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博慌了。
他覺得慶皇現在已經到了認不清人的地步了。
連他都能認錯。
“父皇，我是老五啊。”
他在哽咽著，害怕慶皇真的出事兒。
秦博已經清楚自己的能力。
失去了慶皇的庇護，他覺得將會失去很多。
他的一切，都是慶皇給的。
而這天下間，也沒有人能比慶皇給他給的更多。
如果可以。
秦博真的希望慶皇可以長命百歲，這樣自己就能混吃等死到死了。
那似乎很不錯。
慶皇听到他的話後，眼神明顯僵了下，撐著從床上坐起。
“父皇慢點。”
秦博急忙去扶，卻發現慶皇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這讓秦博更害怕了。
“父皇……”
秦博的眼淚不爭氣的又下來了。
卻沒想到慶皇身體突然一栽，嚇得秦博半死，隨後發現慶皇是在抄地上的鞋……
而後隨後就抽在秦博的腦袋上。
“混賬，跟老六長得那麼像做啥！”
這話一出，秦博瞬間懵掉。
至于打在腦袋上的鞋底，由于慶皇沒有徹底恢復，力度似乎也就是平日里的五成。
還能罵他。
還能分辨清。
這就是沒事兒！
就是……
“兒臣比老六先出生，明明是老六像兒臣才是……”
秦博委屈極了。
可又無可奈何。
老秦家的血統強大，他們兄弟間長得也多相似之處。
畢竟都是一個爹娘生的。
至于偏心這種事兒。
無論帝王家還是普通人家，這都是免不了的。
偏心大的沒問題。
畢竟所有家產，嫡長子繼承嗎。
這是約定了很多年的規矩了。
況且大哥對兄弟們也相當不錯，大哥當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至于偏心老六。
那是最小的，老五也不吃醋。
“父皇，要不再抽兩下，您出出氣！”
“去去去。”
慶皇轟蒼蠅似的轟著秦博。
秦博卻一屁股坐在了床邊腳踏上，梗著脖子不走了。
“憨貨樣兒。”
慶皇罵了一句，也就不管了，換個舒服的姿勢躺在床上。
雖然仍舊擔憂遼地。
可憋住的那口鮮血已經吐出來了，也就好了些。
並且如今虛弱的慶皇，也做不了什麼。
“老六不會有事兒的。”
慶皇似乎在喃喃自語。
老五秦博沒忍住嗆了句。
“老六那麼猛，有事兒的該是北胡人才對。”
慶皇忍不住笑了。
“對。”
“有事兒的該是北胡人才對。”
……
“開炮！”
遼地戰場轟鳴不斷。
炮火聲連帶著爆炸的聲音，牢牢的阻擊著沖來的北胡兵。
其中夾雜著一窩蜂肩扛火箭發射聲，以及手雷爆炸聲。
轟！
過熱的炮管，終究還是承受不住炸膛了。
“姜千戶，火炮用不了了！”
神機營的兵扯著嗓子吼著。
炮聲太大，對他們的耳朵幾乎有著不可逆的損傷。
不吼著說，怕姜平听不到。
火炮好是好。
可用得久了，炮管容易過熱。
用冷水澆過固然還能用，但用得久了，很容易導致炸膛。
“手雷還有多少？”
“幾十箱了。”
“火箭呢？”
“馬上就要沒了，敵人要全面攻上來了，撤吧。”
姜平死死盯著前方的戰場。
在前方這條路上，他們已經利用火器滅殺了過萬騎。
甚至有可能過兩萬。
遍地都是尸體，早就無法判斷了。
整個陣地內，都是硝煙味。
“布置炸藥，準備後撤。”
姜平當即下令。
他們是負責阻擊的。
沒有必要死死耗在這！
而他們撤退的方向只有一個，那就是大海。
不多時，還剩下近四千的遼兵便帶著同伴的尸體，以及所剩不多的手雷炸藥等，沿著提前挖掘好的戰壕向大海方向撤離。
北胡輕騎的弓箭。
終究還是給他們造成了損傷。
但相比于北胡人的損失，這些代價是能夠接受的。
更不用說，這些死去的同伴能以王旗蓋住尸體，埋進陵園內。
“便宜你們了。”
有些受了輕傷的士兵，笑罵著死去的同伴。
遼人從不在乎死亡。
只在乎怎麼去死。
能光榮的戰死，埋進陵園，受到遼人的香火祭祀，這才是天下間更大的榮耀。
更別提他們的全尸，還能被帶回去。
遼王府前的廣場上，每天都會升起一面紅色的遼字旗。
而這遼字旗，每日升起後，便會收好。
故而每一天的紅遼旗，都是新的。
至于那些收好遼字旗，最終則會蓋在這群戰死遼兵的身上。
身覆遼旗入陵園。
這是遼兵的至高榮耀。
而想要獲得這種榮耀，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戰死在戰場上。
有些弟兄的尸體是無法帶回的。
而能有個全尸的，顯然更幸運。
在神機營等遼兵撤退出陣地後。
北胡騎兵便怪叫著沖入到那片陣地內。
“贏了！”
“遼人胡扎，再來戰啊！”
北胡騎兵狂吼宣泄著壓抑的情緒。
為了爭奪這片陣地，他們付出了極為慘烈的代價。
雖說只是將遼兵驅趕走。
但對他們即將麻木的神經，也算得上是一場不錯的慰藉。
至少。
他們攻下了這個陣地。
值得紀念。
就在北胡輕騎歡呼時，姜平扭頭望向在陣地內的他們，抬手將引線引燃。
“去死吧。”
他似乎在吼著，可又覺得自己听不清了。
引線若蛇一般在地上竄向那群歡呼中的北胡輕騎，隨後化作漫天轟鳴，大地震顫，無數塵土揚起。
原本在沿著戰壕追擊出來的北胡騎兵，望著死去的同伴，也停止了追擊的腳步。
誰都無法確定，這群卑鄙無恥的遼人，會不會繼續布置出新的陷阱。
神機營的防線，終究是被付出極大的代價的北胡人給突破了。
更有北胡輕騎，小心翼翼的排查出一條安全的通道，終于來到了那三里多的戰場前。
大老遠的，他們就瞧見了滿地碎肉的尸體。
以及那無比濃烈的尸體味。
舉目四望，除了那不知有多遠的血肉戰場外，竟絲毫不見之前過來的騎兵。
“人呢？”
“足足七萬騎，其中還有一萬鐵浮屠。”
“不可能連個影子都看不見吧。”
過來的北胡輕騎徹底傻了。
他們散開探查。
可所得到的結果只有一個。
尸體，尸體，還他娘的是尸體！
全是北胡人的尸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