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也麻煩……許同學了！”村長開口道。
村長一行人朝著謝家宅子走去。
倒是給許晨讓出了位置，讓他走在中間。
村長一邊走，一邊跟身邊人交代︰
“等下去謝家院子里看下，太亂的話趕緊幫忙收拾一下。
要是缺家具家電之類的，趕緊搬兩個過來……”
許晨走在前面，心中是陣陣無語，卻也沒有開口說什麼。
……
謝家舊宅。
門口的老先生拈著毛筆，還在寫著挽聯。
院子里的白事班子連著吹奏了幾曲，此刻正坐在長凳上休息。
“冰哥”的兄弟們，一半在院子里抽煙，一半在堂屋里陪著謝冰冉。
一見許晨走進來，都趕緊轉身叫“晨哥”。
村長一行人跟在許晨後面，見到這架勢，心中都有些惴惴。
再看向許晨的眼神，都透著些怪異。
許晨徑直走到了謝冰冉的身邊，在她身邊蹲了下去，輕聲言語了幾句。
交代了下“有鎮上和市里的領導來看你，還是需要稍微配合下”之類的。
謝冰冉安靜听著，微微點了點頭。
許晨站起身來，村長這才上前，主動領了一只香，給亡人做了祭奠。
身後村委的人也一一上前，看上去情真意切、禮數周全。
村長彎下身子，帶著刻意關懷的口氣說道︰
“謝家的姑娘你節哀，我代表村委來探望你了，也送老人家一程。
後面你有什麼困難，都可以跟我和村委反應，都可以幫忙解決。”
謝冰冉低頭跪著，沒有任何反應，仿佛什麼都沒有听到。
她和奶奶在村子里住了這些年，這還是村長以及村委第一次上門。
之前的各種困苦，卻也沒有見到村委來關心過。
許晨看向村長，面不改色提醒道︰
“村長，您要給帛金的話，還是給您認真記個賬……
也讓門口老先生幫忙寫個挽聯，單獨擺個花圈。”
村長愣了愣，瞬間面露尷尬。
帛金，便是參加葬禮的“份子錢”、“慰問金”。
很明顯，這村長是沒有特意準備的。
更要命的是，按照本地習俗規矩，在上香祭奠之前便要給帛金記賬的。
先前許知泉還沒操辦，也沒有記賬的老先生在。
但此刻那老先生就在門口坐著，面前鋪著賬本，村長帶著一群人直接繞過走了進來，便顯得有些無理了。
可這已經來到靈堂了，這帛金便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村長皺了皺眉，轉頭看了看身後幾個村委的人。
而他們卻都不言語，回避著村長的眼神……
村長獨自尷尬了幾秒，彎下身子低聲道︰
“謝家姑娘，回頭我讓村委安排人，把你這舊宅翻新一下，也添置些家具家電……”
他還想說什麼，但見謝冰冉沒任何回應，也便不尷不尬站起身來。
許晨心中冷笑一聲，卻也懶得理會了。
村長和村委的人神色復雜，轉身陸續出去了。
許晨低頭看了看謝冰冉，她仍是哀傷辛勞的模樣，便不免有些心疼。
他半開玩笑的說道︰
“冰哥，等下市里的領導來慰問，可能要跟你握手的。
你可別又一個過肩摔，把領導給放倒了。”
話音落地，身旁幾個兄弟差點笑出聲來。
謝冰冉仰了仰頭，哭紅的眼楮透出寒光瞥了許晨一眼，卻也終于抿嘴笑了笑。
雖是靈堂之上，但奶奶應該也希望看到孫女笑吧。
……
……
村口。
村長帶著村委一班子人，面帶惴惴站在路邊。
一幫圍觀的村民也跟了過來，聚攏在一起瞧熱鬧。
村長本想讓他們離開，但想了想便安排這些村民分成了兩排整齊站著，等下便當作是“歡迎隊伍”。
許知泉叼著一根煙，李銳則始終貼身跟在身邊。
他倆沒有跟村委的人站在一起，而是後退了幾步，站到了圍觀的村民之中。
村長本來邀請“許總”站到前面去，許知泉卻打了個哈哈拒絕了。
這種跟領導會面的場合還是需要謹慎一些。
領導主要是來村里慰問謝冰冉的，村委一班人站在前面迎接理所應當，許知泉杵到前面去就有些不妥了。
還是需要一個恰當的時機。
許知泉心里有數，馮文江鎮長肯定會幫忙引見，但在此之前還是低調站在後面相對合適。
許晨有些不放心，也是帶著好奇，便站在遠處的胡同口，也剛好可以瞧見村口的位置。
……
村長面帶急切，不時朝著遠處張望。
又隨時掏出手機看一眼，順帶整理下剛剛打過摩絲、邦邦硬的大背頭。
稍候了一會兒，便見幾輛黑色的轎車遠遠開了過來。
打頭的是一輛別克君威，後面是兩輛奧迪A6，在後面還有兩台別克……
車子在路旁停穩。
村長弓著腰已經迎了上去。
許晨遠遠瞧見，從幾輛車里陸續下來好些人，頗大的陣仗。
看來冰哥的面子，是真的大……
那堆人里，也有許晨認識的兩人，都是一中的體育老師。
一個便是陳大海的小叔，之前被謝冰冉放倒、摔斷胳膊的陳鳴老師。
另一個是謝冰冉現在隨身的教練，是個名叫田芳芳的年輕女體育老師……
市體育局來了一位領導，名叫高光亞。
這個身形高大的體育局領導，跟陳鳴老師以及陳大海，還有些不便言說的親屬關系在。
而最重要的領導，便是那位同時分管著體育和發展改革的副市長吳永銘了。
“核心領導”很好辨認，畢竟人群始終都是圍繞他的。
許晨遠遠看到，領導面色和善，跟村委的人以及村民一一握手。
鎮長馮文江也很好辨認，倒是個外表斯文秀氣的大叔，跟他的女兒馮青青長得很像。
沒過一會兒功夫，許晨便遠遠瞧見父親許知泉走上前，在馮鎮長的引薦下，終于跟領導打上了照面。
相比于村長的彎腰賠笑，許知泉看上去則是不卑不亢，甚至刻意透出了“成功企業家”的氣場。
而那位領導一開始還不以為意，待听說許知泉完全出于善心，趕來村里出錢出力、幫謝冰冉操辦了喪事，也便多了幾分鄭重。
許知泉這才恰到好處的掏出名片，給領導和他的秘書分別遞上了一張。
領導面色和善笑著接過名片，認認真真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