，已經把廣告供應商和推廣方案都定下來了，所以不需要新的供應商接入。”
也是開門見山，非常直接。
孫曼頓了頓，又喝了口茶水，眉眼不抬︰
“所以我也搞不清楚，王老板為什麼又讓東晨廣告過來做匯報。
不知道許總，是否知曉？”
許晨笑了笑，開口道︰
“我們也是听王總安排過來的。
不過周凱跟我們講的是，目前‘蘭喬聖菲’的方案做的非常差，王總非常不認可、不喜歡。
所以讓我們過來‘把關’一下的、交流一下，倒也不是過來‘匯報’的。”
“……”
許晨話音落地，會議室的氣氛瞬間一凝。
尤其是那位“曼姐”，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吳霏霏轉頭瞥了眼許晨，臉色變得極為精彩。
好吧……
“許總”表面上客客氣氣，但其實一點面子都沒給啊！
過來“把關”一下，瞬間就把語氣和風向倒置了。
許晨自然也是刻意為之。
既然對方已經袒露近乎“攤牌”的抵觸與敵意了，也就沒必要遮遮掩掩。
對許晨來說，今天只是走個過場，流程性的討論下方案離開即可。
至于討論的過程，反而是沒有那麼重要。
……
孫曼收斂了難看的臉面，卻是淡然的冷笑了一聲︰
“那麼許總，準備怎樣‘把關’一下？”
許晨︰“可以把你們目前的方案拿出來，我來提提意見、點評一下。
然後再看看東晨廣告這邊的方案……”
那位臉面白皙的市場總監吳小丁開口道︰
“許總，您要清楚，我們是甲方，您是乙方……”
許晨︰“我這邊是受了王總的委托過來開會的，所以我算是王總的乙方。
但咱們之間還沒有任何的合作，也還算不上甲乙方。
所有溝通，都是平等的。
如果吳總對這次溝通有異議的話，可以直接先聯系周凱和王總那邊。”
“你……”
……
孫曼笑了笑，露出個饒有興致的笑臉。
她轉頭對吳小丁說道︰
“那就把目前的方案給許總看看……
我們也學習一下許總的方案。”
吳小丁面色明顯不好，但還是沒好氣的拿起了鼠標，翻出了‘蘭喬聖菲’目前的推廣方案。
許晨掏出手機，先看了眼時間。
在仰頭朝投屏上看去，果然是昨天周凱給他看過的方案︰
“大隱隱于市……”
“大城之上，深藏功與名……”
“珍藏一生，稀世臻墅……”
“極少數人的極少墅……”
……
許晨接過鼠標，仔細翻了翻，好像是認真看了看，然後開口說道︰
“難怪王總會不認可，果然是一套非常爛的方案……”
“創意思路陳舊，矯揉造作，毫無新意！”
“透著做作陳腐氣息，目標用戶也會嗤之以鼻。”
“文案水平低劣，上世紀鄉鎮土廣告的調性，簡直太low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某城鄉結合部的樓盤呢，哪里像是高端別墅？”
“這家廣告公司，建議以後都不要合作了，簡直是污染廣告圈……”
“另外是誰決策用這家公司的，也建議好好查一查吧，有沒有私下收好處……”
……
“？？！”
許晨一頓亂噴，絲毫沒有留情面。
吳霏霏坐在許晨身旁，大眼楮眨個不停，嘴角快壓不住笑意。
而對面坐著的七八個人，臉面卻是越來越難看。
這哪是過來“交流”的，這就是過來罵人的呀？！
……
市場總監吳小丁有些壓不住火氣，想要開口卻又被孫曼攔了下來。
等許晨噴了一大通講完，孫曼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
“許總的點評很精彩，那我就更期待您這邊能拿出什麼方案了……”
許晨︰“東晨廣告的方案，已經發送到了劉森的郵箱……
需要幫忙查收一下。”
劉森坐在角落始終屁都不敢放，此刻又趕緊起身走了過來。
他接過鼠標，迅速登錄郵箱，下載了許晨發來的文件，又趕緊灰溜溜跑回了角落的座位。
吳霏霏面露困惑，不知道許晨是要怎麼收場。
剛剛把對方已經確定的方案狂噴了一通，現在把東晨廣告的方案拿出來，肯定也會面對輪番的指責……
這跟方案本身已經無關了，就是互相挑刺的節奏。
吳霏霏心中有些惴惴，今天的場面，真的有些難收場啊！
許晨面色如常，神情愜意接過了鼠標，打開了東晨廣告那套素材。
“沒有一定高度，不適合如此低調……”
“走慣了紅地毯，會夢見石板路……”
……
方案打開，底下七八個人愣了愣，都露出些許意外神色。
孫曼臉色變了變，但旋即冷哼了一聲︰
“我還以為是什麼高級方案呢！”
她又轉頭看向身旁的七八個下屬︰
“你們都來點評一下，既然是交流，那就讓許總也听听我們的意見！”
許晨心中一陣無語。
難怪叫了七八個人過來……
那位市場總監吳小丁清了清嗓子，仿佛已經準備好了一大段“批判說辭”，躍躍欲試。
許晨卻忽然站起身來，看了眼時間開口道︰
“實在是不好意思……
我們是早上10點準時到的，但等你們等了大半天。
現在要去趕飛機了……”
吳小丁︰“你……”
許晨︰“由于你們的遲到，導致沒法盡興交流。
各位領導有交流意見的話，可以直接在郵件里面回復。
這封郵件，我也抄送給了周凱和王總，剛好他們也能看到。
咱們有空再交流，很高興認識各位！”
他伸手拽了拽吳霏霏，轉身便快步出了會議室。
空留下一臉懵逼、一肚子惱怒無處發泄的眾人。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