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嗎？
听到甘言雨的這句話，林天的第一反應，是腦袋一縮。
不是，
原來她有意識啊！
林天一直以為，演奏的時候的甘言雨，因為完全沉浸在音樂中，對現實世界的感知，應該跟睡著是沒什麼區別的。
結果，甘言雨不僅有意識，而且意識還很清楚。
發現了林天在音樂里面“夾帶私貨”。
也是。
那場演奏中，林天在音樂中壓制了甘言雨。
就像是挨了一拳。
可能不記得是怎麼打的了。
被壓在下面的滋味，應該不是很好受。
哪怕不難受，是爽。
醒來之後也不至于一點意識都沒有哈。
于是，林天便開始裝傻。
他試探性地問道︰
“甘老師，你說的情緒——指的是？”
“嗯？”
甘言雨腦袋一歪，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演奏出來的音樂，你不知道嗎？”
“也不能這麼說。”
林天不敢裝得太蠢，畢竟裝過頭了就太假了。
于是，他采取了一種比較模稜兩可，但是又讓甘言雨找不到破綻的︰
“只是，我那場演奏里面帶的情緒很多的，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種”
“第3節第1段9秒開始的地方。”
甘言雨說。
“”
不是，什麼人能把這個記得這麼清楚啊！？
林天都忘了自己變奏是從哪個部分開始的了！
“其實，這個東西，說起來比較復雜。”
像是要將戰線拉長，林天並沒有著急說話，而是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
面前的月光高掛，照在水泥路上。
“要不今天不打車了，去坐地鐵吧。”
林天說。
現在的時間是11點16分，最後一班地鐵是11點半，走過去的話正好能趕上最後一班地鐵。
“好。”
甘言雨跟上了林天的腳步。
“”
兩人一邊走在灑滿銀輝的街道上，一邊往前走去。
“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甘老師，你能不能回答我，你在听到那段情緒的時候第一感覺是怎麼樣的？”
林天問道。
既然甘言雨要問，林天一不做二不休，有些話，就打開了聊。
“第一感覺”
甘言雨捏著下巴認真地想了一下，
“很溫暖吧，跟我們之前在初賽上面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只是溫暖——而已嗎？”
“嗯與其說是‘溫暖’，更像是一種安心，很舒服，就像法國的那首《曼特︰a小調大提琴協奏曲》的高潮部分一樣，蜿蜒流長的小河，溫馨的感覺”
什麼曼特，協奏曲的，林天听不懂。
但是，听到這個回答，林天還是很開心的。
這就意味著，至少，林天傳達這樣的心意的時候，甘老師並不排斥。
四舍五入一下，就像是林天表白了，甘言雨覺得林天的情話“很安心”、“很舒服”
龜龜。
都快給林天听輕哼了。
“但是呢——”
甘言雨的話鋒一轉，
“這種‘情緒’，跟平時我想象中的‘情緒’又不太一樣，它好像跟《一步之遙》這首曲子的關系，沒有那麼大，像是經過了某種巧妙的結合，來源的不是這首曲子本身，而是外部的力量”
甘言雨認真地思考著，動著小腦筋。
那是當然的了。
林天笑了笑。
這傻丫頭。
像她這種，演奏完全基于音樂本身的演奏家，總是將自己的全身心放到曲子的世界里面去體驗。
突然踫到了來自音樂世界之外的情緒，一下子腦袋宕機，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好比，甘言雨在跟別人打街機格斗游戲。
她很牛逼，因為她可以把自己代入到游戲世界中，完成“人機合一”，從而打出正常人完全打不出來的招式，幾拳干死對方。
但是突然有個人過來，把她的游戲機電線給拔了，屏幕一下子全黑。
因為人機合一的緣故，甘言雨還在思索著，對方用了什麼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超級禁術，竟然能讓自己的視野全黑了。
