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區區一果位的道君，何以如此狂妄！</br>姜少也是驕矜作祟，少年心氣泛濫。</br>又自認為爺爺大高手在旁，就要去掀翻那狗屁老爺的玉身，讓他灰頭土臉，往後在巴蛇山都沒半點威嚴！</br>當然，其中多少有些氣話在里頭。</br>“呱呱呱……”</br>這時，旁邊高大的荒樹上，響起姜馮熟悉的鳥叫聲。</br>橫出的樹枝上，那頭魂青鳥攏著翅膀站在那里，眼神斜�看向姜少，發出烏鴉般的聒噪叫聲，挑釁鄙夷的意味非常明顯。</br>而姜馮也听懂了。</br>“小家伙，怕了的話，就趕緊給鳥爺乖乖地滾蛋……”</br>“區區使鳥，也敢辱我姜馮！”姜馮頓時又怒又臊，少年的臉紅得像血布。</br>他捋起袖子，就要往山上沖。</br>卻被姜望一把抓住。</br>姜望凝重地搖搖頭︰“听爺爺的，半個月後等我與老爺談攏了，你再回來！”</br>說完，姜望血氣噴吐，雙臂一送，將孫子拋飛于數十里之外。</br>“呱呱！”</br>魂青鳥見狀，鄙夷地叫了聲，沒有挑釁成功的它，雙翅一動，便化為青光飛走。</br>“廟祝老爺，這些血食怎麼處理？”</br>那十幾個山民沒看明白，在旁邊小心地問道。</br>“散去吧！”</br>姜望擺手，就要離開，卻又順手拿了一扇血淋淋的荒獸肉，臉上露出一絲冒險的試探意味，朝山巔祭廟掠去。</br>廟堂中。</br>玉身神像默然無言。</br>忽地，神像內在深處響起一陣玄雷的低沉異響，緊接著玉身神像中間那顆頭顱，眉心正中雷光閃爍，緩緩凝出一道雷法神紋，散溢絲絲神聖至上之意。</br>與此同時，雷法大道序列階梯空間中，李青雲的雷法神靈，背後圈圈雷環蕩漾，頭戴九旒冕，面容淡漠地坐上七階雷聖之位。</br>下方六階雷神一列，早已被驚動現身的神霄伏魔道君，仰望頭頂高處那新增的七階神位，以及上面端坐的李青雲，面容變幻，久久無言。</br>從今往後，他神霄伏魔道君，便要仰望這舊日的凡世小卒。</br>不，甚至可能要匍匐其神座之下！</br>在危祖大千，道法序列高一階，便可褫奪低階者神通的“慣例”依然存在，只不過果位加持，可以抵消不少罷了。</br>“希望那一天，慢點到來！我好歹也是四果位……”</br>神霄伏魔道君想到自身道行層次，總算是多少找回些安慰與尊嚴。</br>對于下方神霄伏魔道君的想法，李青雲自是沒有半點興趣。</br>現在的他，意在掙脫整座大千囚籠，一個神霄伏魔道君，根本不值當刻意放在心上。</br>當然若是在危祖大千遇上了，自是要順便出口氣。</br>此時，李青雲端坐神位之上，感應到整個雷法大道空間，無形中向他祝賀，表示親近。</br>因為實質上，他這位“醒著”的新晉七階雷聖，已經是雷法大道的最上位者！</br>而他這個級別，雷法大道都會通過“明悟”的方式，告知序列階梯空間中的所有道君與修士。</br>往後，都要共尊“鈞天神霄玉清應雷青雲道君”！</br>凡世要修行雷法，卻不得雷法回應的修士，從此也當優先敬奉新上位的道君老爺了！</br>神霄伏魔道君隱去，玉清應雷道君神威其光！</br>這時，李青雲往同列的左邊看去，那七個神位上虛影黯淡，上面相貌各異的七位男女道君，對新上位的雷聖似乎沒有半點反應。</br>李青雲卻已經猜測到，這些道友大概率已經“陷落”，僅剩最後的一絲掙扎。</br>這世道啊，七階雷聖，果位道君，又能如何，在背後的神秘大恐怖眼中，也就是芻狗而已……</br>他輕嘆一聲，又往階梯上頭盡處望去。</br>那里，也橫懸著兩張八階雷祖神座，上面的淡淡虛影，同樣是瞑目沉寂，如同李青雲身邊的七位雷聖道君一般。</br>“竟是，都沉寂了！”</br>李青雲登臨七階雷聖的喜悅，便是迅速消散。</br>“是啊，我走的道路，還不是前面有人走過的舊路，走到盡頭又如何……”</br>接著，身影也緩緩淡去，退出此地。</br>“如果說晉升之前，我這身二果位道行，僅勉強可對付姜望這位攬月境的土著，那如今加上七階雷聖神威，便是成竹在胸了！”</br>廟堂中，李青雲越發淡然，看著山腳下姜氏爺孫的一幕幕“鬧劇”。</br>見姜望送走姜馮後，又似不服氣，拎著一扇獸肉血食，直奔山廟而來，李青雲也是冷眼相觀。</br>已經警告過，又何須多言！</br>他倒要看看，是姜望這大廟祝骨頭硬，還是他這位道君老爺脾氣更“酷烈”些！</br>老爺我現在，底氣還蠻足的……</br>姜望上山的速度，並不算多快，真要上山，早就三兩步到山廟了。</br>此時他拎著血食，不疾不徐，沿著山路攀登，渾身散發著雄渾而穩重的氣息，血氣如大月，將周身虛空都蒸騰得扭曲變形，似是在給某人施放某種無形的壓力。</br>“老爺，你說過，血食人牲不得入正殿，若是我偏要呢？”</br>姜望心里想著，也在猶豫糾結著。</br>身為攬月境的土著大高手，他原本自信可輕松力壓老爺一頭，但剛才那一聲無端的雷鳴，卻他心里有些打鼓。</br>這麼多年，他沒有听過第二聲雷，如今日般神聖宏大，不可絲毫褻瀆。</br>那聲音，如同震響在腦子深處，喚醒他已遺忘太久，對雷法的恐懼！</br>身在山道，姜望卻感到廟堂的老爺，那六只神目在漠然地看著他。</br>須臾後，姜望一步沖起，落于山廟前的土坪上。</br>他臉色沉凝，拎著那扇血淋淋的獸肉，一步步走向正殿廟堂。</br>荒獸肉滴下的血珠，濺落在土坪的泥塵間，散發強烈的血腥氣息。</br>一股無形的緊張氣氛，在他與廟堂中的老爺之間，迅速醞釀，極速上升。</br>李青雲也沒有“顯聖”警告，仿佛沉睡一般。</br>三百里巴蛇山，黃昏的余暉有些刺目，那虛天上空卻似乎有一絲絲的雷光閃爍。</br>在離正殿大門還有三步距離的位置上，姜望腳步微微一頓。</br>他終于忍不住抬頭，望向黃昏的虛空，那隱隱閃爍的宏大雷紋光澤。</br>但下一刻，他還是邁出一步。</br>他與老爺之間，可以容錯的空間，便只剩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