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急診出乎意料的冷清。
不過只是這邊的醫院是相對而言比較輕松而已，尤其是急診這邊，夜間急診更是，不像江城或者各類三甲醫院，門診也好，急診也好，總是忙得要死，在那種醫院當男護，那就是被當成牛馬來用的，要是去那種醫院，大概率這輩子是不會見到徐佳瑩的。
因為太忙了。
而且在那種醫院，男護士一般都跟寶寶一樣，出了什麼事情，院長都會特殊維護你。
當然，不是什麼特別大事的話。
甦木來了住院部，坐上電梯，電梯里沒人，挺幽靜的。
晚上的住院部其實挺詭異的，稍微有那麼一點兒嚇人，也就是甦木曾經在這種環境下工作，並不慌，但看到坐在樓道里“啪啪”打字的哥們，還是嚇了一大跳，他坐在地上的墊子上，抓耳撓腮，筆記本電腦屏幕的亮光打在他的臉上，看著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甦木路過。
他抬頭看了一眼，縮了縮腳，埋頭繼續工作，伴隨著一聲輕嘆，敲碎了樓道里的黑暗。
“……”
病房的門沒關。
甦木輕推開門，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梁永春，他還沒睡，拿著手機，似乎在看小說，听到門響才抬頭，看到是甦木後，指了指靠窗戶那邊。
原本隔壁病床是沒人的，三人病床的房間，生生被梁永春睡成了單人套間。
現在，多了一個。
中間的病房還是空著的，但靠窗戶的病床多了個人。
白色的簾子遮住了視線，甦木走過去看了一眼，邢夢潔已然睡過去了，她累得要死，又遇上這樣的事情，現在只想飽飽睡上一覺，養足精神，好應對之後發生的事情。
“她情況怎麼樣？”
見她熟睡，甦木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梁永春的病床前。
梁永春關掉手機，低聲道︰“醫生說沒事，小水果刀，扎的也不深，比我情況要好，就是流血看著挺嚇人的，早知道我上次遇到那倆偷狗的，就該揍他們一頓！”
他們宿舍這幫人，沒一個善茬，不遇事還好，遇上事情，那可都是好勇斗狠的主，能動手打架解決的事情，絕對不會以理服人。
不過，這次大概是用不上他了。
警察那邊已經抓了一個，剩下的一個，也跑不了多遠，再說那個才算是主犯，這樣好的立功機會，不會放過他的。
二人聊了一會兒。
梁母回來了。
她下樓去買了點兒衛生紙和女性平時需要用的東西之類的，一大包，花了不少錢，提著袋子放在了邢夢潔那邊，甦木還說要給她錢，梁母推脫著沒要，到頭來還是直接發在了梁永春的手機上，反正他還得住一段時間。
清晨，甦木是坐在椅子上睡了一夜的。
早上睡醒，脖子酸的要死，不過這也比以前在醫院要輕松太多了，夜班連小小眯一會兒的機會都沒有，他按著脖子，先看了眼邢夢潔，她還沒醒，梁母和梁永春也還在睡著。
甦木出了房間，拿出手機，先給徐佳瑩發了一條消息。
剛發過去，就看手機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那一串文字顯示沒一會兒，消息就過來了，顯然徐佳瑩這一夜也沒怎麼睡好，擔心甦木，也擔心邢夢潔，擔心歸擔心，又不能說出來，要是給甦木發消息，他在醫院一晚上都不一定能睡好。
徐佳瑩太了解他了。
他也了解徐佳瑩，所以兩個人都默契到一晚上一條消息都沒有。
這會兒，可以盡情傾訴了。
徐佳瑩把回去的日程往後推了，反正本來也沒那麼著急，相比之下，還是邢夢潔這邊比較重要。
站在門口聊了夠十分鐘。
甦木抖了抖肩膀，去了衛生間，他現在還覺得有點兒困，冷水抹一把臉就好了。
早上的醫院衛生間幾乎是沒人的，男女都一樣，但剛進衛生間，甦木就听到了里頭傳來的罵聲，片刻之後，還隱隱有一段哭聲，是男人的哭聲。
甦木沒管，開了水龍頭，自顧自洗臉，洗完臉，從兜里摸出衛生紙隨便擦了擦，濕透了的衛生紙揉成團扔進了垃圾桶里，隨後看到了從衛生間里出來的男人，男人穿著西裝，一臉的疲憊，看樣子像是一晚上沒睡，西裝倒是筆挺，腳下的皮鞋也亮亮的。
看到甦木，愣了片刻後，站在鏡子前，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抹著臉。
甦木進了衛生間，看到了放在牆根的行李箱，行李箱上面放著一個衣架，箱子旁邊靠著一個黑色的電腦包，盯著看了一會兒，甦木提好褲子，摸了摸兜，兜里有幾張紙幣，這還是昨天從超市那邊拿的，零零碎碎，加上一張百元大鈔，全部摸了出來，拍在了行李箱上……
不進入盛夏，晉省的清晨就是還帶著幾分寒氣的那種，不穿外套還稍微覺得有一點兒冷，進了六月份就不冷了。
甦木去了馬路對面的早餐車。
這種連鎖的早餐車這些年在這邊很流行，很方便，而且價格也還算公道，就是這幾年明顯有增多的趨勢，幾乎每條道上都能看到，如果沒看到，多走幾步，肯定能看到的。
甦木在心里盤算了一下，看著老板，道︰“四個黑米粥，一袋豆漿，豆漿有甜的嗎？”
“有。”
“包子有什麼的？”
“豬肉大蔥，醬肉的。”
听甦木這口子，知道是大客戶，老板的語氣都變得和善起來了。
“那給我來兩個夾肉餅，來倆熱狗，再來倆手抓餅，多少錢？”
“三十四。”
“掃了。”
甦木亮了一下手機。
接著又說︰“多給點兒榨菜。”
老板沉默了片刻，才點了點頭。
提著早餐回醫院，經過護士站的時候，護士們已經開始準備換班前的各種事宜了，這種時候也是最輕松的時候，幾名小護士在護士站小聲說著話。
“剛才听見了沒，衛生間那邊，有人在哭。”
“听見了，還是個男的，嗷嗷大哭。”
“哭得還怪 人。”
“好像就是那個晚上在樓道里玩電腦的那個。”
“哦。”
“昨天晚上我還見他了，大半夜的，自己一個人在樓道里發瘋，可嚇人了。”
“……”