這太厲害了！
必須要學！
然後就來纏著林天求問。
對此，林天也只能打出一句淡淡的——
“不收徒。”
“”
不過，在自己思考了一下之後，甘言雨也得出了答案︰
“我倒是能想到你是怎麼做到的，主要是想不到，這種情緒的來源”
不是好奇林天的手法。
而是好奇為什麼這種手法她以前“聞所未聞”
她覺得，比較靠譜的可能性。
或許是，搭檔之間的某種情緒價值
因為這些情緒，她平時在林天這里也收獲過幾次。
她真的很喜歡，她覺得，這些都是兩人作為搭檔時最開心的瞬間。
其他的搭檔，也能時常感受到這樣的情緒嗎？
搭檔真好啊。
我喜歡搭檔。
“”
看著甘言雨一臉認真，時而沉思，時而望天的樣子。
林天有些于心不忍了。
無非就是用充滿愛意的鋼琴做了一次間接表白。
換甘言雨這里，貌似可以拍上幾百集的懸疑驚悚偵探連續劇
不過也不能怪甘言雨。
她那腦袋想個“搭檔怎麼樣做才算不越線”都費勁，讓她思考什麼是喜歡的情緒，實在有點強人所難。
但林天還是稍微變通了一下思路。
他問甘言雨︰
“那甘老師，如果我不告訴你，這種情緒是怎麼來的，你光听，能夠復刻得出來嗎？”
“復刻出來嗎？我？”
甘言雨想了一下。
把林天今天在鋼琴中注入的情緒復刻出來。
這種事情，倒是讓她覺得很有趣。
但有趣歸有趣，甘言雨搖了搖頭，表示做不到。
“首先這不是我的演奏風格其次，這樣的情緒，我可能沒有”
“不準說沒有！”
林天突然站住了腳，大聲說道。
“啊啊？”
甘言雨被林天的反應嚇了一跳。
“沒有的話只能說明你沒意識到總之你好好想想！”
“我”
面對林天莫名其妙變得有些急促的話語。
甘言雨更好奇了。
怎麼感覺，林天有事情瞞著自己呢？
隨後，
林天又換上了耐心的語氣，語重心長地重新對甘言雨說道，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覺得你有。這是我很早就做出來的判斷，只要甘老師你好好思考一下，一定能研究明白。”
林天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謎語人了。
但沒辦法。
他不可能跟甘言雨說，因為我對你的這番演奏，成功在合奏的時候壓制住了你。
所以，代表了你對我也有類似的感覺，或多或少，只是你自己沒意識到？
真這麼說的話，就太直白了。
甘言雨只是遲鈍，但絕對不是那麼笨的人。
“好吧”
甘言雨若有所思。
“所以回到最開始的問題，你問我這是什麼”
林天大腦飛速運轉，這個時候，一定要先胡扯一下。
他就差直接當著甘言雨的面大聲唱︰
親愛的那不是愛情~
“”
“等一下！”
甘言雨抬起手，止住了準備開口的林天，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還是先別告訴我了。”
林天有些發愣，一下子，有些驚恐。
這丫頭，不會是發現了什麼吧？！
“咯噠咯噠——”
甘言雨邁著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快步走到了林天的前面。孤零零的路燈，將一片昏黃的燈光，朦朧地灑在她的肩頭。
少女站在那片光下，朝著林天，認真地伸出了食指。
“听了你剛才的解釋我覺得，這很有意思！”
“所以，我決定，自己去找。”
“等我發現了，一定會在你面前，把這樣的情感復刻出來，到時候我們兩一起這樣演奏，一定能產生超棒的演奏！”
甘言雨雙手合十，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笑靨如花。
“”
林天怔了怔。
接著，他也笑了，
“好。”
12月28日。
這是樂韻公司為林天和甘言雨選擇的“官宣之日”。
雖然不知道這個日子有什麼特殊的含義，但是官宣微博，就這樣在這一天匆匆地發了。
中午12:00，【樂韻經紀】官方微博，正式發布了公告！
【音樂與夢想的合奏，從今天起翻開全新篇章！我們激動地宣布，著名音樂家[月光和貓]以組合的形式正式簽約樂韻。未來的日子里，讓我們共同見證更多動人的旋律，感受音樂帶來的無限可能。感謝每一位粉絲的支持與厚愛，未來可期，敬請期待！】
幾乎是官宣微博發出去不到5分鐘的時間。
評論區，立刻以每分鐘99+的速度瘋狂飆升。
【等等等等我沒看錯吧？月光和貓？！】
【我超？！月光哥和貓醬出道了？！】
【牛逼！好突然！！他們不還是高中生嗎？！】
【這這這這這吃瓜吃到我推頭上了？我一直以為喜歡月光和貓是一件很小眾的事情】
許多網友，像往常一樣平淡地刷著微博，平淡地看著一條又一條稀松平常的八卦新聞
刷到樂韻的官宣微博，很多的人心中第一反應，“哦，又有哪個知名的音樂家被簽約了？”“如果咖位不大的話，應該不會特地發微博吧”
抱著這樣的心情，大伙接著往下看。
直到看到了【月光和貓】這四個大字。
還要特地翻一下歷史微博，翻一下評論區，確定這個【月光和貓】，就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月光和貓】
然後，下巴都要驚掉了！
毫無征兆，毫無預期，前段時間才津津有味地在b站吃了月光和貓和百大u主張東的世紀大瓜，今天就得知了月光和貓出道的消息。
而且，不是偶像、不是歌手、更不是演員。
兩人的定位，是“職業音樂家”。
這就代表，實錘了兩人之前所有的自述。
他們確實是自己寫的曲子，自己拍的視頻，沒有幕後團隊，因為自己的才華，而與樂韻簽約合作，就是他們清白的最好證明！
黑粉噩夢。
一時間，全網立刻展開了轟轟烈烈的清算活動，以前總喜歡拿“網紅”“幕後團隊”這些流言來黑月光和貓的，統統在這一刻迎來了清算！
關于【樂韻】的搜索量，也在一天之內暴漲。
不認識的網友們都很好奇，這到底是一家什麼公司，竟然有如此的幸運，能簽下月光和貓。
要知道，在業界里，月光和貓早就是眾多公司眼中的香餑餑。
無數公司毛遂自薦，私下里聯絡過月光哥本人，給出超高的待遇，但要麼不予回復，要麼開口婉拒。
最後竟然是樂韻勝出了嗎？
不過，在許多網友的深扒之下，不少人網友發現，樂韻的風評，似乎還可以，成立二十年，培養過眾多音樂家，也沒有什麼黑料，而最能證明公司口碑含金量的“與旗下藝人的官司次數”，也是一眾公司中次數較低的。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不少粉絲，卻掉轉槍頭，對準了——syc！
許多網友跑到syc的微博底下貼臉開大︰
【哈哈哈，給月光和貓無償贊助了那麼久的設備，結果最後沒簽你！】
【敗犬~敗犬~】
【看吧！平時沒積攢好口碑的下場！】
【要是月光哥和貓醬真簽了你，指不定要被坑成什麼樣呢】
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月光和貓出道】的話題，就登上了微博的熱搜第三。
而在微博一陣熱熱鬧鬧的時候。
抖音、b站，也掀起了一陣熱議狂潮。
粉絲們紛紛留言，有的恭喜，有的開香檳，有的只求出道專輯快點到來。
事實上，月光和貓出道這件事，跟大多數粉絲的關系並不大。
你簽什麼公司，賺多少錢，是不是職業音樂家，大家不在乎。
真正讓大家感到興奮的，是簽約之後，可能到來的兩件大事。
第一，就是專輯和v！
簽約之後，此前月光哥承諾的cd，是不是很快就要發布了？
《g小調“悲愴”交響曲》的另外三個樂章，《西班牙斗牛曲》的多樂器合奏重置版
更高的質量，更多的版本。
這是擺在眼前的，實實在在的驚喜。
第二，雖然不如前者的福利那麼直白，卻是許多人，尤其是c粉們最為期待的。
既然出道了，個人演奏會，是不是應該考慮辦一下了？
像其他的偶像啊組合啊什麼的，出道的時候都會舉辦“出道演唱會”，到你這里總不能拉跨了吧？
所有的粉絲，都在期待著一場獨屬于月光和貓的個人演奏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